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不到正式工作，要靠打着好几份的零工来维持生活。”

“我们频繁搬家，被跟踪、遇见骗子更是常有的事情，可她从不与人争执，以至于那些人更是肆无忌惮，觉得她好欺负。”

“她说她这种懦弱行为这是事出有因，让我不要模仿，同时也总教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道理……”

……

厨房里，她扔给他一把芹菜。

他蹲在垃圾桶旁摘着菜叶。

她一边洗着鸡翅一边对他啰哩啰嗦说着昨晚新看的电视剧：“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了。”

“因为爱情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蠢透了。”

“更不要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前途。”

她把鸡翅控干了水，扔进装满水的锅里，他把摘干净的芹菜递给她。

她接过放在菜板上剁了几刀，继续叨叨：“就算在爱情里两个人也都是独立的，谁都不是彼此的附属，最重要的是哪怕没有了爱的人，也要好好生活。”

他那时候七岁，一个只能分清喜欢和讨厌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是爱不爱。

只是顺着她的话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要做别人的附属，没有了爱的人也要好好生活。”

“没错，永远不要为了爱的人，失去自我。”

她把鸡翅捞出锅，和芹菜一起洗干净后混着下锅。

最后端给他一盘看起来色香味俱无的芹菜鸡翅，拍了拍他：“走吧，去吃饭。”

永远不要为了爱的人，失去自我。

就算没了爱的人，也要好好生活。

那是她最喜欢跟他说的两句话。

可能是因为她看了太多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甚至放弃人生的电视剧，她似乎很怕在他未来长大后的某一天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后来，她又找了一份零工，回家的时间变得更少。

她怕他无聊，又怕他自己在家不安全，找了当地最好的画室送他去学习。

画室很远，她买了一辆不知道转了几手的电动车载着他来回。

电动车吭吭哧哧，仿佛随时就会在路上散架。

她像个被金钱抽着走的陀螺，停也不敢停。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

直到赵琼敲响了那扇泛旧的门。

狭小的卧室里亮着昏黄的灯。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面对赵琼提出想收他为学生的要求，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

同时也以自己能力不足，无法继续扶养他为由，执意要赵琼收养他。

赵琼面上划过一丝狐疑：“你似乎很有信心，觉得我一定会答应。”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您既然愿为小璟破例，我自然有这个自信。”

赵琼有一种莫名被人拿捏的感觉，偏偏下一秒这个拿捏她的人又继续道：“小璟的舅父舅母比较难缠，希望您与他们接触时最好不要透露您的身份以及小璟的天赋，以免他们反悔又死缠烂打。”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间，决定了他的去处。

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他沉默的听着一言不发，直到赵琼离开后才开口：“你也觉得我是个累赘了吗？”

“怎么会！你才不是累赘。”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给他？”

“这不是送。”她抓了抓头发，靠在椅背上，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怎么跟他解释。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是托付，你已经七岁，快要到读小学的年纪了，但是你看我现在的状况——”

她指了指这个狭小又破旧的家：我没有办法保障你的未来，我连维持生活都困难。”

不知道是不是附和着她的话，头顶的天花板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水珠。

外面下起了暴雨，他盯着脚旁那滩扩大的水渍最后点了点头：“好。”

离开那日，是赵琼来接的他。

他背着一个很大的书包，站在楼下抬头看时，她趴在阳台的围栏上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车窗外熟悉的景色飞速倒退，他看着陌生的繁华有些不安。

赵琼察觉到他的异常，凑到他面前：“你还好吗？”

他抠着书包，微微往后靠了靠，避开他靠近的脸：“你能帮姐姐在安全的地方租个房子吗？”

“当然可以啊。”赵琼答应的爽快，“我只是想教你学画，又不是想把你从你姐姐身边夺走。”

“我们以后住在海棠湾，海棠湾附近我还有一处房子，你姐姐可以住在那里。”

“这样离得近，你如果想她，随时都可以去看她。”

“谢谢老师。”

赵琼听着他的称呼有些感慨还有些不习惯，小声嘀咕道：“有点打脸，早知道话不说那么满了。”

赵琼是国内艺术领域泰斗般的存在，收学生这样的事自然瞒不住，这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风言风语，堪称轰动。

因为赵琼觉得艺术的天赋足以碾压努力，是教不了的，所以从来不肯收学生。

可如今赵琼愿意为他破例。

人们自然好奇，一个能得到赵琼赏识的孩子是会少年登顶还是泯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