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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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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闲虽然待人接物笨拙,但是带兵打仗却很会变通。把山林作为演武场,跟缪泠的部队配合训练几天,已经融合得很好。

“世子的士兵从来没打过攻城战,所以很急于表现。”袁闲分析道,“士兵爱表现、有好胜心是好事,所以末将给他们安排的任务是抢登云梯车。世子觉得可妥?”

抢先攻上墙头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抢登伤亡最大。缪泠军队的弓箭精良,而且毕竟是“协助”攻打平溪,袁闲若是“懂事”应该安排他们远攻才对。

难怪这个人会得到穷途末路的帝王的倚重,张星大概觉得这种愣头青最好掌控,没有太多私欲。

缪泠轻轻笑道:“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你只管与陈叔叔商讨排兵布阵。只要陈叔叔点头,便没什么不妥。”

袁闲略微迟疑,因为此前不认识陈颖其人,一如陈颖完全不知道袁闲。俩人原本都是不显山露水的人,一个得皇帝信任,一个被侯府倚重,都被当作秘密武器似的培养。

袁闲做事不急燥,甚至能静下心来研究简易投石车,希望把战损降到最低。

缪泠突发奇想:“既然不着急,不如我先混进平溪?到时候做内应,不是事半功倍吗?”

袁闲哪敢让世子冒险,急得直摆手。他的思想古板得要死,认为军队的存在是保家卫国,更是保护王公贵族。他说:“便是在平溪县城和世子之间做选择,末将也会先保护世子。哪有让世子为了攻打平溪而冒险的道理?”

“不冒险,张进陪着我。”缪泠主意已定,“反正张进欣赏和尚,留下来攻城也不会尽力。”

张进态度坦荡:“俺觉得这和尚爽快!和尚咋就不能做皇帝?俺还劝晁大哥当皇帝,晁大哥不肯。”

陈颖想留下参与攻城战,但不放心缪泠,内心矛盾得很。缪泠是小姐,他不能为了手痒想打仗的“一己私欲”拦着小姐做事。

“我跟你进城!”陈颖痛下决心。

“那谁领兵?你觉得常辛能行吗?”缪泠笑道,“我又不是出难题考验你,不必急着表忠心。”

她确实是想去作内应,让攻城变得更容易。但也有点儿自虐倾向,想把自己置于险地考验一下。

自从张星篡位那一年开启人生第一次逃亡,便有一股危机感时时压迫着她。这天下迟早要乱,所有秩序都会被推翻,一个娇滴滴的侯府小姐是没有办法在乱世自保的。

她必须强大起来,而且速度要快,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事实上她已经成长得慢了,陈国公打进皇宫时,若不是恰好遇到林晟,她大概已经跟其他公子小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其实林晟为她付出挺多,陪她留在皇宫面对未知的危险,又深入凌国接她回来。这两件都不算小事,搁别人的故事里高低得整一个以身相许。

但是缪泠却没有特别感动,可能是因为两次危机化解得顺利,没有闹到刀架脖子上那样生死一线的地步。而且林晟处理得游刃有余,缺少点儿掏心掏肺、誓死守护的戏剧感。

还有一种可能,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

当初廖汾掌握私兵的证据之后,连夜混进侯府表示不予追究,怕她为了遮掩而做出什么傻事。现在回忆起来才知道大概廖汾那时候就喜欢她,可是当时完全没感觉,不觉得廖汾温柔细心殷勤。

她当时的心态就是理直气壮!

养私兵怎么了?若是天下太平,用得着花钱养私兵吗?有什么事去衙门理论不方便吗?便是闹到张星面前也是这一番说辞,跟本没在怕!

士兵们呼着号子砍树造战车,声音大得把缪泠拉回现实。

刚刚又想林晟又想廖汾,这样算不算三心二意?

“我是不是更爱廖将军?”她自己想不清楚,便问清荷,“你看我是更爱廖将军吗?”

清荷是个聪明人,当然不回答。若是今日支持二公子,改日小姐却与廖将军喜结连理,自己岂不是招人嫌?

缪泠接着说:“廖汾只是有一个妻子,林晟可是有三四个姬妾!”

一般人家会教育女儿,姬妾只是给丈夫生儿育女的工具,是给夫妻分忧,服务于夫妻,因此妻子要有容人之雅量。但缪家的传统不一样,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就是不忠。

何况如今礼乐崩坏,缪泠从小见多了宠妾灭妻的闹剧。尤其这几年权臣贵族更迭快,一旦妻子娘家失势,丈夫立刻换一副嘴脸的故事可不少!

