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虽然歌申提倡民主开放无上下等级观念的和谐文化，但员工跟老板之间的无形壁垒始终还是存在着。即使是团建，大家对老板依然还是选择能远离就远离、能屏蔽就屏蔽的态度。所以，最后愿意跟老板们同桌吃饭的人，只剩下秋灵跟Linda了。五个人围着两张拼起来的方桌坐下来，桌上摆了七八个菜，倒也丰盛。其中田宇屈尊亲自煎的日本5A级雪花牛排被隆重地摆在了中心位置，牛排已经被细心地切成了五等份，旁边还放置了黑椒汁。

Linda直直地盯着，口水眼看着要藏不住要从嘴角流下来时，子歌终于大发慈悲说出了那句：“开动吧！”她第一时间就将筷子伸向了中间的牛肉，带着敬畏不舍的神情看了一会儿，才放到嘴里，随即露出惊艳之色，捂着嘴看向秋灵，指着牛排，嘴里发出呜呜之声。

不等秋灵起筷，已经有人主动将肉夹到她碗里，她感激地跟周简道了声谢。周简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正瞪着自己，莫名地看了子歌和田宇一眼，无声的询问：“怎么了？”

田宇默默摸了摸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子歌则将筷子伸向了小炒黄牛肉，夹进嘴里，奋力地嚼了起来。菜有些凉了，肉也没那么香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吃到秋灵亲手做的菜，味道格外的不一般，他必须细细品味。因此，全程他没有说话，专注地吃着秋灵做的那几道菜，对牛排视若无睹。所以，到最后，还剩下一块牛排无人问津。

周简用公筷夹起来，直接放到了Linda的碗里，说：“既然他们都不吃，那就便宜你了吧！”

Linda甜甜一笑，大声道谢，心满意足地把整块肉塞进嘴里。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说要搞个篝火晚会。也不知谁神通广大，竟真的弄到一堆木头，点起了篝火。于是所有人都自动聚拢到了篝火旁，开始三三两两的聊天。又有人提议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大家觉得有趣纷纷举手赞成。于是几十个人又开始玩起了游戏。

子歌本来不想参与，但大伙不想放过这种千载难逢听老板八卦的机会，非拉着他玩。他见跑不掉，索性放开了玩起来。

众人终于逮着机会问他：“在在场的人里选一个人作为你的理想型，并说出为什么。这个人性别不限，年龄不限。PS，这个理想型不一定是你喜欢的人，可以是欣赏的类型。”

子歌故意扫视了一周，视线在秋灵身上多停了几秒，惹得她心跳开始加速后，突然又将视线定在了周简身上，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自然是Justin了。帅气，有品味，业务能力强，最讨女孩子喜欢，简直就是万人迷。”

“切~~~”这个回答引起嘘声一片。周简人见人爱是众所周知的事。这个瓜一点都不好吃。连周简自己都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他有种直觉，子歌没说实话。但他只摇头笑笑，看向正在跟零食奋战的Linda。对方立即感受到他的目光，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令他心情更加愉悦。他更愿意被女生当作理想型。

下一个问题落到了秋灵头上：“你上一个动过心的人是谁？他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秋灵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我的小侄子。他实在是太可爱了，见到人就笑，一点都不认生。”

子歌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但其他人显然是不太满意的，觉得她故意打擦边球。

田宇摆摆手说：“小朋友不能算哈。我补充一下前提条件，这个人必须是成年人，而且必须是异性才行。”

秋灵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好吧。前男友。他很聪明、上进、爱运动，是个充满正能量的人。”

Linda不顾规则，问出了大家的心声：“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

秋灵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看上去有几分失意：“他喜欢上了别人。这个还挺伤我的。不过已经过去好久了。现在他的孩子说不定都会打酱油了。好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别再追问下去了。我可以拒绝回答的。”

有个爱逛B站的狠人问了一个挺绝的问题，矛头又指向了子歌：“在我们当中选3个人，分别要爱一个，搞一个，杀一个。”

“哇哦！”问题一出立即激起呼声一片，这个太劲爆了，简直是不知死活，在离职边缘疯狂试探啊，太有种了！

“搞事情啊你！”子歌伸手指着始作俑者，无奈地笑着叹气。

“赶紧说吧，说吧，我们都好想听。”众人起哄。

“嗯，这个我得好好想一想。为免引起误会，我想问一下，这个搞一下是什么意思？”子歌故意摸着下巴看向提问者。

“你可以理解为一夜情，或者搞暧昧。对吧？”田宇插了句。

“对，对，对。”大伙都认同。

“那好吧。如果非要在你们这些人里面选的话，我会选择爱...”他故意拉长声音，环视一周，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向秋灵时又故意停多了几秒，看向田宇时则调皮地眨了眨眼，等全部人都看了一遍后，才继续：“爱秋灵，搞田宇，杀了那个提问的人。”

