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其他人来看，这是一场豪赌，赌臭名昭著的企鹅人有信誉，赌这不是一次围剿。

可天秤另一端放着埃德加无法拒绝的筹码，他现在努力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蝙蝠侠把他抓进阿卡姆，他再去近距离接触几个嫌疑人，最后找到伤害杰森的人。

现在企鹅人差点把那个人摆在他面前，埃德加不可能不去。

企鹅人知道这点，早早准备好。

等埃德加到场被迎入座，就看到还在冒着热气的牛排和红酒，他们坐的地方不是优雅的高档餐厅，像是误入了屠宰场，只不过这里只有人的鲜血。

暴力与金钱，丑陋的欲望充斥人的感官，这是企鹅人的待客之道。

现在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埃德加身上压抑不住，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杀意。

他悠悠地长叹一口气，抬眼看着掌控地下赌场的王问：“是谁？”

“不急，医生。”企鹅人笑着抿了口红酒：“我是个有诚信的商人，你是个有原则的医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这座的硬道理。”

埃德加盯着企鹅人看了半响，直到把他盯得头皮发麻，才缓缓一笑说：“没错，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的原则里没有不杀人。”

下一秒，企鹅人手中的高脚杯被无形的刀刃穿过，杯壁横空截断，红酒顺着‘腿’流到他的手上，如同鲜血。

切断的玻璃杯落在地上，碎裂成好几块。

玻璃碎裂声像按下了某个静音键，整个地下赌场瞬间安静，不管是红眼的赌徒，还是用自己身体做赌注的角斗士，所有人都在看着王和他的客人。

企鹅人不慌不忙地擦掉红酒渍，说：“医生，这里是哥谭，杀了我，你永远得不到线索。不过我听说医生带的小孩每天都很开心，就这么过一辈子应该也挺好。”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中了埃德加的弱点，杰森可以一无所知的度过这一生，他这辈子想不起过去最好，但作为父亲又怎么能不知道他的痛苦。

杀了企鹅人，他能得到什么。

蝙蝠侠的一顿暴打，埃德加不在乎，他不需要再去找稻草人的老巢，蝙蝠侠绝对会把他打包塞进阿卡姆。

接着呢，来自阿卡姆内部的怀疑，他们不会告诉他任何线索。

弊大于利，不能冲动。

埃德加后背往后靠了靠，贴上柔软的垫子，目光注视着昏黄灯光下散发着不详意味的红酒问：“我要付出多少‘钱’？”

企鹅人的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中间空出一点距离：“就当是建立友好关系的桥梁，这次打个对折，你只要帮我给稻草人带点印象深刻的回忆，让他再也不敢进入我的冰山餐厅，我就把那个人带到你面前，怎么样？很合算吧。”

“成交。”埃德加毫不犹豫，时间还长，想着说不定能从企鹅人这里得到一丁点线索，他随口问：“为什么稻草人会霸占你的冰山餐厅，我以为你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企鹅人意味不明的笑道：“在为将来进阿卡姆做准备？好吧，你确实应该了解一点，没有共同目标时我们确实井水不犯河水，一旦有了共同目标，我们会第一个驱逐最了解自己的队友。”

埃德加：“听起来他们这次想做点大的。”

“他们是一群疯子，我不是，我只是有点太喜欢钱了。”企鹅人恬不知耻道：“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制造钱、消费钱，没有人的哥谭不会继续生产更多的钱，他们想让整个哥谭变成一座疯城，那他们就是想拿走我的钱，不仅如此，他们现在还夺走了我的产业，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是把哥谭当成自己的银行了。

埃德加无言以对，把话题转回来：“有谁参加？”

企鹅人想了想说：“毒藤女和小丑女不参加。”

这话的意思是，其他人都参加了？

埃德加双眼满是疑惑，企鹅人肯定地点点头。

好吧，明天蝙蝠侠要累死了。

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埃德加不在乎，继续问：“你知道稻草人的据点在哪里吗？”

“当然。”企鹅人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伸手挥了挥，示意埃德加贴过去，抬手挡住嘴巴，小声说：“明天恐惧将会降临城市，蝙蝠侠和他的帮手会联络所有医院，然后亲自去找地下最有名的医生，可惜他不知道医生也需要休息。”

听完埃德加立刻远离他，语气不善：“你的牢房是不是和谜语人在一起？”

企鹅人没有否认：“你对阿卡姆很了解，朋友，友情赠送一个免费的消息给你，谜语人准备了不少头疼的谜语给蝙蝠侠和他的帮手，无视它们就好。”

“谢谢提示。”

埃德加语气平淡，临走前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显眼的监控和角落里隐秘的监控，密布整个地下赌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监视者的视线。