信武侯府如今的威望都是虚的,太爷爷不掌兵,老爹是个闲职,从文弟弟智弱难当大任。如果有一天信武侯府明确倒了,她就会被林姨娘欺负……

缪泠觉得一阵恶寒,又害怕又嫌弃,对清荷说:“以后我再提一句林晟,你就罚我!罚我……”

小姐对自己下不了狠心,清荷便接道:“小姐练一练剑吧!许久不练怕是生疏了。”

“练剑时会想起廖汾,尤其是跟林晟分开之后。”缪泠坦言,无所顾忌的样子。

“克服一下。”清荷闷笑,“小姐的感情经历真丰富。”

张进见缝插针地推荐:“世子看看我徐兄,徐兄真的好。”

缪泠淡淡回应:“看过的。”

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张进也不是真的为徐兄找老婆,纯粹就是找个理由赖在她身边。

缪泠问:“你就那么不喜欢林晟吗?说说他都有什么缺点,越详细越好。”

张进酝酿半天,吐出来一句:“太聪明。”

缪泠狠狠点头附和:“对,太聪明,这一点特别讨厌。”

张进觉得找到了知己,滔滔不绝大吐苦水,先说林晟如何使诈胜他,再数落林晟如何利用他的憨傻激怒俞国将士。

归根结底都是优点,真操蛋!

“别说了。”缪泠扬声打断。

张进所说的“缺点”在她眼里闪闪发光!

她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从来没说过林晟一句不是,因为心里非常清楚,她所列举的“缺点”大概在别人眼里也是闪光点吧!

陈颖从来不觉得二公子姬妾成群是缺点,那些本是在遇到小姐之前收入房的,为了哄小姐开心而把人赶走是始乱终弃,不把姬妾当人看!如今的做法才称得上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再说,缪家家规只约束缪家男子,并不扩展至全国。二房嫁出去的两位侯府小姐,夫婿照样纳妾啊!

至于哄得小姐开世子府,更不是什么大事。二公子有能力,争一争怎么了?何况小姐也没吃亏,大少夫人针对小姐又不是从开设世子府才开始?

只要小姐足够耀眼,就会惹得大少夫人不痛快。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越想越烦躁,缪泠马鞭一抽跑得飞快。她这一趟进城只带清荷跟张进,其他人都想参与攻城战,包括周非。

小姐的兵,难得有机会参与一场像样的战争。

上次遇到陀山本来是个好机会,结果陀山摔马,对方士兵变得毫无斗志。最终只有陈颖一个人出风头,外人只认陈颖是个隐藏高手,不觉得小姐的兵有多厉害……

却说缪泠离开之后,山上练兵更加融洽。

陈颖让士兵把多带的靴子和护腕送给袁闲,若是小姐在他可不敢这么做。因为小姐不喜欢委屈自己的士兵,靴子穿几天就要换洗,一人带两三双哪有多的?

袁闲的鞋子都打补丁了,小姐那么细心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然而一句表示都没有。衣裳的状况很糟糕,汗湿、雨湿之后不能换洗,大多已经产生显眼的霉斑。

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霉味,类似从行囊里刚掏出来的帐篷的味道。

袁闲部队十分领情,男人不是特别醉心服饰穿搭,但如虎添翼的装备除外。这些装备曾让见多识广的常辛眼馋,何况如今装备又有升级。

可是,缪泠部队的装备为什么这么厉害?

“世子想……”袁闲谨慎措辞,“想当女将军领兵打仗吗?”

也不是不行,毕竟武将世家。但好像也不对,世子明确表态不管行军打仗的事儿。

袁闲换一个尖锐的问法:“世子也想称霸一方?”

这样表达够清楚,舒服。委婉的方式果然不适合他。

陈颖还未作出回应,袁闲又自顾自说道:“我得先帝赏识入朝为官,如今两位皇子都在位,我自然还是为朝廷效力。”

这个表态是有点儿草率了,缪泠从来没说过要把袁闲收归己有。事实上离京这么久,缪泠从来没有大肆扩招。

常辛不爽道:“放心吧!小姐在避祸,养不起袁都尉这一千将士。”

刚亲密起来的关系脆弱得紧,三两句话说不拢立刻不欢而散。好在大家有共同目标,过一会儿常辛自己想开,又亲亲热热地称兄道弟。

袁闲道歉,自认言语冒犯。常辛豁达道:“没事!多大点儿事!哪那么容易被冒犯?”

