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瞎说,我妹妹什么时候成你对象了。”顾长江高声道,“咱们部队好小伙子多得是,以我妹子的条件,怎么也得选一个最好的。”
胡政委:“老程就是最好的,大学生,人品好,人长得也俊,我想知道咱们部队还有谁能和他比。”
顾长江哑口无言,努力辩解:“那也得选一选。”
不挑挑拣拣,显得自家妹妹多廉价。
“晚了,我的表白她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就算你是亲哥,也管不着了。”程元谨笑着道。
“我是管不着,但有个人还是能管一管的。”顾长江回头,对着远处喊了声,“陈烁,过来,看看你认识谁?”
他的话一落,一个一身军装的青年从拐角处出来,小伙儿很精神,板寸头,浓眉大眼,一副笑模样。
他走过来,到沈黎跟前,兴奋喊了一声:“小黎,还真是你,我以为看花眼了呢。”
沈黎笑了:“哥,不好意思,没来看你。我答应大舅母来看你的。”
“我知道你很忙,当了大队长,还开了厂子,你可真厉害,给咱们家长脸了。”陈烁道。
顾长江咳嗽一声:“别站着,妹妹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去食堂吃顿饭吧,走走走,我是大哥,我请客。”
程元谨拦着,没让走。
沈黎问:“哥,你在长江大哥手底下当兵?”
“我表现好,被顾团要了过去,现在是侦察连的兵,还是个班长呢。”陈烁很高兴。
一是因为看见了沈黎,再有得到了领导的表扬。
沈黎:“恭喜你。”
程元谨:“我们团也需要人,要不让表哥过去。”
要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表哥,心里别扭,面上一点儿不显。
陈烁受宠若惊:“别,别,我不敢当。”
沈黎:“有什么不敢当的,论起来,他就应该喊你表哥。”
陈烁:“……”
这可是部队的活阎王,谁敢应啊。
要是让战友知道程元谨是他妹夫,还不定会怎么样呢。
“也该喊我一声哥,先喊一声我听听。”顾长江打岔。
程元谨能屈能伸,还真喊了一声:“哥,既然当了哥,就该有当哥哥的样子,我们在处对象,你们有些碍眼,是不是该撤了。”
顾长江:“这不行,妹妹难得来一次,我必须得请吃饭,是吧妹妹?”
沈黎笑了,看一眼程元谨:“有机会让你请,今天特殊,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改日再一起吃饭。”
听了这话,程元谨眉眼含笑,看着沈黎笑得一脸甜蜜。
他对象太给力,他都想炫耀,让所有人看看。
看着他的笑容,顾长江都牙酸,咬牙道:“行,你们随意,我们去食堂吃,哎,真是苦命啊,好菜好饭轮不到咱们。”
说罢带着陈烁走了。
陈烁看向沈黎,沈黎摆手:“走吧,我下次来再去看你。”
早知道能遇见表哥,她就带一些东西来了。
胡政委拍了拍程元谨的肩膀:“我也走了,就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所有人都走后,程元谨问沈黎:“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他以为沈黎会跟顾长江和陈烁走。
毕竟一个是干哥哥,一个是表哥,哪个都比自己亲。
沈黎走到程元谨身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你是我对象,是要和我结婚的人,也是与我共度余生的人,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自然要跟着你。”
当然,父母家人除外,那是斩不断的亲情,和对象一样亲。
程元谨感动,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谢谢。”
有她这句话,除了党和国家,她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值得效忠的人。
沈黎将头埋在他怀里:“不用谢,一辈子还早,我对你的要求不高,我知道你是军人,需要忠于党和国家,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多少,我只要你忠诚,要是你变心了,咱们就分开。”
“不会有这么一天。”程元谨承诺。
两人这边说着动人的情话,东边墙根处,有人在偷听。
这人自然是胡政委。
他想知道两人说什么,没想到进展这么快,都说到余生了,情话一套一套的,可比他们那时候会说。
刘青黛出来倒水,看见胡政委立在墙根下,耳朵恨不能贴墙上,好奇地问:“你在墙根底下干什么呢,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没干好事儿。”
胡政委回头,挤眉弄眼,意思让刘青黛闭嘴,他这边有正事儿。
刘青黛不解其意:“你怎么还挤眉弄眼呢,眼睛有毛病呀,有毛病去医院看看呀,可别拖成了大病。”
程元谨和沈黎相视而笑。
“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他个教训。”男主捡起一块小石子,朝东边扔去,他是侦察兵,一听声音就能辨别胡政委的位置,这小石子正落在胡政委头上。
胡政委冰着石子儿,转头怒气冲冲吼出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平时挺有眼色的,今儿是怎么了?”
