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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上人抢亲我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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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昭告天下。

继位的是张星第三子,年仅5岁。其实,张星的嫡长子也才11岁。

缪泠继承老爹的优良传统,点评上位者:“这陈国公也是个怂蛋,得意不了多久。11岁的傀儡都怕自己驾驭不住,就这还想坐拥天下呢!”

陈国公仍然把持朝政,但没有做皇帝,因为进攻凌国一战最终以尚国丢失17郡收场,他不好意思当皇帝。

这件事对缪泠来说最大的影响是,廖汾降了。

他没有好运气能遇到郭客至这样的将军,当他顶在前面苦苦支撑的时候,其他各府援军迟迟未至。

有的军队遇上桥塌了,有的是路断了。他们抢修很“及时”,行军很“迅速”,但可惜程将军带着廖汾等朝廷几万将士投降得太快。

陈国公明知事实并非如此,也只能忍着,他现在没本事跟任何一地府军算账。

打了败仗总要有人负责任,陈国公的决策当然不会错,各地府军也没错,那么错的只能是程将军。

这些张星一朝的重臣不服陈国公呢!

这批降将的家眷,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俨然千古罪人。廖汾家里有爵位,便削爵贬为平民,算是格外开恩了。

凌国看这批降将没了退路,便有意笼络委以重任。

最好的笼络方式之一就是给降将娶妻生子,落地生根,从此便有了归属感。

廖汾原是死活不答应的,出征前才确定恋爱关系,如今正上头,满心满眼都是缪泠。

于是,程将军把他揍一顿。

“你要拒绝婚事!”程将军吼道,“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拒绝,其他将士是不是也得拒绝?不拒绝就是贪财好色,不拒绝就是脊梁骨没你硬!”

廖汾被打倒,又站起来乖乖站着挨训。

程将军:“你拒绝,他也拒绝,很好,这批降将根本不是真心的,你说杀了好呢,还是赶去打扫马厩?”

“自己好好想想吧!”程将军丢下一句狠话。

然而根本不给廖汾好好想想的时间,第一个就安排他成亲,对象是大氏族王家正支的五小姐。

一切都做得你情我愿的样子,成亲前安排了双方相看,廖汾和五小姐还相约游园、逛街、看灯会,青年男女恋爱该有的流程一样都没少。

他跟缪泠都没做过这些。

时间一晃就到了大婚那一天,王家很重视,凌国更重视,操办得热热闹闹。

廖汾有点儿懵懵的,总觉得荒诞得很,好像是一场梦。他像个木偶一样被引领着完成繁琐的礼仪,然后一桌桌敬酒。

喜宴上有大半宾客他都叫不出名字,都是凌国的贵人。

他成亲了,满院子都是陌生人,没有父母兄长,没有缪泠。

原来想着只有死亡会把他们分开,还是太天真了……

叮!

廖汾的酒杯掉了。

他好像看见缪泠。

他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真的是缪泠。她做男儿打扮,挨着王家旁支……几公子来着,反正挨着人家坐。

廖汾不顾敬酒流程,踉踉跄跄奔向缪泠。

伴郎们也认出来了,当时在城门口他俩深情相拥,大家都看着的,还打趣了一路。

真是造孽啊!

“你不应该来。”心中有千言万语,说出口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两国虽然休战,但你毕竟是侯府小姐,来访需要特殊申请。”

他在缪泠十三四岁时与她相遇,教她练兵,教她京城生存法则,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如今一开口也是不自觉带点儿教育的语气。

王公子挺身把人护着,介绍道:“这是在下小友,东方行知。”

兄弟伙拽一拽廖汾,让他别失态,催着:“喝酒、喝酒!”

廖汾被塞了一只新酒杯,缪泠的杯子也被满上。

杯子碰上杯子,俩人挨得很近。

“你要跟我走吗?”她小声问。

他觉得手上有千斤重,仿佛拿着的不是酒杯,而是千金锤。

“缪小姐,不行的。”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却仿佛是从别处传来。

如果他逃婚,牵连的是一众将士,凌国怒而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怎么逃得掉?

喜宴从傍晚开始,这会儿城门都关了。

缪泠可以任性,他不行。

如果要逃,需要有万无一失的计划,要带着所有将士一起谋一条生路。

逃走之后去哪里呢?

好多将士的家人已经被尚国处置,他们还能回去继续报效朝廷?

“我知道不行,但我就想问问。”她苦笑,自己怎么这么可怜?