新朋友比新情人更难哄,袁闲的言行变得更加小心谨慎。这怎么行?主帅怎么可以不威风?

“诡计多端”的常辛也哄不好了,只得办一场两军大比拼。袁闲总是想赢的,想赢的时候就顾不得许多,自然能放开。

另一边缪泠的行动也不顺利,根本靠近不了贼和尚。和尚可能不是从寺庙来,而是从佛祖坐前来,规矩比皇宫还大。每天送进县衙的肉菜都要遣三只狗嗅闻。

毕竟要登基,不想还没当过一天皇帝的瘾就嗝屁。

最后是一个小流氓看出缪泠的意图,主动揽生意:“想看登基大典是不是?十文钱保证把你送进去。”

十文钱?

太像骗子了。

成交!

等到那一天,小流氓带着缪泠三人走小门,平常泔水之类进出的地方。守门的老者隔得老远就嚷嚷:“干吗呢,走远点儿!”

小流氓不以为意,待走得更近些一把抱住老者,然后喊缪泠快跑进衙门。跑出老远小流氓才放开老者,老者想追,小流氓劝道:“叔,朋友、朋友,都是朋友。”

老者骂骂咧咧:“逼崽子,你有什么朋友!”

缪泠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感到害怕。历史的转折往往在不经意之间、不显眼之处发生,和尚新帝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漏算了这个小地方。

张进莽撞惯了,想要直接冲上台把和尚杀掉。

清荷嫌弃地把人拉回来:“看台上十二位长老随便站一个出来又是一位新帝,除非你今天能够血洗县衙。但要先保证小姐不受到一点儿波及。”

张进强压着一颗躁动的心,说自己没伺候过小姐,以后一定注意。这说法有点儿滑稽,好像一条小狗闯祸,担心小主人不要它。

登基大典整得挺像回事儿,祭天、告祖等一应礼节都有。和尚姓赵,往上数几十代认了先祖赵武灵王。甭管是否经得起推敲,反正就是受命于天继承大统的意思。

百姓似懂非懂,和尚的“说客”安插在百姓之中,及时讲解道:“我们这位新帝本来就有皇家血统。”

“哦,皇子出家啊!”这么一说百姓就接受了,戏文上常有这典故。

缪泠突然意识到从前太小看和尚,诚然这次登基很草率,但确实有过人之处。再说,张星当年不也是急匆匆在县衙登基?

老实说,张星一开始当皇帝挺不错,只是大厦将倾,一人之力难以力挽狂澜。于是努力两三年之后,张星就有点儿自暴自弃开始享乐……

登基大典的第二个环节是新帝加冕接受贺拜,观礼人群大多经过筛选,因此进行得很顺利。和尚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少附近郡县的官员过来捧场。现在还没称臣,但行的是君臣礼。

这些郡县大多是在夹缝中生存,王诚那边来人就喊大王,卢国公这边来人也交税,若是朝廷有需要,要粮要兵都会努力凑。只要不打他们,万事好商量。

事实上大家确实都不爱打,一穷二白的地方打不出一个响屁,还不够行军一趟兵马粮草的开销,更不值得折损战车。

然而缪泠看着还是觉得来气,大尚的官员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就这闹剧,还要往上凑?真是抬举和尚!

这几日虽然不能接近和尚,但也把城里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和尚的实力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山寨,甚至不如民兵武装的大村庄。

和尚称帝完全是个意外。

寺庙圈田而且不用上税,平常还会放贷,称作长生钱。于是农户一边借“长生钱”,一边向寺庙租田耕种。寺庙轻轻松松赚得盆满钵满,却还锱铢必较,农户还钱慢一些,就找官府帮忙追讨。

平溪县令不忍心,说现在情况特殊,让寺庙缓一缓。争执之下和尚失手将县令打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占领县衙。

许多消息灵通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论起来县令也是为百姓而死,但大家谈论时都是笑嘻嘻的,仿佛这是一个古老的、遥远的故事。

缪泠总结着:“县令没什么错,只是也没什么本事。既护不住百姓,也斗不过和尚。”

和尚压根儿没什么军事实力,顶多是养了一群讨债的打手,结果县令连这都斗不过。

别人家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和尚新帝登基免除利息,竟也是君民尽欢。

荒唐,荒唐中又透着一丝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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