“哦~~~”众人八卦之心燃气，齐刷刷看向秋灵和田宇，又齐刷刷看向子歌，等着听他解释。

子歌不负众望，认真的分析起来：“秋灵是我们歌申的坚强后盾，有她在，我很放心。自从她来了公司之后，我就感到轻松不少，以后反正公司那些琐碎、难搞的事情交给她就对了。所以，作为上司，我当然得好好爱惜她，把她当宝一样。至于田宇嘛，铁哥儿们，我俩穿一条裤子长大，相互之间没有秘密。如果非要在你们这群人里挑一个来搞暧昧，我只能选他，就让他暂且委屈一下吧。”

“你就不怕把我给恶心死啊！我可是直男，直男！”田宇啐了一口，备感屈辱，嫌弃地逃离他，跟秋灵交换了一个位置，还有意无意地把她朝子歌的位置挤了过去，让两人几乎贴到了一起。

众人哄堂大笑，子歌暗暗松了一口气，在火光照耀下脸色潮红，正好掩盖住了那难得一见的羞涩。说出去真丢人，刚刚提到“爱秋灵”三个字时，他感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秋灵似乎并未察觉出他的异样，跟着大伙一起开怀大笑。

众人没挖到什么料，八卦之心不死，问题也越来越刁钻起来。什么“初吻是在多少岁？”、“上次社死时发生了什么？”、“公司哪个女生的素颜最不能看？”、“最不能忍受另一半的什么？”、“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怎么办？”，几乎90%的问题都是关于情感方面的，毕竟公司单身人士居多。

老何被问到的问题是：“如果有一天你的初恋来找你，而你发现在自己还很爱她，你会跟妻子离婚，跟初恋在一起吗？”

老何给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会！”

众人大跌眼睛，不依不饶地追问他原因。老何于是说起自己的故事，原来他真的对初恋旧情难忘，可惜对方多年前已经出车祸离世，这是老何一辈子的憾事，所以他说如果老天如果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能错过，要好好爱她，给她幸福。

周简问：“可是，这对嫂子不是很不公平吗？她跟你过了半辈子，难道不值得你爱吗？”

老何说：“我也爱我老婆，我自问对她和她的家人也还不错。家里大事小事全都由她做主，工资全部上交，我从不偷偷藏私房钱。我爱了她二十年，也让她快快乐乐生活了二十年。她比我能力强，赚得也比我多，没了我，生活照样可以过得很好。我认为她应该能理解我，愿意成全我们，让我弥补心中缺失的那一块。我相信，我们做不成夫妻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依然可以相互帮助。”

Linda说：“这种情况确实很纠结。无论对谁，都不公平。太难选了。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选？”她看向身旁的周简，低声问。

周简思考了一下，说：“我应该不会离婚吧。但我会跟妻子坦白并告诉她我不会离开她，如果初恋需要我的帮助，我也会去帮她。”

Linda：“可是这样你们不会一直牵扯不清吗？你不担心妻子误会吗？”

周简：“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如果她不放心，我会带她一起去见初恋，让她们成为朋友。”

Linda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这怎么可能啊！她们是情敌，见面只会分外眼红，怎么做朋友。我觉得你最好离初恋远远的。不要再有交际。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走近，更何况还是曾经的恋人。她可能会不断猜忌，胡思乱想，最后两个人肯定会产生矛盾，甚至离婚的！”

“是这样的吗？”周简皱眉，对她的话将信将疑。Linda重重点头，非常严肃认真的对他说：“相信我，女人才最懂女人。如果你不想跟妻子离婚，就一定要远离初恋，不，是所有对你有好感的女人。这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她也才能真正的信任你。”

周简被她认真的态度逗笑了，于是妥协道：“好吧！我会考虑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子歌跟秋灵私下也在对这个话题交流意见，不过被问的人是秋灵。她沉思了片刻后，回答：“我不知道。我觉得这里情况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子歌追问：“哪里复杂？不就是更爱谁的问题吗？”

