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撑住不？”陈国强问祁澄。

祁澄吐了口带着血的唾沫星子，说：“还成。”

“哎呀我去，澄哥，你这都吐血了！”乔小丹在一边狂嚎，大家都聚了过来，朴凡也往那看了看。

“行了，狂嚎什么，再嚎把老师都招来了。”陈国强直接对着乔小丹的屁股踢了一脚，“赶紧的，送医务室去看看。”又对着朴凡指了指：“你呀你，下手怎么这么没轻重。”

“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虚货一个。呸——”朴凡回呛一句。

“行了，你也长点心吧，还当自己是巷头的小霸王呀。”陈国强拽给他那么一句，又对孙嘉宜嘱咐了几句老师来的时候的说辞，接着出去追祁澄他们了。

这边乔小丹正扶着祁澄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走着，看见陈国强跑过来，忙招手：“强哥！”

陈国强跑过来看着祁澄的脸色十分不好，说：“怎么这么严重？”

祁澄停下来喘了口气：“嗯，他娘的打的挺狠的。”

“哎哎哎咱先去医务室吧，你看你这一身伤，先看看再说。”乔小丹在一旁急得不行，祁澄不疼他还疼着呢，朴凡上手挠的那几下子可真是下了狠手，他脸上到现在都是火辣辣的。

祁澄点点头，继续被他们扶着向前走，而陈国强又悄悄看了看祁澄的伤，正如乔小丹所想的，朴凡真是下了狠手了，除了那几个牙印和抓痕，祁澄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可以说是招招中要害了，他还亲眼看见朴凡往祁澄的肚子和胸口撞了好几下，看祁澄这样子，八九不离十地像是伤了肋骨。

早先就听乔小丹说朴凡在他的小学里是个小霸王，性格乖张狠戾，绝不会让人压他一头，看来是真的。想来是今天早上祁澄的话刺激到他了，陈国强心想，又觉得很好笑，就为了这么点事，哎真是的，不过祁澄也真是有点太清高了，天天板着个别人欠他二百五的臭脸，怎么不招恨呀。

到了医务室，等医生给祁澄处理完后，又跟陈国强两人详细嘱咐了几句，陈国强得知祁澄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地方，也松了口气，谢过了医生，就坐在病床前开始陪祁澄说话。

“回去吧，医生也说没伤着骨头。”祁澄挣扎着想起来，被陈国强和乔小丹死死摁住。

“别别别呀澄哥，这多好呀，清净又自在，还能玩手机。”乔小丹一把从屁股后面掏出了本该上交的违禁物品。

祁澄吃惊地瞪大了眼：“你这是，塞在裤子里面了？”

“是呀，”乔小丹点点头，“这么吃惊干嘛，强哥也藏了。”

祁澄又把头转向陈国强。

“呵，我藏得可比你高级多了，谁跟你似的还塞到裤衩里，老祁别跟他学，他太low，看你强哥的。”陈国强向前蹬了一下左脚，做出一个他颇感满意的pose，然后单膝跪地开始充满仪式感地脱鞋。

“当当当——强哥藏机法，你值得拥有。”陈国强从他的军训鞋里掏出了手机。

“……”

“都，都挺厉害……”祁澄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应该掉下来了，不然怎么会像瞎了一样？

乔小丹在一旁笑得不成样子，被陈国强反手一巴掌。

笑过之后，陈国强正了正脸色，对祁澄说：“朴凡这事儿肯定和你没完，他那性子睚眦必报，恐怕还要找你麻烦。”

“不都揍过了，还揍？”乔小丹插话。

“他被揍这一顿也没捞着好呀，咱们忙前忙外的不也都陪着祁澄，你觉得他心里过得去？”

“没事，强哥，”祁澄说，“他想揍就揍，我又不是不还手。再说不还有老师？”

“你都初中了怎么还小学生思维？朴凡这样的能进学校你觉得有几个老师能管住他和他揍？你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是个花架子，招式挺全，但一点劲儿也没有，是现偷的师吧？”

祁澄摸摸鼻子，一阵心虚。的确，他从小到大没打过架，体能也不怎么行，跟朴凡打的那几下都是朴凡怎么打他他再打回去，既然陈国强都能看出来，想必朴凡也能感觉到，要是再打一场，恐怕还是他吃亏。

“朴凡家里是有些势力的，他道上认识的人挺多，虽然现在都拿他当十三四岁的小孩，但你们这梁子结下了，不难保他以后不整你。”

祁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个地头蛇加校霸。

“你不如跟他服个软认个错 ，这事儿过去，一了百了。”

“不，强哥，”祁澄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招惹他就是，但道歉这种事，我没做错，也就不会说。本就是他先动的手，我回他一拳，也不算什么。”

陈国强看了他一会儿，祁澄也看着他，最后陈国强摆摆手说：“算了，既然你决定好了，多说无益，我也不强求，不过还是劝你一句，咱们同学间相处，你还是把姿态放平点吧。”