刘青黛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回嘴道:“你这是怎么,脾气这么大,谁惹你了。”
胡政委不想说话,背着手回了屋。
程元谨和沈黎出了军区,去了最近的国营饭店。
沈黎有自行车,程元谨载着沈黎,到了国营饭店,程元谨问沈黎喜欢吃什么。
沈黎道:“我喜欢吃,这里也没有,饭店做什么,咱就吃什么。”
“我先问清楚,好记住,下次请你吃。”程元谨道。
“是吗,你可真有心了,你这么会哄女孩子,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沈黎环顾四周,发现饭店服务员一直往这边看,还瞪了自己好几眼,真是莫名其妙。
沈黎不傻,自然知道其中关系。
又是一个暗恋程元谨的。
她仔细打量着程元谨,浓眉大眼,国字脸,步子硬挺,唇形好看,组合在一起,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他典型的美男子,现代的小鲜肉没法和他比,五官全长在沈黎的审美上。
程元谨紧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不能左右她们,但我可以保证,这么多年来,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以后也是,就喜欢你一个。”
沈黎眉眼含笑,喊来服务员:“你们今日做的菜,都给我们上一遍。”
服务员看一眼程元谨,好像等着程元谨开口。
程元谨见她犯花痴,心里不悦,严肃道:“没听到吗,上菜呀,愣着做什么?”
服务员这才反应来,冷冷道:“我们今天做了好几个菜,你们都要,能吃得完吗,粮食珍贵,可不能浪费。”
态度相当不好,沈黎也知,这个时代的服务员就这样,人家是铁饭碗,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这个饭店挺大,人也多,做了六个菜,还有大馒头。
程元谨怕沈黎不够吃,要了十个馒头,付了钱和票,回来坐下:“不够吃再要,吃不了打包,晚上我不用去食堂打饭了。”
沈黎拿起筷子,先给程元谨:“你这想法不错,咱们绝不会浪费。”
“怎么会浪费。”
事实证明,的确没浪费,程元谨长期训练,饭量不小,一下子吃了三个馒头,菜也光盘。
沈黎吃了一个馒头,剩下的馒头打包。
走出国营反应,程元谨提议:“咱们去百货大楼吧,看看结婚用的东西?”
“可以。”沈黎一点不扭捏,依然落落大方,也不见羞涩。
程元谨很纳闷,忍不住问出口:“你一点不紧张吗?”
他心跳得厉害,都不敢看她。
沈黎:“这有什么好紧张的,结婚生子很正常呀,还用紧张吗?”
程元谨想问:你是不是结过婚,一点儿不像初婚的样子。
可想到她的年龄,不可能是二婚。
他想不明白,沈黎有时候很矛盾,就像她什么都会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真有聪明人,一看就会?
程元谨沉默,沈黎疑惑问:“你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紧张,而我却十分紧张。”程元谨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黎:“我不紧张是因为我心里有准备,我早看出你喜欢我,也畅想过咱们在一起的日子。”
难不成告诉他,她执行过无数任务。
她不紧张,但很期待,期待与他相处的日子。
“真的吗?”程元谨信以为真。
“真的。”
程元谨激动,想把沈黎抱起来,然后转上几圈表达心中的愉悦,可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稍微不注意,都可能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沈黎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这样总真实了吧?”
