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寒梓风在游戏大厅分开，殷黎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那种浑身散架的累。她缩成一团，戳了戳小海星的眼睛，显示“对放并没有响应”。

好……吧。

解药是挼比特的血，给了寒梓风。寒梓风把它温在一个小小的本来是装糖的玻璃瓶里，带出了游戏，殷黎要去找他。

不过按道理，殷黎觉得寒梓风会先去异端处理局找他们工会的会长。叫……叫什么来着？什么书？

登出游戏是在班级里，迟到的寒梓风正在被施姐劈头盖脸地骂。骂得殷黎这种嘴欠欠儿的人都觉得有点没眼看了。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当然也可能是落红想的），詹青云说的：“所以我们从小就懂得了耻感，也学会了在别人的耻感里面洋洋自得。”

真的是这样。

“来了啊。”本来吊儿郎当站在那儿的寒梓风抬起头来，冲他这边挥挥手。

“他被打疯了吧……”

下面的同学逐渐吵起来。在他们眼里，寒梓风就是在认认真真地给一团空气打招呼。疯疯癫癫的。

落红推了推眼镜，张了张嘴，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殷黎也对着寒梓风招招手，穿过歪七扭八的桌子，趴到白熙的背上。没有人看到桌子轻微的摆动，说话声盖过了摩擦声，只有雨后初晴的一点燥热。

落红抬眸，浅色的瞳孔好像能映出一幅画。

殷黎和她之间不需要有任何交流，她俩自带读心术，什么话都能听见。而且落红连心里想都没有，平静得像一滩死水。

【解药？】

【在寒梓风那儿。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办。】

【嗯。】

“……”于是一段毫无意义的对话结束了。

殷黎依旧趴在落红身上，和她一点一点地说寒梓风的故事。落红偶尔回一两个字儿，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让她觉得很舒服。

毕竟是劈成两半的灵魂呢。

落红进游戏的时候，核心欲望是有个人陪她。那时候白六有个类似于培养皿的东西，装着殷黎，封在神牌上。

她不知道自己来演这个戏的意义何在。但她非常敬业，一直在配合。

再后来，殷黎也就有了一个正常人的情感，也回想起了很多关于她过去的故事。零星的片段。

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给了她一个承诺。她要留下很多很多很多的糖纸，等她吃遍所有的糖，留下所有的糖纸，会有人来找她。

……吗？

连殷黎自己都无法确定。

但她仍旧坚持着。

落红说：“真羡慕你啊。”

殷黎：“我这种天天活在幻想世界而且成绩和打副本都很烂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如你，至少有……”

“没，”落红很反常地打断了她，“你有人。”

？

殷黎歪着头想了想，回了一句：“那又怎么样呢，你有分数。”

落红苦笑了一下：“我不想要。”

殷黎叹了口气：“那你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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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梓风的生日后一天居然是他妈妈的祭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玄幻。

他的父亲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放学的时候，他去花店买了一盆小雏菊，迎风怒放着生命。小小的花，小小的叶子，笑得很灿烂。他觉得那是和他妈妈的气质最配的花。

……然后，一件神奇的事情就是，他撞上了牧四诚。

？？？

牧四诚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他也没上去打招呼，就是淡淡地望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屁嘞！比你高半米！

人家单薄，你就是小到看不见了！

立墓碑的地方环境变好了，只是不能烧纸。他知道，门口的红花卖得死贵，他也不想去偷，他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有这样不好的癖好和习惯。

妈妈，保佑我这次期中考试不要挂科！不要挂科！不要挂科！我一定会非常非常感谢您的……

旁边有东西，黑压压的有点儿诡异。

是【挼比兔人】。

寒梓风愣了一下，从衣袋掏出一瓶小小的解药。——那是普通的玻璃瓶，里面的颜色是挼比特瞳孔的颜色加上宝石的萤蓝。

……像之前殷黎带他玩的加闪亮片片的起泡胶。

滴了一滴在离他最近的那个【挼比兔人】的头上。紧接着，寒梓风飞速地退到一边，静观其变。

那个【挼比兔人】的吼叫逐渐变得低频，喉头攒动，神情不那么焦急了。

它用手肘撑起身子，磨花的脸上死白正在一点点消退。血色红润的同时，它的指甲缩短，五指紧紧抓住地面，它站起来，又倒下去，爬起来，又摔出一片溃烂的泥潭……

真的很煎熬，但它并不这么想。因为它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最终，她站起来，发自真心地大笑着红色的眼睛转回棕色，眼神清明。她左顾右盼，撒野奔跑……

她用沙哑到飘渺的声音问寒梓风：“是你……救，了我吗？”

“啊，”寒梓风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您先去找点东西披在身上？不要向佛印学习好不好……”

袒胸露乳，矫首昂视……

6。

她去找了几根柳条绕在身上。寒梓风硬着头皮问她：“你知道其他像你这样的在哪吗？”

她有些迷茫。她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全部都死掉了，全部都埋在这片墓地里面。那个困扰她很久的念头忽然消失了，她甚至什么都想不起来——失忆了。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它们？”寒梓风胆子大了一些。

她只是上下不停的点头，样子看上去欣喜但是迷茫。寒梓风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他真的无法在现实中找到所有的怪物。

他又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家。

至于【她】会带着解药做什么，就是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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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四诚确实很郁闷。众所周知牧四诚大部分郁闷的原因是关于袁晴晴，但这次不是，这次是导师建议他谈个恋爱，体验生活。

好吧，似乎还是和她有关。除了袁晴晴他其他人入不了眼啊……

谈个屁。

另外一个室友都开始尝试了，发个信息过来，让他帮忙到花店拿花。牧四诚简直气得想把花瓣一片一片揪下来塞到xql的嘴里面，对他们说去你妈的。

“我要谈恋爱！”牧四诚在宿舍里对着花拍着大腿说。

“昂？”舍友来了兴趣，“和谁一起啊？”

牧四诚在脑海里撕花瓣，放弃了思考：“不知道。”

“什么鬼，”舍友说，“吃药吧。”

“就不吃。”牧四诚大喊，“我要和游戏副本谈恋爱！”

说完，就登入了游戏。

哦吼，看把你能耐的，怎么不去和中式恐怖副本里的鬼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