纹身与谢礼（唐毒BL）

天涯八卦小报--情感故事

主笔：不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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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唐门最近新做了个傀儡。

老是按照既定的套路去装饰傀儡，好像也怪无聊的。这一回，他想给傀儡搞点不一样的涂装，于是他便到云滇去采风。

来到云滇五毒教后，他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暗中观察了好一会儿。他发现，五毒弟子大多身穿着蓝黑相间的民族服装，面料上有精巧的纹样，身上多佩戴银饰。

然而，令唐门移不开目光的，并不是这些精美繁复的服装与银饰，而是五毒弟子身上那如同图腾一般生长在皮肉之中的——纹身。

于是，唐门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写写画画的，像是在记录一些灵感。

五毒是在巡逻的时候发现唐门的。这个穿着华美紫衣，拿着个本子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不速之客，明明看着像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干的却是些鬼鬼祟祟的勾当。

那人究竟在搞什么鬼？想到这里，五毒不禁好奇起来，于是他使了个百鬼潜行，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唐门的身后。

五毒接近的那一瞬间，唐门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背后一凉，汗毛根根竖起。下一秒，五毒的刀刃架在了唐门的后颈上。

“不要乱动，把手上的东西给我。”五毒道。

唐门此刻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因为尴尬是一种比恐惧更深刻的情感。尴尬，会令人抓耳挠心，会令人脚趾抠地，会令人把手指甲掐进掌心里，并且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依旧觉得无地自容。

此时此刻的唐门，从头到脚装满了尴尬。

好在察觉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他就把本子盖了起来，如此一来，身后那人必然没有看到本子上画了什么东西。若是那人看清自己画了什么，估计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自己商量了……

……如果只是拿刀抵住后颈也算心平气和的话。

本子绝不能落在那人手上。唐门是这样想的。

“好好好好好，我我我我把东西……给你，你你你你能把刀移开吗？我……我害怕……”

看着眼前人这一身怂样，五毒也没有多大的戒心，只是利落地把刀往后腰一收。

唐门见五毒把刀移开，便颤抖着身子转过来，装出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转过身后，唐门才看清身后人的模样。那人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随意插着几根鸡毛一样的东西，肩臂处的布料很足，腰侧却很是清凉，露出了大片纹身。

唐门差点看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如果此时此刻自己没有性命之虞的话，那么唐门一定会趁此机会近距离看个够。

然而唐门还是理智的，眼前最重要的事，不是欣赏五毒的纹身，而是如何从五毒手里脱身。

把手上的东西给我。唐门想起来五毒刚才是这样说的。

手上的东西，除了本子以外，还有笔啊！

于是唐门把手上的笔递给了五毒。

五毒见状便伸手过来接。

趁着五毒腾出手来接笔的空档，唐门放了个自替身走了，只留下五毒，手里拿着笔，盯着眼前的傀儡，大眼瞪小眼。

然而五毒并没有瞪多久，因为在五毒愣神的那一会儿，唐门把傀儡也收走了。

“我确实把手上的东西给你了，不算食言。”唐门在逃命的路上抽了个空档走神。

“自替身？那紫衣人是唐门的人？看样子得跑一趟巴蜀了。”五毒心想。

【2】

唐门第二次遇到五毒，是在巴蜀。

那一天，他刚下山添置了一些画材与服装辅料。毕竟在其他人看来，他的涂装艺术过于离经叛道，门派里库存的材料已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唐门满心欢喜地往山上跑，直到他看到上山的路上有个眼熟的身影——头插鸡毛腰露纹身的五毒。

唐门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一开始，唐门不想和那家伙起正面冲突，于是唐门在路边寻了棵粗壮的大树，爬到树上想先暂时避避风头，等五毒走了自己再继续赶路。

然而，唐门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多么不明智。

那五毒就像是鬼打墙一样，在附近绕了好一大圈以后，又绕回了原地。看来，等五毒先走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想起上次在云滇吃瘪的经历，又看着五毒在巴蜀的山里绕来绕去，像是迷了路一样，唐门不禁笑出了声。

