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苍雪，我们今天有吻戏哦！”

杜如玉开开心心地走进化妆间，响亮的音调让化妆间所有人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呀，如玉哥。”李苍雪正在化妆，招手从镜子里跟杜如玉打招呼。

杜如玉笑嘻嘻走进来，才看到柳明南也在，就跟李苍雪隔了个位置坐。造型师正在给他戴假发套，他闭着双眼，咬肌微凸，直挺挺地坐着，周身的寒意让人不敢靠近。

“柳老师也在啊。早上好啊。”杜如玉说着坐在柳明南和李苍雪中间的位置。

杜如玉并不知道柳明南和李苍雪签恋爱合约的事，只知道两人因为深夜独处闹上了热搜。他很好奇，却不好直接问，就暗搓搓地用这种方式，去试探，看看能不能试出什么瓜来。

“苍雪，你有拍过吻戏吗？”杜如玉问。

“没有。”

“没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是强制爱。”杜如玉玩笑的语气，“只要我主动一点就好了。”杜如玉从镜子里瞥了一眼柳明南，他还合着双眼。

杜如玉继续说：“因为是强吻，到时候拍起来，我可能会比较用力……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讲。我……”

“你的‘姐姐’知道你今天拍什么戏吗？”柳明南暗示。

“知道啊，我跟她说过了。但演员嘛，难免的。她也很支持我。”杜如玉笑笑，继续跟李苍雪说话，“吻戏其实比较难拍，一条可能过不了，就得多拍几条。苍雪，今天就请你多担待啦……”

“咔哒”一声，柳明南椅子扶手上的塑料垫板突然断成了两截。

柳明南的手被塑料板划破，血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年轻的女化妆师吓了一跳，忙抓了几张化妆棉给柳明南止血。化妆间的人看到柳明南受伤，慌慌张张围了过来。

杜如玉关切地问：“柳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扶手突然就裂了。”柳明南面无表情，“我去找医生包扎一下。”

“要我陪你去吗？”杜如玉问。

“不用。”柳明南冷冷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

杜如玉浅笑，在柳明南起身的瞬间，悄声说：“原来热搜上说的是真的啊。”

柳明南斜着眸，瞥了杜如玉一眼，那刀锋一样的视线，让杜如玉打了个寒颤。他摊摊手，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柳明南抓着一把化妆棉，大跨步走出化妆间，李苍雪紧紧跟在后面，追上来关切地问：“很疼吧？”

“不疼。”柳明南没有回头。

“你没事去掰那椅子把手干什么？”李苍雪带了些许责怪的心疼。

“是是是……”李苍雪敷衍地应着，给制片主任打电话，说：“医生在酒店吗？叫他来化妆间这边一趟，柳老师的手划破了。好，快点。”

说完这些，李苍雪拉住柳明南，说：“别去找了，在这儿等一下吧，医生一会儿就来了。”

柳明南就直直地靠墙站着，没有焦点地垂着眼眸，也不说话。

李苍雪也没什么想跟柳明南说的，也靠墙站着。

酒店的走廊非常安静，李苍雪头上插的步摇，珠玉相撞的轻微声响，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之间，也只有这一点点声音，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没有那么尴尬。

沉默良久，柳明南终于开了口：“今天的吻戏，能不能不拍？”一句话，说得缓慢，似乎压抑了许久。

“为什么不拍？多拍点素材，才方便后期剪辑啊。”李苍雪有理有据。

“你就这么想跟杜如玉拍吻戏吗？”柳明南挑眉看李苍雪。

“我还没拍过吻戏呢，好奇，想试试。”

“那你可以跟我拍啊。”柳明南有点着急。

“后面有跟你的吻戏。”李苍雪理所当然。

提起这个来，柳明南就生气，阴阳怪气地说：“是，您是李总，您雨露均沾，跟每个男演员都拍吻戏。让每个男演员都做一次男主角。”

李苍雪从这阴阳怪气地话里，听出来几分意思，说：“我是答应了你的经纪人，让你做男主角，可娱乐圈这么乱，我也是以防万一。你有个蓝蓝，如玉哥有个姐姐，石竹在剧组里不知道偷偷进谁的房间……”李苍雪满是无奈，“现在戏多拍一点，在剧集播出之前，你们三个万一有谁塌房了，我也方便随时换男主。”

“蓝蓝在哪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因为她塌房呢？”柳明南不解。

“你现在是不知道她在哪里，万一剧集播出之前，你俩重逢了呢？”李苍雪说，“我又在跟你炒绯闻，你说到时候我和蓝蓝谁算第三者？”

“我……”

