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缓步走到程元谨跟前，见他呆呆愣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晚上没休息好，还在做梦呢。”

程元谨这才回神，笑着道：“在看你，一时入迷了。这也不能怨我，愿你长得太好看。”

沈黎欣喜：“你可真会说话，你平时都是这么哄别人的？”

“我身边没有女孩子，只有你，也只有你需要我哄。”程元谨正色道。

“我才发现你嘴很甜。”沈黎主动拉住他的手，看了看民政局，“进去吧，民政局的同志已经上班了。”

程元谨：“咱们是第一个来的。”

“知道。”

两人进去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民政局的同志仔细看了看资料，给两人照了相，办理了结婚登记。

出了民政局，两人手里一人拿着一个红本本，随后相视而笑。

程元谨伸手抢过沈黎手里的结婚证，面不改色道：“你这个我帮你保管了。”

沈黎：“凭什么我要自己保管？”

拿过来放自己兜里，有些防备看着程元谨：“你保管你的，我保管我的，不是很好吗？”

干嘛都要他保管。

程元谨被噎住：“……”强行辩解道，“以后咱们就是合法夫妻了，谁保管不一样。”

沈黎伸出手：“把你的给我，我帮你保管。”

程元谨把结婚证放兜里，岔开话题问：咱们去哪里逛逛？

“你想去哪里都成。”今日出来，沈黎不打算回去。

程元谨提议去看婚房，要是不合适再改改。

沈黎欣然同意，跟着程元谨去了部队大院。

两人走到门口，遇到了陈烁和顾长江，他们两人出去办事，看见沈黎二人过来，高兴地打招呼。

陈烁很高兴，得知沈黎和程元谨领了结婚证，喜悦溢于言表，到了恭喜，跟着顾长江去办事。

顾长江拍了拍程元谨的肩膀，说回来找他喝酒。

程元谨拍开他：“去我家喝，晚上等着你，喊上老胡。”

顾长江答应一声，拉着陈烁离开。

沈黎盯着程元谨问：“你们关系不错嘛？”

以前感觉他们关系剑拔弩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当然不错，都是战友。”

进了院子，沈黎环视一圈，满意点头：“你收拾得不错，没有要改动的地方，家具都买了吗？”

这院子不小，堂屋四间，最西头一间是厨房，连着锅灶可以烧炕，东边三间左右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客厅。

房间看着很大，家具都已备齐，摆得整整齐齐。

进了里屋，一张炕占了半间屋子，炕上有炕柜，刻着牡丹花纹，还贴了喜字。

沈黎回头问：“这么早就贴上字了，是不是太快了些？”

“早晚都要贴，这样看着顺眼。”程元谨着急结婚，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买回家后就把喜字贴上去了。

沈黎抿唇淡笑：“结婚还有好些日子呢，你也不怕旧了。”

“到时候再贴新的呗。”程元谨一脸喜意。

就是一直贴着他也高兴。

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好像是刘青黛的声音。

“程团长你在家呢？”刘青黛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

程元谨答应一声走出来：“嫂子回来了？”

“回来了，看见你家开着门，就过来问问。”刘青黛一眼瞧见了沈黎，“沈同志也在呀，你们不是去领证了吗，这是都办妥了？”

沈黎走过来点头道，都办妥了。

“那感情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天天盼着你们能早点搬过来。”刘青黛没有走的意思，“你们家没有东西，中午在我家吃吧，咱们都是邻居了，不用客气。”

她有一些事要告诉沈黎。

程元谨直接婉拒，今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值得纪念，怎么能在别人家吃饭。

刘青黛会意，没再留饭，把沈黎拉到一边，低声嘀咕几句，转身离开。

他走后，程元谨问沈黎，刘青黛方才说了什么。

沈黎笑道：“可以说是个好消息，萧燕语走了。”

刘青黛是护士，在医院工作，知道程元谨和肖谚语的关系，特意留个心。

程元谨惊讶，还有些不敢置信：“真走了？”

萧老办事效率不错，回头要去个电话。

“刘姐说的，应该没错，怎么你想她留下？”沈黎打趣程元谨问。

“我巴不得她早点走。”程元谨道。

这时候又过来几个人，都认识程元谨，但不认识沈黎，也知道沈黎是谁，笑着问程元谨，这是不是他媳妇？

程元谨点头笑着答应。

别人都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就说快了。

那些人就向他道喜，还对沈黎说程元谨人特别好，他嫁过来准没错。

沈黎点头应是，送走那些人，程元谨关上门直接落锁，口内念叨着：“这些个婶子们可算走了。”