秋灵却说：“除了爱，还有责任。我觉得我会根据当下的情况做出选择。就像老何说的，他是在衡量过自己的离开对妻子的伤害程度是否在她承受的范围之内才作出的选择。”

子歌却不赞同：“难道经济基础好的人就一定要成为感情的牺牲品吗？他妻子同样需要他的爱，为什么就一定得让步？说到底，在他心底，他其实更爱的还是初恋，所以他故意找了一堆理由、借口来欺骗自己，掩盖自己渣男的本质。”

秋灵看向老何的方向，示意他小声点，别让老何听到。她低声说：“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我们不是圣人，不是每个选择都必须是正确的，让所有人满意，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只要是选择，总会伤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

子歌盯着她的侧脸，无比认真的说：“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秋灵的心又不受控的咚咚响起，她拢了拢外套，双手交叉捂住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子歌：“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想法？”

她第一次这么近的望着子歌的眼睛，一双深邃、明亮、泛着火光的男人的眼睛，她甚至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因为，我......”子歌也在注视着她的双眼，清澈、温暖、疏离，那后面藏着一颗看不清的心。

（二）

“快点起来！快起来！跳舞了，跳舞了！来来来，大家一起舞起来吧！”

他的话没能说下去，就被周围的人给打断了。原来大伙已经玩腻了真心话大冒险，提议一起围着篝火跳兔子舞。

子歌虽然遗憾自己再次错失表白的良机，但又暗暗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他心中忐忑，总感到秋灵现在对自己似乎没那个意思，如果强行表白，会不会吓跑她。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篝火晚会的高潮是群魔乱舞。子歌虽然有点受不了这种过度自嗨的场景，但却没有放过牵着意中人的手一起共舞的机会。

秋灵也彻底放开了自我，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期，平静无波的内心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看着大家在火光前尽情的扭动摇摆，放声高歌，她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大声唱、尽力舞，她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包裹着，拉拽着，看到星星在头顶旋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愉悦，然后突然发现喧闹声离自己愈来愈远，她回头一看，果然离篝火和人群渐行渐远，而她却在朝着溪边奔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问。

“去钓鱼！”子歌说。

“这么晚了还钓鱼？”她很意外。

“晚上钓才更有意思。”子歌回她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龚子歌。此刻的他是个兴致勃勃爱玩爱闹的大男孩，没了往日的冷峻和不屑。

两人坐在溪水边，乘着月色，他熟练的甩杆抛钩，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秋灵专注地盯着水面，不放过每一丝动静。

“放轻松，且等着吧，这溪水里的鱼聪明着呢，没那么快上钩。来，喝点。”他递过来一罐啤酒，又拿回去拉开易拉罐，重新递给她。

秋灵接过啤酒，喝了一小口，惬意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发出一声感叹：“太舒服了！”

子歌笑看她：“是不是后悔没有早点认识我们？”

秋灵点点头，说：“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咱们公司了。有人味儿！”

子歌对这个评价大方笑纳，跟她碰了一下，得意地说：“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老板是谁？！”

秋灵失笑：“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谦虚啊。现在就这么骄傲了，那以后万一要是成了世界500强的老板，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

子歌望着她说：“真要有那一天，你到时候记得把我的尾巴藏起来。千万别让人发现我原来这么容易骄傲。”

秋灵摇头：“那我可不敢。你毕竟是高高在上的董事长。谁敢说你的不是。”

子歌啧啧出声：“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现在好像我也还是董事长吧。你不是照样敢取笑我？”

秋灵立刻道歉：“哦，对不起。董事长大人，请原谅我的以下犯上。”

子歌没想到她竟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忍不住想去扯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酒，说：“原来你也会说笑啊！”

秋灵笑起来，眼尾弯弯，嘴角上扬，整个人生动极了。“看来，我这么久以来努力树立的良好的职业形象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地方是有什么魔力吗？我今晚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十岁。”

“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人追？”子歌好奇地问。

秋灵摇头：“并没有！我当时跟班上两个女生特别要好，我们三人天天形影不离，男生根本插不进来。”

子歌不信：“你别告诉我，整个大学期间你都没谈过恋爱吧？！”

秋灵说：“那倒不是。当时有跟一个男生经常联系，一开始是写信，后来是打电话。我们当时相隔太远，一年只能见上两次面。”

子歌：“所以，为了他，你拒绝了所有的追求者？”

秋灵：“对。我是个很小心眼的人。看不到也装不下其他人。”