“不用解释。反正不管怎样，艺人身上不能有污点。到时候真出了事，网友和你的粉丝，都不会放过你的。”李苍雪说。

柳明南咬牙沉默，虽然他反驳不了李苍雪，但内心还是不想让李苍雪去拍这吻戏，便拿恋爱合约压人，说：“我们绯闻已经爆出来了，现在大家默认你和我在一起。你这会儿跟杜如玉拍吻戏，万一剧照或者相关花絮流出，大家会怀疑我们因戏生情的宣传是虚假宣传，到时候网友知道了，会对这部戏印象很差。你也不想让这部戏沾染负面新闻吧？”

李苍雪仔细把逻辑顺了顺，感觉柳明南说得有道理。便马上给宋知微打电话，说：“知微，今天跟杜如玉的戏改一下吧，把吻戏删掉……换成别的什么。谢谢谢谢，辛苦了……”

柳明南听到电话那头答应了，心里生出一股雀跃来。捏着手上的伤口，倒吸一口气，轻轻地发出“嘶”的一声。

酒店走廊很安静，李苍雪听得清清楚楚，转头问他：“这会儿知道疼了？”

柳明南可怜巴巴地冲李苍雪点了点头。

刚好这时候医生背着医药箱来了，李苍雪便把柳明南交给医生，说：“我妆化了一半，先回去化妆了。”说完就走了。

柳明南这疼，是白装了。

……

宋知微匆匆忙忙改好了剧本，为了让大家及时拿到新剧本，打印好之后，亲自送到拍摄现场。

“飞页来了！”导演嗓门很大，不需要对讲机，只是喊了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大家聚过来从宋知微手里拿飞页。

杜如玉扫了一眼飞页，会心一笑，说：“果然。”

宋知微把飞页递给李苍雪，终于松了口气，坐在折叠休息椅上，略有些不满地说：“当初要拍吻戏的是你，现在紧急删吻戏的，也是你。都已经要开拍了，怎么还突然改剧本了？”

“今天早上在化妆间的时候，柳明南说不希望我跟别人拍吻戏。”李苍雪脸上略有得意。

“你们两个啊，我真的是搞不懂了……”宋知微无奈，“喜欢就上，不喜欢就撤，拉拉扯扯的急死个人。”

“不是我不想直接上，而是我也有点搞不懂我对柳明南的感情。”李苍雪有点为难。

“这有什么搞不懂的？你就扪心自问，你喜不喜欢他，对他是一种什么感情。”宋知微推着李苍雪的手腕，让她手放在心口。

李苍雪笑着挥挥手，说：“我不用问，我知道。就是喜欢嘛，也喜欢。但是觉得玩玩可以，不能跟他有感情。”

“啊？”宋知微皱眉，“跟王少则一样，当海王啊？”

“什么呀。”提到王少则，李苍雪满脸嫌弃。李苍雪搬着椅子凑近宋知微，认真地说：“柳明南是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如果我门成为情侣，他就是个渣男。我肯定会受伤。但是呢，我又觉得他很帅，很想跟他有点什么……”

“有点什么的意思是？”宋知微也凑近李苍雪，在她耳边继续说：“炮友？”

李苍雪坏笑着看向宋知微，压着声音说：“其实我也有想过，嘿嘿……”

两人心领神会地坏笑了一阵，李苍雪轻轻叹息了一下，说：“就是那种感情你懂吗？”

“哪种？”

“就是那种冲动上喜欢，但是理智上又觉得这个人不行。”李苍雪一脸为难。

这句话恰巧被过来要飞页的柳明南给听了个清楚。他一直以为，李苍雪就是单纯地把他当做明星来喜欢，没想到李苍雪其实对他是有感情的，只是碍于蓝蓝。

柳明南又何尝不是碍于蓝蓝，才止步不前呢？他扪心自问，自己一直这样左右摇摆，既对不起蓝蓝，也对不起李苍雪。让两个女孩都不受伤害的最好方法，就是他坚定地远离李苍雪。

柳明南脸上又恢复之前那种淡淡的疏离，转身去找导演要了飞页。

而正在聊天的李苍雪和宋知微并没有注意到他。

宋知微马上想起来王少则，狂点头，说：“我懂你！我懂你！这真的很烦。”

拍摄照常进行，李苍雪却明显感觉到柳明南跟早上不一样了。他公事公办地拍摄，礼貌又疏离地跟李苍雪保持距离。

就连收工之后，两人一起在戏院练功房练习，柳明南都对她没有一句话。

李苍雪最受不了别人爱答不理，在练功房盯了柳明南一会儿，他还没有反应之后，李苍雪隔得老远，喊道：“你这几天怎么不拿恋爱合约出来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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