唐门决定逗逗五毒。也算是……报上次的一面之仇？

唐门使了个千魂裂，傀儡准确无误地安置在沉思的五毒身后。

此时的五毒正想着巴蜀的山怎么到处都长得一样，想得很是投入，对唐门的动作可以说是毫无防备。

唐门抓住机会，爆天星“Boom”地炸开。这回轮到五毒被吓一跳了。

五毒“咻”地抽出双刃，转身，呈警戒姿势，却发现身后是个眼熟的傀儡……那个上次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傀儡。

唐门也不再躲着藏着，飞身落到五毒身前，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五毒依旧是一脸警惕，道：“我正要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很好。”

“你那天叫我把手上的东西给你，我确实也给你了，怎么？不满意？还追着我来巴蜀？”

“……笔，还给你，另一个东西，给我。”从头到尾，五毒想确认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唐门到底在纸上画了什么。

“你若执意要看，也不是不行……”唐门话还没说完，却被五毒打断。

“那就拿来。”

唐门被这五毒的直白给打败了，本想着要不要直接告诉他本子上画的是五毒弟子纹身的纹样，可是这样说，会不会显得很变态？怎么会有人闲着没事去观察别人身上的纹身，甚至还吃饱了撑着画下来啊！为了给傀儡涂装找素材？是个人都会把这当成是拙劣的借口吧，即便这确实是事实。

最后，唐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哎呀，这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那本子暂时不在我手上，想看的话跟我走一趟吧。”

于是，唐门带着五毒来到了巴蜀唐门的偃师房。

【3】

准确地讲，唐门带五毒来的并不是偃师房，而是偃师房边上的一间小工坊。

小工坊不大，房间中央有张做木工的桌子，后方有个橱柜，橱柜上叠放着许多手稿，有单独成册的，也有几张零零碎碎的。墙上整齐地挂着一些铁质工具，想来是唐门制作傀儡调试机关时所用。工坊角落放着几个半成品傀儡，其中有个已接近完工。

傀儡的素体看上去仍是实木的质感，还没上漆，五官也还没有上色。

唐门从橱柜上拿出一本略显陈旧的手稿，递给五毒。

五毒随意翻阅了起来，只见手稿上绘制了许多服装的设计图，不过这些服装看上去并不是为人设计的。

“这些都是我为傀儡亲手设计的衣服，怎么样，好看不？”唐门介绍道。

“好看，但这不是你那天画的吧？”五毒仍是在意唐门那天画了什么。

唐门又从橱柜上取下另一本手稿，“别着急，再看看这个。”

五毒翻动手稿，发现上面是一些零碎的元素，这一本与刚才那本比起来，不像是作品，更像是在记录灵感。

唐门见五毒看得差不多了，适时解释道：“在设计新的衣服之前，我都会去到处找灵感，将感兴趣的元素记录在随身携带的本子里，待回到偃师房后，再行取舍。”

“所以你那天到我五仙教，便是为了‘寻找灵感’？”五毒推测道。

“云滇五毒的服饰与纹样确实别具一格，于是我便稍作记录，不巧被你给碰上了。”

唐门从橱柜上取下第三本手稿，正是当时在云滇所用的那本。

有了前面的铺垫，五毒在看到唐门所绘的五毒服饰纹样、银饰素材等并没有表现出震惊。然而，在翻到绘有纹身图样的那一页，五毒还是愣了一下。

那一页画得很是潦草，只有一个大概的形状，细节什么的完全没有体现出来，结尾也很是仓促，像是画到一半生生被人打断了一样。

“我想给它搞个不一样的涂装，”唐门指了指墙角那个接近完工的傀儡，“所以我就到云滇去找灵感，看到五毒的纹身图样很是特别，就想给它也整一个。”

“画得好丑。”五毒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唐门。

“呃……离太远，实在看不清，就就就随便糊了几笔……”

“不行，你得重画，这个太丑了，会给五仙教丢人。”五毒打断唐门。

“那我总不能再跑一趟云滇吧？”

“照着我画就行。”

五毒靠在橱柜边上，姿势随意而慵懒，唐门在木桌上铺起稿纸，对着五毒的纹身，一笔一笔细细勾绘起来。

唐门手在动，嘴上也没闲着，“有时候挺佩服你们五毒的，纹这么一大片，一定很疼吧？”