祁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你自己想好就行，下午我给你请假，你好好休息，我和小丹就先走了。”陈国强起身。

“强哥，等我玩完这局咱再走！”乔小丹继续扎根在医务室的凳子上。

“玩个屁！滚回去，一会就迟到了！”陈国强抬手要呼他脑袋。

“哎哎哎——不玩就不玩嘛，再打就打傻了。”乔小丹把手机往屁股后面一塞，一溜烟儿地往外逃命，途中还不忘跟祁澄道别：“澄哥我走了，抽空再来看你。”

等到身边终于清静了，祁澄细想想，强哥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朴凡无非是想让祁澄给他怂一个，自己不服软地和他斗，光从打架这一方面祁澄就不如他，而且听强哥意思，朴凡家庭牛逼。

怎么办？真难整。

“靠！睡觉！”祁澄把头一蒙，干脆把事儿都抛一边去了。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晚上，祁澄醒来时看了看医务室的表，已经快晚上九点了，祁澄估摸一下，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晚自习了，等那些人都下来再去教室拿东西吧。

医务室还是陈国强他们刚走的时候的样子，看来这校医是走了直接没再回来。“一等一？”祁澄又想起安祇宸在器材室给他夸学校的样子，嗤了一声。

祁澄在医务室里翻翻找找又找到了一罐绿茶。昌文这是被绿茶洗脑了？祁澄心说。屋里正好有热水，他找出一次性纸杯泡了杯茶，味道居然不错。举着茶边饮边逛，祁澄在心里感叹，还别说，这医疗设施还真是挺齐全，心脏起搏器什么的都应有尽有，就是差个校医。围着转了几圈，把医务室里里外外看的差不多了，祁澄抬头看表，已经九点半多了。

“出发，祁澄同学。”祁澄一声令下，向教室走去。

教学楼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同学在教室里豫磨着，祁澄走到十班，已经锁门了，好在窗户不高，祁澄咬咬牙翻了进去。“草！”他揉了揉胸口，打开灯。

自己桌子上都是新发的课本，摆的整整齐齐，最上面还有一盒感冒灵不知道哪位好心人放在那里的。

“感谢田螺姑娘为我整理书桌，请继续保持。”祁澄对着自己的课桌虔诚的拜了拜。

抽本数学书吧，祁澄想，别人已经比自己多学了两个多小时了，要抓紧补回来。走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又拿走了那盒感冒灵，“谢谢。”他说。

之后的几天一直是风平浪静的，朴凡没再出什么幺蛾子，老赵也没有找他俩谈话，天气偶尔还会下点雨，不过孙嘉宜已经会向教官打报告了，他体质弱易生病，请个假什么的同学们也不会有怨言。安祇宸会时不时的来军个训或者时不时的上个晚自习，不过大多数祁澄还是见不到他的。虽然他们已经和解，但其实自从那次器材室偶遇事件过后，他们也没有过什么交集了，毕竟还没有熟到相谈甚欢的程度。

七天的军训熬一熬很快也就过去了，结束的那一天10班的男生合伙把窦教官围起来往天上抛，尖叫声、大笑声响遍了昌文的操场。

“同学们，听我说。”窦教官从学生的魔掌下逃出来，“很感谢这七天大家对我的陪伴，这一路走来，我们可以说由师生到战友到朋友，这是我第一次当教官，感谢大家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认识你们。军训过程中，或许我很严格，苛刻，让你们受伤，让你们怨恨，在此我对你们说句抱歉。”他鞠了一躬，又接着说：“但我还想说，我们是华夏儿女，钢铁男儿，并不是遇见一点挫折就要退缩的，今日，我们没有在烈日下被训练打到，来日成长路上的坎坷依旧不能阻止我们前进！敬礼！”他举起了手。

10班举起了手。

“教官，我们没怪你，我们舍不得你。”一个女生带着哭腔说。

“是呀是呀教官，你是好教官，我们都没怪你。”大家都说。

“教官，你什么时候再来呀？”一个男生问。

窦教官笑了：“应该不会再来了，我们人员是流动的，下一次可能就不在这个地方了。”

“啊。”大家一阵失落。

“没关系，相逢就是缘分，有缘自会相见。”

“窦教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陈国强带头抱拳，接着，10班所有人都抱起了拳。

窦教官敬礼回敬。

开始有人小声哭泣，最后传染开来，变成了全班大哭。

“教官，我们合张影吧。”

窦教官拿出手机，和大家站在一起。“我们喊什么口号？”“茄子！”“太俗气了！”“房子！”“你当你娶媳妇呢？”“行了，喊‘缘，妙不可言’！”“好！”

人物在手机里定格，所有人都笑着，他们说“缘，妙不可言”。真的是妙不可言。

天空开始放晴，一贫如洗。太阳透过梧桐树印下斑驳时光，蝉鸣响亮，鸟语啁啾，树下是一群少年们的敬礼，腰杆挺直，眼神坚定，什么都锤不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累了，今天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