包括地下赌场的王。

有意思，地下赌场的监控大半不是企鹅人设的，他知道却不阻止。

但他说话明显避着监控的人，说明他不是不想阻止，而是阻止不了。

安装监控的人选很明确了，只能是他们一直热烈追求的蝙蝠侠。

今晚埃德加很不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威胁了，心里恨不得马上打企鹅人一顿。

稻草人的大本营，同时也是恐惧毒气最多的地方，就设在了他的诊所旁边，完全无视了地盘的规定。

哥谭各处现在已经安装了定时散发恐惧毒气的装置，时间一到装置自动启动，恐惧毒气将会瞬间统治哥谭。

企鹅人不想让哥谭大部分人受到恐惧毒气的影响，因为这会影响到他赚钱。冰山餐厅被夺走，无辜的企鹅被杀戮，更是在企鹅人脸上扇了响亮的一耳光。

对埃德加而言，企鹅人的威胁像极了一耳光，他知道那天是谁丢了垃圾，但仅此而已。

蝙蝠侠同样有能力知道，只要他去查。

比起‘诚信’的商人，埃德加更相信他，毕竟现在他掌握稻草人大本营的地点，稻草人和阿卡姆的集体越狱活动。

对了，还有暗处设立谜语的谜语人和即将回来的小丑。

计划很好，埃德加马上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第一步，找到蝙蝠侠。

外地人以为蝙蝠侠只是个都市传说，只有哥谭人知道怎么召唤蝙蝠侠，这更像是一种大家都懂，但就是不告诉外地人的心照不宣。

你只要找到蝙蝠侠的召唤器‘蝙蝠灯’，打开它，蝙蝠侠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打你一顿。

如果他没来，那一定是因为他在忙。

埃德加很幸运，刚打开蝙蝠灯，就听到轰隆轰隆的引擎声响彻耳畔，蝙蝠车以极快的速度接近。

接下来进入第二步，友好交流。

设想在蝙蝠侠爬上大楼楼顶瞬间消散，他根本没有友好交流的打算。

不过确实，难道指望蝙蝠侠认为，和哥谭的□□、地下党派有紧密关联的医生突然打开蝙蝠灯是为了寻求合作吗？他甚至上一秒还在和企鹅人聊天，蝙蝠侠只会觉得他在挑衅。

埃德加放弃反抗，身体反应超群地避开所有蝙蝠镖，避免一见面身上就多出几个孔的局面。

蝙蝠侠反应更快，以常人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快的拉近距离。

蝙蝠侠不杀人，这代表他对拆卸人体关节驾轻就熟。

埃德加可不想受这苦，他抬起双手过头，做出投降的姿势说：“等等，蝙蝠侠。我只是个医生而已，没有像他们一样强大的力量，我想跟你合作。”

蝙蝠侠下一步动作略顿了顿，眼睛透过面具，湛蓝色的瞳孔紧紧的盯着他，似乎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见过。

埃德加还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蝙蝠侠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嗓音沙哑道：“我不需要合作。”

埃德加：“你的脊椎被打断过三次，手臂被折断过十六次，距离上次大概三个月，现在依旧恢复不到最佳状态，我说的对吗？蝙蝠侠，你需要一个医生。”

蝙蝠侠的耳机里传出稚嫩的声音：“他说的没错，您确实需要一个医生彻底检查一下，我听过医生的传闻，说他一定有治愈的魔法，我们不妨听听他的条件。”

医生说的是合作，不是单纯的帮助，这样反而能让他们更放心一些。

蝙蝠侠抿紧嘴唇，很不乐意，他的口罩是半面式的，这双嘴唇更眼熟了。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蝙蝠侠拒绝的态度很明显，埃德加只能继续主动说：“好吧，看来你对这个不感兴趣，那么稻草人的计划呢？”

蝙蝠侠毫不犹豫：“你的条件。”

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情况，反而更在乎阿卡姆的动向，埃德加知道该怎么对付漆黑的英雄了。

他轻笑一声：“很简单，三年前有人在我家门口丢了堆垃圾，我想知道他是谁。”

不需要蝙蝠侠指挥，提姆双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就找到了。

“是从阿卡姆运出来的垃圾，天哪，他们是没地方丢垃圾了吗？医生肯定气死了，居然记了三年，让我看看司机是……”提姆放大司机的面部图片做对比，很快做出分析，语气凝重：“他现在是企鹅人的手下，不过三年前，他为小丑效力。”

通话频道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一时间似乎连呼吸声也消失了，那感觉、让人窒息。

三年前，小丑杀了上一任罗宾，这是蝙蝠侠一生不能治愈的伤。

三年过去，伤看起来愈合结痂了，一旦遇到和小丑或者上一任罗宾有关的事，伤口便会再次撕裂，流出黏腻暗沉的脓血。

这个伤口会伴随蝙蝠侠一生，直到他为了这座城市死去，即使是擅长治愈魔法的医生也无法让它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