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门口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特别是在一个男人长出公鸡缘还咯咯叫之后。

陌生的巫师是逆转偶发事件小组的部员，他本来是要处理那只被许多人看见的猫头鹰，没想到还碰到了一条鱼。

杰玛·法利则是那名巫师请来的帮手，因为最近这段时间在麻瓜界出现的魔法事件越来越多，再加上和邓布利多打对台、抢夺魔话权限等事情，魔法部的人员已经越发不够用了，就连法利这样魔法法律执行司部员有空了也要被叫来帮忙。

至于碰到谢伊是不是真的巧合，只有那位陌生的部员才会这样认为——要是真的完全没办法找到谢伊的去向，乔丽丝当初怎么会精准地找到巴黎铁塔——不过是为了让她能安静一段时间。

“有什么棘手的事吗？”绕到图书馆外面的街道，谢伊缓缓呼出空气，心里想着猫头鹰邮局快要关门了。

法利面色疲惫地站在梧桐树下，这段时间的工作好像让她很疲惫：“康奈利·福吉那个白痴什么也没发现，借着他想保住部长职位的心理，那边已经有很多人开始介入魔法部了——因为你当时在场的原因，虽然欧内斯特和他达成了协议，但是他根本没有完全放心……还有马尔福在吹耳旁风。”

“邓布利多呢？”

“邓布利多重新拉起了凤凰社，也在和很多人沟通那个人回归的消息，比如亚瑟·韦斯莱肯定已经倒向凤凰社了……但是还不够，你看过报纸了吗？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的职位都给丢了，不止是那个白痴部长，那些家族也不想把这件事宣扬出来……那个人正在拉拢他以前的部下……他在积蓄力量。”

“这样看来，斯莱特林的纯血家族应该没有一个能逃掉，”谢伊站在街边思索着说，“动摇的人，看来不少？”

“那个人带来的压力太大了……”法利苦笑着摇头，“虽然还没有人倒戈，但是人开始倾向于不站队，毕竟……”

“毕竟和邓布利多相比，神秘人是真的会杀人，”谢伊轻轻地帮她补充下去，“如果邓布利多输了，站在神秘人对面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可只要顺应神秘人的要求，什么都不做，无论谁赢都可以保住性命——很划算不是吗？”

“——是啊，”法利疲乏地按着头，声音忽然便小了些，像是在顾忌什么，“可惜，那个人要的不止是中立——”她看着谢伊漠然的表情，一咬牙说了出来，“卢修斯·马尔福昨天找到了乔丽丝夫人——他说当初在你们老宅发生的事……是一场误会，从没有人下令要抹除掉一个纯血家族，他对华金先生的死表示遗憾——还……带去了福吉签署过，让摄魂怪吸食阿兹卡班的中几个人灵魂的命令——是攻击你们家族那些人最没地位的几个亲属……”

“还说争霸赛决赛的那天也是意外，你是因为比赛时魔杖爆裂才会受伤，希望这不会影响纯血之间的情感。他很关心你的安危，很庆幸那个反弹的魔咒威力不大。”

柏油路上车轮滚动的响动、行人的交谈和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在此刻异常刺耳，就连刚盘上天空的柔和的月光都显得无比刺眼。

法利站在梧桐树下，时不时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埋着头站在街道边的谢伊，那张本就没什么情绪的脸在她说完那段话后显得尤为阴郁。

能不阴郁吗？法利忍着叹息和谩骂，就连乔丽丝夫人在送走卢修斯·马尔福之后都把办公室砸了个稀碎，更别提欧内斯特愤怒的咆哮，算起来，谢伊现在可比所有人都冷静。

“——我好像弱到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的程度啊，”谢伊侧着耳朵像是在倾听什么，用力按住太阳穴，用自嘲的语气说着，“也是……谁会在意一个差点被自己的魔咒给杀死的人……缺乏实力，没有直接倒向邓布利多，周边笼络的人也容易动摇，手上还有一块蛋糕没法好好保护——啧——看啊，我都不计前嫌地愿意接纳你们了，怎么还没摇着尾巴上来舔我的袍子——”

法利没对此发表什么想法，这种时候也不太好插嘴，就连她刚听到马尔福的来意都为此感到震惊。

“还有多少时间？”谢伊阴着脸问。

“听马尔福的意思，还不太着急——”法利思索着回答，“那个人好像还有什么事在忙，他还没宣布回归，暗地里的控制力还没那么强……而且我们不会真的就像一摊散沙。”

她犹豫了一瞬，叹着气继续说：“欧内斯特说你没必要再回学校，也不用再担心这些事……他可以安排你出国……”剩下的话在森冷的逼视下全数咽了回去。

沉郁压抑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漂浮了许久，周围肆意打闹或是匆忙赶路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天色彻底暗淡下来，路灯和窗框透出的光又把半边天染得发亮。

“欧内斯特·休斯。”

周围半条街道的灯光不停闪烁着，道路上的汽车缓缓驶停，几名咖啡厅的老板跑出门大骂电力公司。

“你还真是懂，怎么才能惹我生气。”