一口酒都没喝,王公子便说:“醉了、醉了。”然后把人拉走。

王氏一族在尚国和凌国都很活跃,他们家族繁荣的历史比王朝建立的时间更久远。

缪泠觉得像王氏这样挺好,管他谁做皇帝呢,都能好好过。

“见到了,死心了?”王公子揶揄道。

他本来不想趟这浑水,但又觉得到底是自家招的女婿,检验一下。

王家肯定是不满意这门亲事,但廖汾长得好看又有真本事,五小姐自己看上了。

“要不要去闹洞房啊?”王公子促狭道。

呜呜呜呜……

缪泠哭得放肆。

王公子赶紧捂着嘴把她脑袋按在胸口,一边跟旁人笑谈:“小孩子不会喝酒瞎逞能,醉了、醉了!”

俩人要了一间房,缪泠换一身女装假扮婢子跟在王公子身后。

王公子对外说:“东方兄醉了,让他好生睡一会儿,莫要打扰。”

俩人便大摇大摆走出去,跟主家打一声招呼,说有要事得提前离席。

没多久就有士兵闯进东方行知的房间,意料之中扑了个空。

“盯住王檬了?他在哪里?”

负责抓捕行动的是太子府郎将赵雪,凌国知道缪泠混进来,缪泠也知道凌国知道她混进来。

她本来就没有万全的计划,就只是被一份不甘心驱使着。

看见乱军怕得掉眼泪的小姐,现在敢去敌国抢亲了。

她可以接受廖汾变心,甚至可以接受廖汾战死,但像现在这样为形势所迫算怎么回事嘛!

她没错,廖汾也没错,都不知道该恨谁。

她必须亲眼看一看,问一问,做个了结。被凌国抓到也不怎么样,不过就是遣送回去,大不了拿些金银珠宝来换,她有钱。

但是,最好别被抓到。本来就丢脸,被抓到更丢脸。

王檬被找到的时候正在温柔乡,名伶姚窕作陪,俩人正在研究乐谱。

赵雪二话不说就开始满屋子翻找,问道:“缪小姐呢?”

王檬懒得装傻,笑得一脸灿烂:“伤心了,回家了。”

赵雪:“放屁!城门是摆设?”

王檬仍然笑容可掬:“你们抓她干吗?她又没有真的把人带走。”

赵雪:“可能是奸细。”

“哦。”

“哦个屁!”

双方看起来都挺轻松,说到底是小事一桩,太子压着没往上报,不值得兴师动众。

但人得看住了,死在尚国会是个麻烦。

叮叮锵锵……

姚窕调了下古琴,见大家目光都盯着她,不好意思地说:“试一下音准,一会儿要上台表演的。”

这事儿很急,姚窕三天才演一场,各位富商名流正翘首以盼。

姚窕妆面已经上好,脸上白得像覆上一层霜,腮红从两鬓到颧骨再经过鼻梁连成一片,很妩媚,遮盖性很强。

赵雪凑近一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妆太厚了,啥也看不出来。

他又抓起姚窕的手臂……

姚窕:“大人轻一些,奴家靠这双手吃饭的。若是掰断了,大人要对奴家负责。”

姚窕说了不少话,很标准得南方口音,实在不应该怀疑她。

赵雪却仍然保持警惕,说道:“今日危险,赵某派人保护姑娘演出。”

人可以假扮,技艺一时之间学不来吧!何况台下大半是熟客,姚窕弹得与往日有一点儿出入就会被发现。

姚窕推拒了会儿,说军爷们去前头会惊吓贵客。

双方言语拉扯之时,缪泠已经逃出城外,跟着驸马爷周飞的马车出城。

周飞老家被山贼打劫,周老爷和夫人都被抓走,让驸马爷拿钱去赎。

这事儿,常辛干的。

事态如此紧急,驸马爷还要坐马车,那可是不要太好混,缪泠一下子就钻进去。

马车顶篷装饰一层锦缎,既挡着灰尘落下来,又显得美观。缪泠身材娇小,可以撕开一个口子钻进去。

一般检查马车时,士兵会拿刀枪往顶上捅一捅,但这是公主府的马车,不敢损坏,只是掀开椅子墩儿看一眼完事儿。

出城不久,缪泠就出手把驸马打晕,自在地在马车上坐了一路。

快到周飞老家的时候,遇上一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跌跌撞撞,花轿撞上马车,缪泠便深不知鬼不鬼从窗户钻出去。

她没有成全廖汾的万全之策,但有全身而退之计。

廖汾若能不管不顾放下一切,他们可以一起逃。

可是在廖汾心中,军队比缪泠更重要。

与将士们在一起,他仍然是将军,跟着缪泠走,以后就只是侯府婿。即便朝廷不追究,他也再不会有什么前途。

无论廖汾能扯出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在缪泠心里,原因只在于此。

她的一片真情,不如他的前程。

若是将来凌国大一统,廖汾的地位会更高,今日所作所为还可以被称颂一番,识时务、投明主。

清荷着急地伸手检查:“小姐没有受伤吧?下次再不能这样一个人冒险!”