“他们倒是热情。”沈黎很满意附近的邻居。

程元谨有时候吃不消：“就是太热情了。”

以前见了他就给他介绍对象，比他妈都积极。

不过这些事不能让沈黎知道。

程元谨怕遇见人，打扰他和沈黎的二人世界，于是去食堂打饭回来吃，吃了饭才把沈黎送回洪山大队。

到了洪山大队，沈黎回家，程元谨依然跟在后面。

沈黎回头看他：“你不回去了？”

“明早回去。”程元谨一点不客气，进了家就往厨房走，建缸里没水了，就要去打水。

赵晓雅从卫生所回来，见沈黎和程元谨都在，笑着问他们事情都办好了吗？

程元谨率先回答：“都办好了，结婚日子也挑好了，就在这个月底。”

“是不是太快了些？”赵晓雅惊讶。

沈黎结婚就意味着她要离开。

她真舍不得沈黎。

沈黎知道她的担忧，把程元谨送走，回来解释道：“你想进军区医院吗？”

赵晓雅不想去制药厂，那就去军区医院。

她问过刘青黛，军区医院那边缺医生。

“我能进去吗？”赵晓雅当然想进军区医院。

这样就能和沈黎在一起了。

“你是高中生，学医又刻苦，医院那边也需要人，找找人应该能进去。”沈黎笃定道。

做不了医生，先去药房抓药也行。等时机成熟，再去当医生。

赵晓雅激动不已，又惊又喜，对着沈黎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句谢谢似乎太轻了。

十月中旬，沈黎还没结婚，赵晓雅带着女儿离开了洪山大队，去军区医院上班。

洪丽担任卫生所赤脚医生，这可把韩婶子乐坏了，当天晚上带着东西来谢谢沈黎。

沈黎没要她的东西，鼓励几句把人送走。

和沈黎料想得一样，没有当成医生，先在药房上班。

这个时候病人不多，人有病也是硬扛，实在没法子才会去医院，因此医院不是很忙，药房就更清闲。

赵晓雅去了两天，倒是不觉得累。

医院这边体谅她带着女儿，单独租给她一间屋子。

房间不大，只有十几个平方，收拾收拾，也足够娘俩住。

小炉子放在外面，平时烧个水煮个粥，吃饭主要是去食堂。

搬家那天，沈黎借了队里的拖拉机，将娘俩送到军区医院。晓晓还舍不得沈黎，想让沈黎一起去。

沈黎摸着她的头，告诉她，她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赵晓雅医术不错，为人谦和，在村里很有人缘，她要离开，很多人都舍不得，纷纷来送，自然少不了给东西。

这家给一点，那家添一把的，临走的时候车上差点放不下。

沈黎欣慰，觉得洪山大队村民本质不坏。

她没有帮错人。

赵晓雅走后，徐晖兄妹三人在家，沈黎不放心，就让他们去程老师家。

程老师自然没话说。

沈黎嫁给她儿子，她收养的三个孩子自然跟过去，这三个孩子也算是她孙子，何况还是老友的孙子，她不能不顾。

自从赵晓雅走后，徐晖三人就问沈黎，她什么时候结婚，三个人掰着手算日子。

不仅是他们掰着手算日子，陈桂珍也在算着日子呢。

十月二十日，陈桂珍来洪山大队找沈黎，问他结婚的事怎么样了？

沈黎把账本放起来，笑着道：“都准备好了，您就别担心了。”

仓库里什么都有，她也不缺东西，没什么可准备的。

可父母就是不放心，总觉得缺东西，三五不时地来问，她觉得哭笑不得。

“人家结婚都是父母给准备东西，你倒好，什么都不要，你让我们准备点。”陈桂珍忍不住埋怨，“你也太给我们省事儿了。”

她第一次嫁闺女，想好好操持一回，结果没用上劲。

沈黎倒了杯糖水给她：“您省事儿还不好，向上赶着操心，弟弟妹妹的事儿，您还没操心够呢。”

“我是你们的妈，操心不是应该的吗？”陈桂珍喝了口糖水，甜滋滋道，“你是头一个孩子，我和你爸都稀罕得很，你出生那会儿，我就想象过你嫁人的样子，你倒是好，什么都办好了，不给我操心的机会。”