程元谨笑了,笑得甜蜜:“真实。”
不仅如此,他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望着那紧抿的红唇,他想亲一口,想尝一尝是不是带着荷花香,那是他喜欢的味道。
两人准备去市里百货大楼。
不过去之前,程元谨让沈黎等一会儿。
沈黎问他做什么去,程元谨没说,只说让她等一会儿,他很快就回来。
程元谨离开后,回了趟军区,搜刮战友的钱和票,胡政委的,警卫员的,下面那些个营长的。
连陈师长和顾长江都没落下。
陈师长高兴,掏出钱和票,还不忘搜刮自己警卫员的,拍着程元谨的肩膀,让程元谨继续努力,把未完成的革命道路走完。
顾长江就不乐意了,指着程元谨说,你真够可以的,追求我妹妹,还要来搜刮我的钱,我真是欠了你了。
程元谨才不在意,拿着一沓钱和票,喜滋滋找沈黎。
两人直奔市里百货大楼。
到了百货大楼,程元谨要去看衣服,沈黎摇头:“别去了,咱们随便转转就行,结婚仪式不能太复杂,简单就好。”
摆上几桌,请亲朋来参加,有个流程就行。
不是沈黎不想要盛大的婚礼,而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不能铺张浪费。
程元谨看见有列宁装,拉着沈黎走过去:“也不能太简单了,我不想委屈你,彩礼一千一,千里挑一,寓意好。结婚多摆几桌,我战友都会来。三转一响,必须得有。”
说实话,他们家不缺钱。
这些年的工资他都没怎么花,一直存着呢,加上奖金,得有一万。
沈黎侧脸看着程元谨,他可真实在:“你是不是想把所有身价都给我?”
“给,回去就给。”程元谨不假思索回答,“男主外,女主内,咱们家的钱你来管,以后都听你的。”
“既然听我的,那就什么也别买。”沈黎道。
这些东西,仓库里都有,没必要浪费钱。
在这件事上,程元谨似乎很执拗:“这不行,别人结婚都有三转一响,我娶你,也必须有,我不想委屈你。”
“你刚才还说听我的呢,现在怎么不听了。”
程元谨哑然,半晌后才道:“不能委屈你。”
“你把钱给我,我帮你买三转一响,这样总可以吗?”沈黎问,“我认识人,不要票,还便宜,省下来的钱存着,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旁边服务员也劝说:“这位女同志,你对象对你可真好,你可不能省钱,女人结婚就这一回。”
程元谨对沈黎道:“听见了吗,结婚就这一回,不能省钱,该花咱们就得花。”
沈黎才不吃他这一套,笑着道:“省下来的钱都是我的,又不是进了别人的口袋,我干什么不省钱。”
话音未落,走过来一个人,笑着和沈黎打招呼,看向一旁穿军装的程元谨问:“沈同志,这人是?”
来人是林母,她远远看见沈黎的身影,旁边有个男同志,还不敢置信,跟了上来才知道。
这两人在谈恋爱。
那她儿子算什么,被人给嫌弃了吗。
只有他们嫌弃别人的份,别人不能嫌弃她儿子。
沈黎大方承认:“这是我对象,我们来看看结婚用的东西。真巧,又遇见阿姨了。”
她这话意有所指。
林母讪笑:“你不是没对象吗,这才几天,就有对象了。”
“媒婆总是给我介绍,我不耐烦应付,我迟早要结婚,自然要选一个最优秀的。”沈黎看着程元谨。
果不其然,又看见他脸红了。
程元谨看向林母,疑惑道:“这位是?”
沈黎介绍:“这位是林厂长的爱人,你和林厂长不是见过吗?”
程元谨恍然:“您好,原来是林厂长的爱人,你要是不说,我真看不出来,太年轻了。”
林母高兴不起来,借口有事走了。
她走后,程元谨问沈黎:“我怎么觉得她不高兴?”
沈黎拉着程元谨朝外走:“当然不高兴了,她和林厂长都想让我做儿媳妇,如今被你抢了,他们能高兴才怪呢。”
林家意思,她一眼就能明白,林孝文看她的目光太过灼热。
程元谨愣怔一瞬:“幸亏我下手早,不早媳妇没了。”
“你才知道啊。”
两人来逛商场,最后什么也没买。
末了沈黎道:“结婚的东西我买吧,你把钱给我,你是军人,时间也不多,我现在没什么事,有大把的时间。”
程元谨看她半晌才道:“我怎么觉得不是我娶媳妇,而是我入赘呢,有一种当上门女婿的感觉。”
沈黎不厚道笑了:“我要是让你当上门女婿,你干吗?”