缪泠摇摇头:“不是说好的送葬队吗?我都有点儿不敢过来了!”

“扣扣!”

有人敲一敲窗框:“你不是想看成亲吗?看个够!”

是林晟的声音。

缪泠欣喜地掀开车帘:“听说你受重伤,已经没事了吗?”

林晟又不说话了,特别傲娇地一夹马腹跑到前头,离她远远的。

他就是着急看一眼,确认她安全之后就放心了。

只有一个人回来,真好。

但心里还是有气,就那么喜欢廖汾,还想去抢亲呢!

不止是想,她真做了,厉害死了。

毕竟这里是凌国境内,一群人一刻不敢松懈地马不停蹄赶路两天,进入沛泱郡才敢稍作休息整顿。

但也不敢太放松,毕竟沛泱郡如今已经被凌国城池包围。

当初一场大战,只有沛泱郡保住了,虽然代价很大。

林晟俨然一副荣归故里的模样,进城后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热情又恭敬地喊:“二公子!”

缪泠便忍不住一阵心疼,可以想象当初的守城战一定打得非常狠。林晟肯定是每天在城楼上站岗,所以大家都见过他英勇坚毅的模样,并心生崇拜。

“你的伤真的没事吗?怎么不回去休养?”缪泠关心地问。

传闻伤在手腕上,骨头都砍断了。

说话间她便上手撩他袖子,主动拉拉扯扯,似乎完全忘记上一次分开时俩人闹得有多僵。

林晟伸手把人推开,用力挺猛,推得她脚下趔趄。

一是愈合中的伤口狰狞,怕吓着她;二是怕她一靠近自己又冲动了,然后再一次闹得不可开交。

真是不公平,她想亲近就亲近,他反客为主一下,她就哭唧唧。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就照实说了:“男子的肌肤是能随便看的吗?”

哈?

缪泠怀疑他伤了脑子。

两方人马汇合,人数实在不少,包下两间客栈才能完全安置妥当。

林晟和缪泠分开住……

“你是傻的吗?”林晟破口大骂。

“将军克制点儿。”培忻不怕死地建议,“缪小姐刚刚失去所爱,这会儿正难过,您别把人逼得太紧。”

培忻觉得虽然自己也不太会追求女子,但是看将军自由发挥然后撞得满头包的样子,他还是挺有资格上任爱情军师一职。

林晟好像是听进去了,但是这边客栈刚上菜,他就跑到另一边客栈去:“看看那边菜色怎么样,别是怠慢了人家。”

男人们一落脚先吃饭,啃了两天干粮,馋死了。女人则是先回房,擦擦手、洗洗脸,换一身没有灰尘和汗渍的干净衣服。

“小姐怎么不来吃饭?”林晟大嗓门道,“还为他茶饭不思呢,多出息!”

“吃的。”常辛指一指中间一张空桌,那里菜上齐了,人还没落座。

林晟大摇大摆地坐过去,让小二添了米饭便开吃。

他也是男人,落定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

缪泠下楼时看见他,微微一愣,然后无语地坐下。

不请自来,还比主人先动筷子。

好吧,行军打仗生死一线,顾不了什么礼仪,她努力把他的行为合理化。

反正,这一桌菜她和清荷两个人也吃不完。

缪泠换了一身女装,是刚买的沛泱郡女子常穿的款式。面料轻薄,风一吹全身都在晃荡,像水面漾开涟漪。

林晟一直知道她漂亮,但觉得就侯府小姐那派头,一只老母鸡也能打扮得漂漂亮亮。但她现在不施粉黛,又穿戴当地常见的服饰,容貌还是那么出众……

啊,他眼光真好,一挑就挑到个宝!

培忻怕将军又做出什么荒唐的举止,匆匆扒两口饭便追过来。一进门看到将军直勾勾的眼神,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黏在人家身上,心里慌死了。

清荷招呼他一起吃,他傻傻地答应一声:“唉!”