子歌：“他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劈腿的前男友吧？！”

秋灵点头承认：“嗯，你猜对了。确实是他。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在大一的时候跟我表白，我们谈了八年，最后和平分手了。”

子歌有些吃味了：“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他？”

秋灵却否定了：“那倒没有。我说了，他小孩说不定都会打酱油了。我俩已经失联多年，早就相忘于江湖了。”

子歌不解：“那为什么你还是单身一人？对不起啊。如果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你可以拒绝。”

秋灵并不介意。今晚她敞开了心扉，这个话题并不会令她感到反感，于是盯着静静流淌的溪水说：“或许是喜欢清净吧。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追，但总好像提不起劲来，不想耽误人家。再加上工作确实忙。渐渐地也无人问津了。我偶尔也会想，或许这辈子的缘分已经耗尽了，我也做好了可能要孤独终老的准备。”

子歌皱眉，不敢苟同：“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秋灵说：“我是相信命运的人。凡事尽力而为，但如果努力了还是不成也不会强求。我也希望顺应自己的内心，不想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如果这辈子真的遇不上正缘，那就接受命运的安排。孑然一身并没什么可怕的。”

子歌说：“或许你的红鸾星已经动了，你自己却还不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肯定能感受到别人的真心。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相信我。一定会有男人来到你身边的。”

秋灵有些感动，又觉得这话从他这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嘴里说出来有点怪异，便笑道：“哈哈，你这样说很像那些占星卜卦的人。希望真的如此吧。如果此刻有流星滑落，我一定会许愿让老天赶紧送我一个好男人！”

子歌肯定地说：“会的！只要你用心感受，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同时望向星空，好像真的期盼此刻能掉下一颗流星。可惜，老天爷并不配合。广袤的夜空只有点点繁星闪烁，伴着一轮寂寞的弯月。

一阵沉默之后，秋灵突然感到脸上滴落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又有两三滴。

“下雨了！还钓吗？”秋灵扣上防风衣的帽子，问。

“钓啊！这点雨没什么。”子歌同样戴上了帽子，把手伸向微动的鱼竿，真有鱼上钩了。他利落地收杆，从水面上拽起一尾小鱼，个头不大，但异常活泼，鱼尾翻飞时溅起的水花差点溅到两人身上。子歌快速闪身，挡在了秋灵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严严实实挡住，让她产生某种似曾相识之感。不过她来不及细想，雨点突然变得越来越密集。

子歌回身，用衣服盖在她头顶上，说：“我送你回去。”

秋灵说：“不用，又不远，我自己回去。”说完，她转身往帐篷跑去。没跑几步又停下来，回身问道：“你不回去吗？”

子歌摇头：“我再待会儿。快回去吧！”说完摆摆手，挥杆，拉紧帽子重新坐了回去。

秋灵只好独自转身回到帐篷里，从包里拿出雨伞，又回车上拿了一把，又急冲冲地重新跑回溪边。帐篷里并没有看到Linda，不知又跑去哪里疯了。

子歌抬头看到头顶的雨伞，又转头看向撑伞的人，心中大悦，笑意浮现在嘴角，问道：“你怎么又跑回来了？怎么不多穿点？小心感冒！”

秋灵把伞塞给他，自己举着一把坐下来，缩成小小的一团说：“我不冷，就想看看，你今晚到底能钓上来几条？”

子歌翘着嘴角，得意地说：“瞧着吧，保准不会让你失望的。坐过来一点。”他示意秋灵把椅子搬到他的下风位，这样可以帮她挡去大半的风雨。

秋灵没有推辞。这晚上的山风和细雨，冷冰冰的，打在身上确实不太好受。她又担心地看向子歌问：“你冷不冷？要不要去给你拿件衣服？”

子歌咧嘴乐了，心中跟喝了蜜似的，说：“没事。我皮糙肉厚，这点风雨还奈何不了我。”

秋灵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鱼竿的动静。溪水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倒是水流声格外清晰，伴随着风雨声，显得周围特别空旷，人身处其中格外渺小，但心却格外平静。

不知是不是怕惊走了鱼儿，两人都异常沉默，只是专注地看着鱼竿，并没有交流。此处的寂静与营地帐篷里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一个在红尘，一个在世外。也不知为何，两人在溪边待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竟然也没人来打扰。就这样，水桶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儿，多到数不清。子歌把小的全部放生了，只留了几条大的，说明早可以做个鱼汤。两人便收拾了东西，一起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