“干。”程元谨想了想回答,“只要和你一起,入赘我也干。”
他没有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沈黎拍他一下:“真傻。”
“只对你这样。”
坐公交车回了县里,沈黎找到自行车,准备和程元谨分开,还嘱咐程元谨,东西他买,不管他自作主张。
两人分别时,遇到了罗书记。
罗书记让沈黎去看房子,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还问她父母什么时候。
程元谨这才知道,未来岳父岳母要来,又有些紧张了。
沈黎:“我去看看房子。”又问程元谨,“你去不去。”
程元谨自然要跟着,房子刚租下来,肯定需要打扫,他得干活去,这是表现的机会。
罗书记把钥匙给沈黎,说了地址,看着程元谨道:“这位男同志不错,是你对象吧,你们很般配。”
程元谨高兴。
沈黎道谢,辞了罗书记循着地址找过去。
房子不小,不愧是资本家住过的地方,典型的四合院,正房东西厢房,屋里都有炕,炕还好好,可见主人家极为爱惜这宅子。
程元谨看了看房子,很满意,道:“再收拾一下吧,岳父来了就能住。”
沈黎看他,笑着问:“这么快就喊岳父岳母了,我爸妈还没同意呢,小心他们真不同意。”
“不同意,我就求他们同意。”程元谨找了一个盆,打了水开始擦起来,“只要我对他们女儿好,又足够的优秀,他们肯定会同意。”
打扫了卫生,已经是晚上六点了,两人去国营饭店吃饭,饭后分开,一个回大队,一个回军区。
天还没黑,程元谨要送沈黎,沈黎没让,说自己能回去,没事儿。
程元谨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交手的情况,笑着道:“也对,这里没人能打得过你。”
“你竟然知道是我?”沈黎诧异。
程元谨解释:“我从小鼻子就灵,一点气味都能闻得出来,你身上有一股荷花香。”说完耳根再次红了,不敢看沈黎的眼,又怕沈黎误会,道:“我不是故意的,不经意间闻到的,每次和你在一起,都会闻到荷花香,你用的什么油,真好闻。”
沈黎诧异,想了想才明白。
她哪里是涂油了,醒来后吃了一颗万年莲子,身上才有这股味道吧,已经融入血液,成了体香,极淡,别人都没问出来。
“涂了雪花膏,自己做的。”沈黎敷衍。
回头就做点去。
分开时,程元谨把身上的钱和票都给了沈黎,让她去买东西,但不能省钱。
三转一响,一个不能少。
钱不够,改天他再送过来,怕沈黎拒绝,塞完钱扭头就走。
沈黎站在原地,看着程元谨的背影,无声笑了。
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让她感动。
东风拂面,轻轻撩起沈黎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更璀璨明媚。
程元谨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心尖一颤,抿唇笑了。
这个人,要属于他了。
晚上七点,沈黎到家。
赵晓雅他们吃了饭,给沈黎留了饭菜。
沈黎已经吃过了,一点不饿,问了徐晖他们的功课,又问赵晓雅:“洪三来找我没有?”
赵晓雅翻了一页书,抬头看她一眼:“来了,后来又走了,说晚点再来。”
沈黎颔首,看了看表,八点多了,对徐晖几人道:“你们看会书就睡吧,别看太晚,明天起不来,你们要是饿了,就喝点奶粉,不要喝太多,晚上容易尿床。”
徐垚把头扭到一边,不自觉红了脸。
有一次他偷喝奶粉,晚上尿床了,做梦掉河里,嚎了出来,被沈姐姐听见,跑过来抱他,才知道他尿床了。
那一次,可丢人了。
果然,此话一出,几个人都不自觉看向他,眼里都带着嘲笑。
“赵姐姐,沈知青回来了吗?”
洪三在门口喊。
沈黎没答应,徐垚喊了一声:“回来了。”
这个洪三就是来解救他的。
洪三进院子,笑着道:“沈知青,我打听出来了,那小子不地道,都快和别人结婚了,又闹着要退婚,还说人家女方不见检点,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这种人,就是个混蛋玩意。”
沈黎出来,问:“有证据吗?”
洪三想了想:“媒婆就是证据,还是咱们大队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是她说的媒。就是洪二狗她大娘。女方家的人也可以作证,欺负到人家头上,人家能干啊?”
沈黎摆手:“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要是这样,那就好办了。
沈黎累了一天,想着明天去找孟琳琳,把这事儿告诉她。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孟琳琳,女方那边找到了孟琳琳,堵着她的路,骂她不要脸,抢别人的男人,等等。
沈黎和孟琳琳住得近,听见声音就往外走,还不忘嘱咐赵晓雅:“你看着孩子,别让他们靠近,外面挺乱,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