呯——

车厢里的酒杯在桌子上变得稀碎，里面的黄油啤酒流满一整个桌板。

“小意外……”谢伊抬眼看着被爆炸吓得后退的妮娜，“继续吧，这次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

“魔法部派来的官员，高级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妮娜咽咽唾沫，把桌上的饮料清理干净，“他们开始往霍格沃茨插手了，卢修斯·马尔福他们也是校董，光凭乔丽丝夫人和佛利老先生没办法拦住他们……我们估计乌姆里奇是来盯着你和哈利·波特——主要是波特，就凭福吉，没那个胆子对你做什么。”

谢伊不以为然的靠上椅背，“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盯住斯莱特林的学生……看哪些人会站他们那边——格拉哈姆?蒙太和卡休斯·沃林顿应该等不及要还我个教训了…”

火车哐啷哐啷地往前开，天色被森林的树木遮挡得暗沉，阿尔杰和艾瑟尔过了许久才巡逻完回到车厢。

“男学生主席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女生是拉文克劳的福西特，之前在火焰杯时用过增龄剂投名字的女生。斯莱特林的新级长是德拉科·马尔福和潘西·帕金森。”艾瑟尔一进门就倒豆子般地说道，“格兰芬多…你知道的。”

“嗯。”谢伊浅浅地应了一声。

阿尔杰不停地跟妮娜打眼色，任谁都能看出来谢伊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可惜，妮娜只能无助地朝他摇头，表示从一进门谢伊就是这个表情。

“呃……级长和主席不重要，只要不会妨碍我们就行，”艾瑟尔瞪了眼把她往座位上推的阿尔杰，扯着嘴角问，“要来杯热可可吗？”

“不，我现在不需要那些东西来安神。”谢伊淡淡地回应道。

见到这种场景，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只能摇头叹气。艾瑟尔恨不得立刻去把赫敏从末尾的车厢里拉过来，为什么这副鬼样子从她嘴里说出来会那么可怜兮兮？

列车继续向北行进，天气还是变幻不定，雨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车窗。夜幕降临了，终于，火车慢慢地减速。

艾瑟尔和阿尔杰要去监督秩序，刚刚当上级长的赫敏自然也不例外。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得一年级新生不安地乱窜，第一次当上级长的她在最开始还为此忙乱了一阵，走上正轨后还要帮罗恩指挥哇哇乱叫的一年级男孩。

好不容易安顿好新生，赫敏和罗恩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钻回哈利身旁，罗恩还到处寻找他的猫头鹰，赫敏从金妮手上接过了克鲁克山。

“我们快些去找一辆马车坐在一起，待会儿就没有地方了……”赫敏抱着克鲁克山催促道，没注意到背后的哈利困惑地看着马车前方想问些什么。

马车排成一队，吱吱嘎嘎、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行走。他们经过通向学校场地的大门两边那些高高的石柱，柱子顶上是带翼的野猪。终于，马车丁丁当当地停在了通往橡木大门的石阶旁。

赫敏跟在卢娜和金妮后面下了马车，正准备抱着克鲁克山往门厅走，可哈利拉住了她，她困惑地转过头。

“昨天的博格特…你有看到吗？”哈利从昨天夜里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再加上午时谢伊的神色，和第一次出现在他眼里拉车的黑马都在加剧他的不安，“魔杖爆炸的时候……”

赫敏抱着克鲁克山的手忽然僵直了，她知道哈利会问出这个问题，可没想过会这么早。

韦斯莱夫人当时在啜泣，无暇顾及其他，晚一步抵达的卢平等人也只看见了博格特倒地过后的场景，那和谢伊进躺在校医室的场景差不多，所以他们都没有起疑。可哈利不同，他原原本本地看到了，从那根魔杖爆炸、魔咒反弹一直到倒地——完全复刻了决赛当天的场景。

“我…我看见了……那天，”赫敏嗫喏地说，手指不住地在克鲁克山的毛上打卷，“抱歉……哈利，可是没办法，我当时没办法告诉邓布利多。”

被赫敏亲口验证的事实让哈利心头一堵，他烦闷极了，可想到赫敏夜里的慌乱又什么都说不出口，而且还有另一个邓布利多没有向他详细解答的问题。

“那个老人，”哈利挠着头发，“我是说之前告诉过你们的那个瘸腿的老人，你有看见吗？邓布利多没说什么，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讣告，他和谢伊的祖父长得……一样。”

“没有，没有看见，我只看见了影像……”赫敏悲伤地看着哈利，她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可也没办法躲避哈利的疑问，特别是在知道华金放任这一切发生的真相过后——哈利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但那的确是谢伊的祖父……”

“邓布利多告诉我，伏地魔没有杀死我的原因是因为爱的魔法，”哈利的绿眼睛里同样充斥着悲痛，“穆迪和小天狼星本来猜测是因为谢伊索命咒的魔力不够强大，才会让她活下来——原来…果然也是因为……爱的魔法……”

“是啊……”赫敏看着克鲁克山灯泡般的眼睛，喃喃道，“爱是最伟大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