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于琴分手了。
虽然是以一种不太好看的方式,安然永远记得,于琴那憎恶仇恨的眼神和恶毒的言语,“你们真令人恶心。”
那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安然的心。
安然的内心开始动摇,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顿时羞愧不已。
不能否认,他开始和江浩月在一起时,也存有一丝对于琴的报复,但到了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变了心。
他的理智回了笼,良心的谴责一遍遍地鞭笞着他。
江浩月想和他在一起,但安然却无法战胜内心的罪疚感,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手机铃声一次次的响起。
安然不想接听,可那铃声就像那个人一样偏执,只要他不听,那人就会一直打。
安然接起了电话。
“安然,我在你家楼下。”江浩月的声音响起。
安然透过窗户,望向外面,“你回去吧。”
“不见到你,我不会走。”江浩月道。
“月,我们不会有结果的。”经过一时冲动和意乱情迷,冷静下来之后,安然意识到他们这段关系不正常。
不仅是因为于琴带给他的愧疚,更重要的是,于琴让他意识到,在外人的眼中,同性别交往是异类,不被世俗接受,他们将来会遭受许多指指点点,而这些压力是安然难以承受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江浩月道。
“江浩月,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安然做不到像江浩月那样毫无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安然,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我知道你爱我,为什么你不能坦然面对你自己的心呢?”
“你已经逃避过两次了,你应该知道,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我也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了。今晚,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下去,等你来为止。”
安然挂断了电话,不想理会江浩月。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天色阴沉,乌云遮住了月光,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安然看着窗外楼下,依旧在那里站着等的江浩月。
他没有带伞,也没有避雨,就那样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雨打在他的身上。
安然收回目光,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千万不能心软。
过了一刻钟,安然打着伞,下楼走到了江浩月跟前。
看着眼前满身狼狈,几乎淋成落汤鸡的人,安然气得骂道:“你这么大的人,不知道躲雨是不是?”
江浩月看见安然出现,脸上挂起一抹胜利的笑容,“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是不想你被雨淋死!”
江浩月抓住了他握着雨伞的手,在安然继续骂下一句话之前,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安然搂住了他的腰,情难自抑地回应。
这一刻,所有的顾忌和迟疑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知道跟着自己的心走。
雨滴如珠帘般打在伞上,在漫天雨幕中,两人相拥热吻,他们终于互通心意,走到了一起。
探监室里,徐言听着这一大段故事,心情复杂。
他没想到,江浩月和靳子谦居然有过这样一段匪夷所思的过往。
“那后来呢?”徐言忍不住想问之后的事。
安然是怎么成为靳子谦的?
他和江浩月交往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为什么十八年后江浩月会在俱乐部工作?然后又死在了酒店房间里?
“铛铛——”这时,警察拿着警棍敲了敲门,提醒着他,探监时间已经到了。
徐言没办法,只好先行离开。
临走时,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玻璃窗对面,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他苍白而瘦削的身影,觉得有些心疼。
“你真相信他说的那个故事?”茶餐厅里,林南彦一边喝着奶茶一边道。
徐言拿着勺子,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他没必要骗我。”
“他已经骗过你一次了。”林南彦提醒道。
徐言不想和他争辩,“你可以去查一查江浩月的过往,就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这时,他们点的云吞面上来了,徐言拿起醋,倒了两勺,放进面里,想要递给林南彦。
但林南彦却拿起了另一碗面,要自己加醋。
“怎么?还在因为上次的事生我的气?”徐言调笑道。
林南彦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着,夹起一块糖,扔进了徐言的杯子里,“少喝黑咖啡,对身体不好。”
徐言失笑道:“你这个连作息都不规律的人还说我?”
林南彦一边吃着面,一边道:“下个月是你的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哪有人主动说的?”徐言瞧着林南彦,笑道:“连惊喜也懒得想,和你在一起真是毫无情趣。”
“那种形式上的东西要来干什么。”林南彦道,“你直接告诉我你缺什么,我去买不就行了。”
“口气还挺大。”徐言故意开玩笑道:“那我要是缺辆车呢?”
“车?”林南彦皱起眉头,“你不是有一辆吗?”
“那辆车太旧了,总是要送去修。”徐言道,“我同事准备买新车,想把现在开的这辆让给我。”
“那不还是旧车吗?”
“不一样。”徐言道,“他的车才开了不到一年,而且款式还很新,他说要是我想买,还会给我一个便宜价钱。”
林南彦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现在还要供楼,每个月还要还一大笔房贷,负担已经很重了,没必要花这种钱,我认识一个不错的修车师傅,你把车拉到他那里修一修试试。”
徐言虽然心里也没打算让林南彦出钱,但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好吧。”
林南彦也看出了他不高兴,便提议道:“最近我看到网上机票很便宜,不如我们去旅行吧?”
“你能请得了假吗?”徐言没抱多少希望,以前林南彦也说过一起旅行,但他在警局忙得全都给忘了,一次也没去成。
“当然能。”林南彦立刻道,“这次一定可以。”
看着林南彦一脸坚定认真,徐言便也有了期待。
出了茶餐厅,徐言看着林南彦离开,他也得要回律师行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停在了他跟前。
司机打开车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徐律师。”
“你在叫我?”徐言看着眼前这一身高档西装,戴着名表,开着豪奢级商务车的男人,他不觉得自己曾经结识过这种阶级的客户。
“徐律师,我们老板想见你。”男人道。
徐言微微一怔,“你们老板是——”
“我们老板姓靳。”男人伸出手,“请吧。”
虽然他是在请徐言上车,但姿态却很强硬,更像是逼着徐言非上车不可。
徐言只能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