也行,还能再吃一碗,吃饱了才有力气拉住将军。

他食不知味地紧迫盯人,将军稍有吃饭夹菜以外的动作就紧张得不行。

将军放下筷子喝一口茶,他便进入戒备状态。

“盯着老子干啥?恶心!”林晟骂一句。

“那你又盯着人家?”培忻腹诽。

真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缪泠也饿了,本来以为小半碗管够,结果吃完还想吃。

她喊小二添饭,他贱兮兮地说:“你还吃得下啊!那句诗怎么写来着,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缪泠没跟他较真,吃一口饭,夹一块肉。

她心里是感激的,一路冲出凌国没发生任何冲突,全赖他带路带得好。

也许他还做了一些别的努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会用一句“又没求着你搭救”来撇清。

“你怎么没随大军回去?”缪泠开辟新话题。

“探子来报,你混进凌国。”他还是觉得气不过,骂一句,“哪来的狗……哪来的胆子?”

她插科打诨:“探子还关注我?我好了不起!”

说着闹着,神情却有些落寞。

原来她“默默”去抢亲这事儿,十里八乡都知道啊!

大家会怎么议论她呢?

早知道这事儿万众瞩目,绑也得把廖汾绑回来,至少面子保住了。

真是大意!

大战刚刚结束,两国都绷紧着神经,可不是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格外醒目?她这么莽撞的大动作,能瞒得了谁?

“你哭了啊!”林晟啧啧称奇,拍一拍自己的肩头,“想靠吗?”

缪泠给他一个你有病、有大病的眼神。

林晟仍然胡咧咧:“你能靠着王檬哭,不能靠着我吗?”

缪泠:“……”

林晟:“你喜欢王檬?”

缪泠:“不喜欢了,他拿红颜知己做挡箭牌。”

“不喜欢了?那就是喜欢过。”林晟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怎么那么容易喜欢上别人?”

就不肯睁眼看看他!

林晟:“廖汾有什么好?他都降了,我还打赢了呢!”

缪泠差点儿一口米饭喷出来,又不是谁打仗厉害就喜欢谁,何况:“太爷爷打仗最厉害。”

“你没机会了。”林晟仔细算数,“你得早生四五十年。”

“别太荒唐!”她瞪一眼,搞得好像她真想嫁给太爷爷似的。

她还是哭,吃一口米饭,掉一串眼泪,看着像特殊的食品加工流程。

林晟无奈:“我都这么逗你了,还哭?笑一个呗!”

缪泠用指背碰一下粉腮,摸到冰凉一片。

她愣道:“我没注意。”

眼泪自己要流的,不是她授意。

她才没那么脆弱,跟廖汾没那么刻骨铭心,更不是非他不可。

就是人没抢回来,觉得有点儿丢脸。

林晟直言:“廖汾就是怂,瞻前顾后。他要是把你看得重,当初投降的时候就可以脱离部队悄悄回来。他就是贪恋权势,还想带着这支部队走下去。所以看不到援兵就随随便便投降,他想保留这支军队,把这看得比他妈还重要,何况是你?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忘了吧!以后你来抢我,我肯定跟你走,不走是孙子!”

缪泠:“你可盼我点儿好吧!”

还抢亲?她不要面子吗?

培忻疯狂伸脚踢将军,踢一脚、踢两脚……

林晟终于忍不住,骂道:“干吗?我说错了吗?她不是没生气?”

缪泠是没生气,但常辛等人已经气得牙痒痒。

他们可以算是廖汾带出来的兵,廖汾投降被骂活该的,但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儿!

常辛拱手,代将军致歉,呵呵笑道:“吃菜,吃菜!”

陈颖曲指扣击桌面发出指代命令的响声,也是一个意思,吃菜!

林晟轻咳一声,换个说法:“廖汾和程将军部队是被朝廷卖了,暂时投靠凌国以保全倒是明智的做法。援兵怎么可能赶不及?我们那么宽一条河都淌过去了,谁比我们条件更艰难?说白了就是朝廷想要这些先帝老臣折在前线,然后大军再压上,谁知道一溃千里。不过,战败的重点不在这里,这次匆忙开战,有太多不足。”

他话头一起就嗨了,好像在做军事分析,原意只是想从犄角旮旯里夸一句廖汾。

他不好意思地收尾:“说远了,你不爱听吧!”