“忘了。”

唐门突然决定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自讨没趣。

五毒顿了顿，接着道：“纹身一旦纹上去，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有些事一旦做了，确实没办法回头。不过傀儡的涂装倒是还好，有修改的机会，可以随自己的喜好而定。”

“你们唐门的人真善变。”

“好像也不是善变，这么说吧，我们是把傀儡也当成家人的，”唐门停下手中的画笔，看着五毒，“你难道不会想给自己亲近的人整一些好看的衣服吗？”

“我们那里没有这种风俗。”

唐门又一次觉得自己自讨没趣。

“我们送的是刀。”五毒补充道。

两人你来我往，虽然气氛几次陷入尴尬，好在五毒的脑回路比较特别，最后都能接上话。

唐门画完纹身图样后，五毒凑上前来看了两眼，“画得不错，比刚才那个好多了。”

“太好了，这下子素材都齐了！”唐门喜笑颜开，没想到今天下山一趟，收获这么丰富。

唐门打开从山下背回来的包裹，除了常见的画材与服装辅料以外，还有个鸡毛毽子。

唐门看天色已晚，邀请五毒今夜留宿客房。

第二天，五毒离开前，唐门送了个礼物给五毒，作为昨天绘制纹身图样的谢礼。

五毒拆开谢礼，发现里面是一套绣着熊猫的衣服，唐门说这套衣服叫“天-衣·锦城”，是巴蜀特产。

虽然五毒感觉这套衣服不是很符合自己的风格，但是他还是收下了。

“亲近之人……是吗？”五毒沉思，试图理清楚送礼与亲近程度之间的关系。

最后，五毒留下了自己的一把刀作为回礼。

【4】

五毒再一次见到唐门，是在云滇五仙教。这一次的见面，和之前的几次有点不一样。准确地说，五毒并没有看到唐门本人。

那一天，有个师弟过来告诉五毒，说打坐广场上有个木头娃娃，长得很想你，头上也扎着几根鸡毛，会不会是谁在恶作剧啊。

五毒一听就知道是唐门搞的鬼，他黑着脸来到了打坐广场。打坐广场边上围了一圈五毒弟子，大家都在看这个长得很像五毒的木头娃娃。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巴蜀那些唐门的傀儡啊，好像八荒里就唐门的人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唐门的傀儡不都穿着唐门的衣服吗？怎么会穿着五仙的衣服啊，好奇怪哦。”

“快看，那娃娃的腰侧，是纹身耶，怎么能画得那么像啊！”

几个五毒弟子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广场中央的木头娃娃，没注意到娃娃“本尊”来到了现场。

五毒来到广场中央，当他近距离地面对着一个和自己有着相似装束的傀儡时，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唐门在为这个傀儡涂装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单单想着傀儡……还是也能念着五毒自己呢？

“念着我，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

五毒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自己这算是，在吃傀儡的醋吗？

五毒情不自禁，摸了一下娃娃的脸。

娃娃受到触碰后，木头嘴板*一开一合，竟是口吐人言！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谢谢你，感谢有你，世界更美丽。

我要谢谢你，因为有你，爱常在心底。

谢谢你，感谢有你，把幸福传递。”

五毒愣在原地。

【5】

唐门在为这个傀儡涂装的时候，心绪纷乱，三不五时便会有一种背后一凉汗毛竖起的错觉，随后便是心跳加速，脑海中尽是当日五毒抵在后颈的冰冷刀刃。

偶尔也会出现另一个画面，五毒随意而慵懒地靠在小工坊的橱柜边上，午后和暖的日光斜照在他身上，腰侧的纹身也因沐浴日光而显现出一种别样的色泽。

想到这里，唐门心跳又乱拍了。

“可恶，都怪这家伙，害我心神不宁，看我怎么治他！”

然后唐门在傀儡内部加装了一个人脸识别自动放歌机，扫描到五毒的人脸时便会自动播放某一首用来表示感谢的网络热歌。

“谢谢您嘞！”

作者有话要说：*：嘴板是我在布袋戏木偶上面看到的说法，傀儡与木偶同样是木头人（×），我这里就沿用了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