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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Chap 73 荫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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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柏元思考着,手头本来一直响着的鼠标声暂时停了下来,“今年全是合唱团的家伙……和去年差不多吧?对了,去年是哪些人来着?”

“也太敷衍了吧,柏元桑……”无语于他随意得出的结论,我揭穿道,“连我都记得去年的男低音独唱是忍足前辈。”

“啊,忍足——”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不过今年他不参加单独表演哦。”

“诶?”我有些诧异,“为什么?”

“他好像把脸弄伤了吧,在网球部的比赛上。”柏元的鼠标声又响了起来,“或许榊老师就是这么完美主义。”

啊……是啊。就算纱布拆掉了也还是要上药消毒,大概连续四五天脸上都会有奇怪的颜色,这些我都再了解不过了。何况,这是表演而非比赛,舞台效果大概也比想象中重要吧。

“不过,还不知道到底是榊老师的主意还是他自己的主意呢。”这时柏元又开了口,“他不是挺受欢迎的吗?说不定他自己也不想挂着彩出现在舞台上,好像反而有损形象似的。”

受欢迎……

这么说来,那时支支吾吾的向日也提到了礼物之类。比赛一结束我便忍不住离开,之后的情形完全没能看到——但现在看来,果然,很多人是有备而至的啊。

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不甘心,我望着杯壁上水珠渐渐汇聚变大的光景,轻轻晃了晃杯子,水珠们便纷纷滑入了茶里。

往年的这个时候,按理说正是初雪时分。然而这个冬天,除了冬休刚开始时飘过几片雪花外——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转过新年的拐角后到现在为止,连一点要下雪的迹象也没有。

……就只是冷。即便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地将口鼻捂在口罩里,在走到公车站的短短路程内,每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我喉咙所遭受的打击都几乎要具象化成为红色的数字,像游戏特效似的在脑海里砰地出现了。

与无雪的冬日作着伴,我还未能完全康复,宣告合唱教室结束的最终汇演便降临到了眼前。

一二年生的演出被和三年生隔开,安排在上午进行。最终决定上台参加,我便和大多数人一样,将观看一年生表演的时间奉献给了后台。

共同演出的人数确实很多,就算是这对于中学来说似乎豪华过头的礼堂,后台也显得有些拥挤。我靠在墙边,一边翻着早已滚瓜烂熟的合唱谱,一边又感觉有些看不下去,干脆一只手捧着谱子,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巧的咽喉喷雾。

上台前再用最后一次——

清爽的薄荷味在口腔内扩散开来,与此同时,不远处由于身高和着装而十分显眼的凤进入了视线。作为钢琴演奏者,他穿着和绝大多数人不同的黑色燕尾服,看起来神采奕奕。身着校服的日吉就站在他旁边,朝向却完全相反——他们两人几乎背靠着背了。

与站位一致,那两人的状态也截然不同。比起表情明朗似乎胸有成竹的凤来,日吉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乐谱,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气息连我这里都能感受到。

这种场面可遇而不可求。我饶有兴趣地又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口中的薄荷味道完全消散,才注意到一年生的演出已经快结束了。

观众们的掌声已经响了几轮,指挥也返场过了。榊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后台,我们立刻从群龙无首的状态中脱离,调整好次序,按照彩排时的队形向舞台走去。

从昏暗的后台突然间转移到明亮的区域,我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台下坐着的有一半是三年生,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一定会有认识的人,为了避免紧张,我只粗略地扫了一遍观众席,便暂时转移了视线。

谁知,在我视线的落点处,分明有两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存在着。

拿着相机站在舞台侧面的……是柏元和忍足?!

不,先不说身为三年生报导委员之一的泷为什么不在这里……

我的脑海中刚冒出这句话,余光里榊的手臂便扬了起来。钢琴音汩汩流淌,我用来考虑的时间被尽数剥夺了。

乐句规整地前进,虽然已经尽全力将注意集中在指挥的榊身上了,可在我的视野范围内,那个将相机举到眼前的身影还是喧宾夺主地存在着。

镜头冲着这边是理所当然,但就算这样……也像是被观察着似的。

嗓子的状态与平日不同的缘故,唱高音时能够依赖的只有气息了。孤立无援的我,却在这种时候被不该出现的状况扰乱了呼吸方式。

没有别的办法,我按照节奏张着嘴,到了高音部分便自然地收回了声音。

除了我自己和身边的人,应该再没有人能发现了。被愧疚感灼烧着,我为了弥补而挺直身体,尽量摆出自信的样子来。不知过了多久,余光里举起相机的那个身影终于将镜头转向了观众席——我顿时得以解放了。

然而,需要我集中气息的高音部分已经不复存在。我调整好状态,却又因为是合唱的缘故没法过度展现,只能以保证和谐为第一要义,中规中矩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一心想要上台,我却好像并没能证明什么。

也不知被拍下了怎样的照片……

说不定校报上会登出的,然而一来我已经丧失了对校报的全部好感,二来我也对自己刚才假模假样的表情没有多少自信,还是不要期待为好。我一边想着,一边在掌声中跟随前面的人走下舞台,感觉像是回到了人间似的。

上午的、属于我的合唱教室十分草率而没有实感地结束了。惯例的午休时间后,便是轮到三年生们放射光彩的时刻。虽然仍对那两人出现的理由抱有疑问,但我脆弱的胃袋已经悲鸣着抗起了议——