她笑:“不会,受益匪浅。”

而且,他说这些的时候神采飞扬,很自信,很好看,不再是她熟悉的流氓样儿。

陈颖紧张地让人去把着门,连小二也被堵在后厨不准过来,传菜的事情自己做。

二公子怎么这么口无遮拦?这些话传回朝廷,大小是个麻烦。

好在林晟很快换一个话题:“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缪泠沉默着,不是不想回答他,而是迷茫。

表姑祖母已经不在,其实去山村或者别处,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陈国公迟早要当皇帝的,你就一直不能回京吗?”林晟兴致勃勃道,“跟我回家呗,保证没人敢动你。”

安静。

筷子都放下了。

常辛在考虑要不要再次对二公子拔刀。这算什么?拐小姐私奔?

陈颖觉得自己名义上是个长辈,是不是应该站出来维护小姐、提醒二公子?

说得都是什么狗屁!跟二流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培忻脑袋快迈进饭碗里了,没眼看。将军英明神武,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缪小姐就好像得了失心疯。

作为当事人的缪泠反而是最镇定的,她已经见识过林晟有多疯,发狠了会在她脸上咬一口,相比之下现在的表现只能算小疯而已。

当时他突然凑过来,她像被雷劈了一样震惊。

他不是一上来就咬,先是舔了一口,湿答答的有点儿痒。然后含着脸颊的软肉嘬一口,她想躲,他才咬了一口。一边咬,一边扣着腰不让逃。

好长时间她都不敢仔细回忆这一段,觉得特别羞耻。现在想起来了,有点儿闷热的感觉,好像是害羞。

林晟只看到她脸红了,赶紧求饶似的哄着:“我错了,说得太轻率。你要是跟我回家,肯定八抬大轿娶你啊,做梦都想娶你。”

“你要是吃饱了就回去。”语气平常,不见一丝恼意。

林晟转着脑袋观察她:“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啦?我说什么都不生气?”

缪泠:“我很爱生气吗?哦,那一定是你不好。”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林晟乐得同意,撩起一截袖子,“来,别生气了,给你看一下伤口。”

这是什么逻辑?看伤口能哄她开心?她很爱看伤口吗?

伤口几乎环绕整个手腕,愈合得不好,有许多增生的小肉。粉粉的小疙瘩,毫无规则地凸起。

一些腐肉结成痂,还没脱落。黑的、红的、粉的交叠在伤口附近,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一堆烂肉,怪恶心的样子。

“怎么不包扎?”

“天气湿热,赶路发了汗,闷着容易化脓。”

他本来不用留在这闷热之地,赶路也是为了她。

心口好像被鼓槌敲打了一下,闷哼一声,又想哭了。

林晟赶紧威吓式哄着:“别哭,你现在哭,我就当你是心疼我了。”

她心软了,松口道:“我去琼州找一个人,与你回家的方向是一致的。”

她不需要去琼州,但是想送他回家。

不要在外耽搁了,若是出了意外,她担不起。

二公子已经不是从前的小屁孩,经过沛泱郡一战之后,他是很多人的英雄。更是老爹之流心目中的不世帅才,以前他只是被看好的帅才之一,现在是唯一,把别人都比下去。

很多人对他寄予厚望,如果把他养坏,会惹众怒。

林晟浑然不觉眼前的女子在为他考量,还莫名其妙吃飞醋:“去琼州做什么?琼州也有你的相好?”

他问培忻:“琼州有哪些青年才俊?”

觉得范围太大,又转头问缪泠:“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带兵的廖汾喜欢,读书的王檬也喜欢,琼州这个是干吗的?”

缪泠生气了,咬牙切齿道:“玩泥巴的!”

“玩泥巴?是个孩子?”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你有孩子了?没关系,你有孩子我也喜欢。”

她认真考虑当众甩他一巴掌的后果,顶多就是下了他的面子吧!那又关她屁事?

她正要出手时,林晟欢快地笑起来:“这才对,不高兴了你就生气啊,打我啊!今天真是乖得过分,是不是觉得欠我恩情?当然,我也喜欢你乖,但不是欠了恩情才乖。你去抢廖汾,我给你保驾护航,要是真的两个人回来,我多冤大头啊!我做这种傻事,不是为你让欠恩情的。”

“林晟!”她出声打断,“谢谢!别闹我了,我再难过两天就好。”

他是个直接的人,觉得累,就多累两下;觉得痛,就多痛两下,然后就能免疫。治情伤也是一样的做法,看她为廖汾难过,那就廖汾廖汾说个没完。

他撇嘴,一肚子话吞了回去,约法三章似的说道:“那就说好了两天,以后再哭……就送到军队操练,跑两圈就老实了,累得什么都没工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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