“我这是怕您累着，将来弟弟妹妹结婚，有您操心的时候。”沈黎坐到她对面，笑着道，“到时候您肯定烦。”

他们家孩子多，沈黎都忘记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了。

妈妈一个接一个生孩子，身体不是很好，一面上班，一面照顾他，还要收拾家务，经常犯晕。

沈黎知道，她是营养不良，贫血造成的。

总之都是穷闹的。

这几年才好些。

“有什么可烦的？”陈桂珍叹息一声，“生都生了，不得把你们养大成人。”

她很知足，几个儿女都大了，个个孝顺听话，尤其是长女，比他们两个都能干。

陈桂珍不求儿女有多大出息，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两人说了会儿话，就说到了孙家身上。

陈桂珍道：“你小姨又来信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再邮寄奶粉和奶粉票。”

“他们能弄到奶粉票吗，小姨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两个孩子很能吃的。”沈黎问。

“弄不弄到都是孙家的事。”陈贵珍说，“她那个大嫂和婆婆，忒不是东西，拿着你小姨的东西补贴老大家。”

“又怎么了？”陈桂香不和她说这些家常，是以沈黎不知道孙家的事。

“老大家占便宜没够，你小姨不在家，他那大嫂子偷偷拿了一盒奶粉，她婆婆也没说什么，因为这事儿，你小姨气得回了娘家。”陈桂珍道。

沈黎想了想：“那我不邮寄了。”

刚说完，洪胜利喊沈黎去接电话，说是燕京打来的。

沈黎和陈桂珍对视，觉得应该是陈桂香，两人一起去大队部。

沈黎猜测陈桂香打来的。

陈桂香叮嘱沈黎，不要再邮寄任何东西，没得便宜了别人。

沈黎想了想：“要不我邮寄给姥姥吧，你要是缺了少了什么，就去姥姥家拿，奶粉稀缺，万一买不到，挨饿的是你儿子和女儿。”

陈桂香结婚几年，才有了一对儿女，自然当眼珠子疼，想了想道：“行，就把东西邮到你姥姥那里去，我隔段时间就去拿。”

又说了些家常话，才挂了电话。

陈桂珍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妹看似嫁得不错，夫妻和睦，可那婆婆和嫂子，真是一言难尽。

因为结婚，沈黎把给燕京的货都准备好了，提前发了过去，一来怕大雪封山，二来没时间，提前发过去，天气冷，不会坏。

转眼到了十月二十六这日。

沈黎早早起来洗漱打扮好，坐在屋里等程元谨。

院子里围了很多人，沈家父母在招待，都是洪山大队的人，说着恭喜的话，好不热闹。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

“新郎官儿来了，来接新娘子了。”

随后便听见吉普车轰轰的声音。

程元谨走在最前面，身材挺拔，一身崭新的军装，精神抖擞，眉眼带笑。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年轻军官，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大盖帽一戴，军装一穿，收拾的利利索索，个个都十分精神，看的洪山大队的人眼冒绿光。

这些小伙子精神呀，要是成了自家女婿，脸上多有面子呀。

有那心眼活泛的，就让神家父母打听打听，看有没有没结婚的小伙。

他家闺女还单着呢，漂亮能干又贤惠，绝对配得上军官。

要是以前他们不敢肖想，现在不一样了。

洪山大队的年轻人，但凡上过几天学认识字儿的，哪个没有工作。

工资二三十，加上各种补贴，一个月少说也有四五十，到了秋收后还能分粮食，比城里吃公粮的人都强。

这日子想想就美。

沈玉清和陈桂珍，满口答应，说回头让沈黎问问，要是没结婚尽量牵个线。

成与不成，就是不是他们能考虑的。

村民们想嫁军官，知青们更想嫁。

王芳和孟琳琳，一人相中了一个军官，碍于是沈黎的大日子，便没说出口，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提。

沈蕊几个跑进屋，嘴里喊着：“大姐，大姐夫来接你了，开着吉普车来的，可气派了。”

要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也能坐小汽车那就好了。

沈黎画了淡淡的妆容，没有穿漂亮的衣裙，只是穿了一身军绿色列宁装，左边胸口处别着一朵大红花，乌黑的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处，深邃的眼眸带着笑意，红唇轻抿看向门口处，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是她自己第一次当新娘，心里比谁都期待。

程元谨进来，一眼便看见了沈黎，顿时愣在原地耳尖泛红。

他知道沈黎漂亮，却不知道竟如此漂亮，只消一眼便让人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