……还是先去学生餐厅吧。

或许是今天到校较早的缘故,来不及制作而未带便当的人似乎变多了。餐厅里比平时要拥挤,难得和来这里的御惠一起吃午饭,眼前的光景却可以说是不友好至极了。

踮着脚望了半天,我终于捕捉到了洋食区离取餐区域最近的空位。决定将率先取餐的机会让给鲜少来学生餐厅的御惠,我走向空位坐下占了位置。

身旁排着的长队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各式各样的聊天话题接二连三地往耳朵里钻。我百无聊赖地想象着单簧管,用手指在空气中复习了几遍从低音到高音的指法,直到终于看见端着餐盘朝这边走来的御惠,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有令人在意的内容飞入了我的耳道。

“刚才在台上,站在我旁边的那个镜见……”

“咦,那个就是镜见桑啊?我都没注意……”

站起身来的动作才做到一半,我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只扫了一眼我便认出了合唱时排在我右边的女生,她和同伴都在队伍中,并没有看到前方的我。眼看那两人似乎就要转脸望过来了,我脑中的发条一紧,立刻敏捷地往回一坐,顺势弯下身子,假装系起鞋带来。

“是真的,唱歌完全不行啊。一到高音就没声音了。如果不行的话,从一开始就别占位置嘛。”

耳中嗡嗡的还有其他学生的声音,但我十分自然地只滤出了她的句子。虽然胸口鼓鼓的实在想要反驳些什么,她说的话却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我有些不满地将鞋带扯松,干脆将怒气发泄在它身上,真真正正地重新系了起来。

“没有影响到真帆你就好了嘛。”另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也许比起唱歌来,那个镜见桑更擅长演讲之类……之前的改选演讲说实话还蛮厉害的。”

“和我说这个……我又没被抽中,没去参加投票大会啦。”

“而且,听说就在那之前镜见桑还打败了女子网球部部长,被迹部桑特别推荐去参加有名的网球比赛了耶。”

“骗人——那个全国大会零败绩的多崎桑吗?”

气氛似乎在哪里有了些转变。我低着头,脑海里浮现出多崎的面容来——那张入场券,分明是她送给我的。

我没有资格被这样议论才对……

“啊,还有,这次文化祭还记得吗?男子网球部的超棒模拟店……”

“那个谁会不记得啊。”

“据说两个模拟店都是那个镜见桑设计的,有点不可思议……”

我系鞋带的动作顿住了。

……不是我设计的。

迹部那方的模拟店从一开始就和我毫无关系不说,就算是另一边的和风模拟店,也是以忍足和日吉的提议为基石,经过大家讨论才拼凑成的整体。

我两只手拽着鞋带两端,感觉大脑有些混乱。说不定是弯腰时间太长了,我对自己说——再这样坚持一分钟,我或许就要因为脑充血而倒地被抬走了。

然而,那两个声音已经移动到了近处。

“怎么可能……迹部君会允许自己的模拟店由别人设计吗?”

“是真的,忍足桑在采访的时候都这么说了……而且真的很不错呀。”

周围的人声像苍蝇一般旋转着嗡嗡作响——我好像真的有点脑充血了。毫无缘由地,装在口袋里的喷雾瓶体仿佛正缓慢地升高着温度,甚至传来了不可能存在的微弱的鼓动——这鼓动和我心脏跳动的频率几乎完全一致。

“那还真是……该怎么说才好,有点不知道了。明明被拒绝得这么惨,还因为有能力而不得不厚着脸皮和他们打交道——”

“人品之类的我们没法评价啦,但是没做什么坏事,也运用自己的能力给大家带来福利了嘛。”

“……不知道。可能正因为这样,总觉得开始有点同情她了,那个镜见。”

……被同情了。

早就不对自己的校内形象抱有任何期待的我,被不认识的人认可了。甚至还是起初对我进行了一番批判的人。

原来如此,我所担忧着的事情渐渐不再发生的原因……

那两人的声音越过我的位置,随队伍往更前方移动了。我仍将手放在鞋带上,感觉脸颊因低头时间过长而涨涨的。谁知,下一秒,余光里却出现了御惠的脸——她也弯下腰到桌底,微微偏着头望了过来。

“千冬,”她一只手里还拿着叉子,“……那个是你做的啊?”

就算诚实地告诉她不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看着她特意偏到和我同一角度的脸,我的心底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温暖踏实了许多。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开口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啦”,便迅速直起腰来,以“我去拿吃的了”作为理由逃离了现场。

刚站起来就开始行走,我还没能从脑部充血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不免眼前冒着雪花点,脚下一阵硬一阵软,有些使不上劲。

想做的事……一件也没有达成。

但是,不知从何时起落脚于树阴下的我……却看起来什么都达成了。

口袋里的喷雾瓶体一层层地堆叠着灼热,这热量向上燃烧着直达眼底,让我的眼睛一阵发干。

……早就接收到了不是吗?比这不可思议的灼热更加真实的温度,明明早就经由我的记忆……

那片树阴——将我的一切遗憾、一切迷茫、一切泪水,用那份温度抹消的人……

是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那句话的人。

而这分明,只因为从头到尾都像个白痴似的、自作聪明、冲动而又任性到了极点的我。

那堵仍旧横亘于我们所在区域之间的“玻璃墙”或许是冰做成的。或许我们在不同时刻各自伸出手放在了墙面上,即便位置相错,也仍然努力地想要依靠指尖的微弱温度,将墙面一点点融化掉。

……忍足他,现在手指都快要冻僵了吧?

比起指尖冻僵的他来,我或许还有多余的力量。

仅剩下一丝厚度的墙面,由我来将整个手掌贴上去就好了吧。

……在他启程离开前最后一次的、二月十四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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