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最后一天，已经好多人都提前离校回家了，安衹宸回到自己班级拿东西准备去唱K的时候，看到祁澄还和个乖宝宝一样坐在凳子上看比赛。
“一会儿唱K，去不去？”安衹宸有礼貌地问了句。
祁澄摇摇头：“不。”
安衹宸在祁澄身旁坐下：“班里都走没影了，你怎么这么乖，还在这看比赛？”
“等校车。”祁澄也无语，他也想早走，奈何校车要等到运动会结束才来，他能怎么办？
“好吧好吧，”安衹宸起身，再一次询问，“真不去吗，都是同学，很好玩的。”
“不去，危险。”祁澄乖宝宝坚守自己的底线。
“您可真乖……”
等到运动会终于结束，班里留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赵胜感动地对着祁澄众人说：“幸好还有你们陪着我。”只差留下感动的泪水了。
祁澄默默拾掇起自己的包裹，溜到校车上，闭目养神等发车，恍惚间感觉到身旁的座位有人坐了，抬眼一看，是赵胜。
“……老师好。”
赵胜也是一愣：“哎——你好你好，祁澄你也坐这趟车么？”
废话，我不坐这趟车我上这来干嘛？祁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尽量礼貌的回答：“嗯。”
“哦哦，老师真是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赵胜也意识到自己的多此一举明知故问。
“没事。”人之常情。
“祁澄啊，”赵胜开始和祁澄拉家常，“你是镇上哪个村的？”
“周阳。”
赵胜点点头表示了然：“那镇上其他村的事情你知道么？”
祁澄心里纳闷，怎么老赵今天的问题都这么没水准：“我一般不在意什么家里长短。”
“这样啊，”赵胜有些失望，“那看来不太清楚佛庄的事情了。”
听到“佛庄”祁澄微微有了兴致，他的奶奶就是佛庄人，寒暑假的时候祁澄经常去奶奶家玩，发小谢铭也是佛庄人。
“佛庄我是知道的，我奶奶是那里人。”
“哦？那你听说过一户姓夏的人家么？”
夏？祁澄在脑子里想了想，农村里一般一个村庄一家姓，佛庄人大都姓赵，姓夏的应该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外地过来的……那可多了去了，谢铭的母亲好像就姓夏。
“姓夏的其实挺多的。”
“有没有那种，在姓夏的人家里发生过什么大事的？”
祁澄仔细想了想，发生大事？也没听说过家里有火灾或者儿童拐卖啥的吧？“没听说过。”
“哦——”赵胜侥幸一般地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也是，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
祁澄听得云里雾里，也没什么心思再和赵胜聊这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转过头去自顾自地想自己的事去了。
期间祁澄还接到邓美兰的电话：“喂？小澄呀，国庆节我和你爸有事要忙，你先去你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嗯。”虽然本来就坐得回乡下的车。
“对不起呀，下次妈妈做好吃的补偿你。”
“糖醋里脊和糖醋鱼。”祁澄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好，好好好，妈妈下次给你做糖醋里脊和糖醋鱼。”
“嗯，没事我先挂了，要转车。”祁澄挂断电话，窝回座位上，转头发现赵胜已经不在车上了。
他想问问乔小丹赵老师去哪了，环视了一圈竟也没找到乔小丹，突然意识到乔小丹可能是跟安衹宸他们一起去唱K了。
窗外开始下起雨来，凉雨如注，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想来是要掩住最后一丝热气。
“接我。”祁澄拿出手机给谢铭发了条消息。
谢铭：？？
谢铭：怎么回事？你离家出走了？
祁澄：有事
谢铭：？？不懂
祁澄：爸妈有事，住奶奶家
谢铭：不好意思了，你爸爸我也有事
祁澄：？
谢铭：！
祁澄：。
祁澄：什么时候接我？
谢铭：我复活的时候
祁澄：说人话
谢铭：你从公交站下吧，我一会也该回去了
祁澄关闭了消息界面，看了眼时间“9：45”。
“这么晚出去干嘛呀。”祁澄自言自语。
窗外是茫茫黑夜伴着雨声，沿途没有一辆车，只有前方公交站牌的灯光让祁澄走出了他身在混沌中的感觉。
“师傅，公交站下车！”祁澄好几个小时没说话，嗓子都哑了。
“谢铭！”前方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祁澄眼尖，看见副驾驶上那颗漆黑的脑袋。
“唉——澄子，上车。”谢铭伸出手招呼祁澄。
公交站离家还有一段路，祁澄也没有客气，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扔上了车，和谢铭聊了起来：“大晚上得干嘛去了？”
“打狗去了。”谢铭做出一个挥棍子的动作。
“为了狗你也真是屈尊了，还特地打个车。”
“没办法回来的时候还有个狗让我接他。”
祁澄锤他一拳：“有这么跟爹说话的吗？”
谢铭笑着说：“不知道哪个孙子放学了还要爷爷去接呢。”
祁澄气结，又不知道怎么回话，索性不再和他说话了。
半响之后，他又听见谢铭说：“我打的那只狗和我接的这个可不一样，那个是真狗，这个是我兄弟。”
到家后，祁澄奶奶很是诧异。
“哎呦阿澄呀，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奶奶，”祁澄放下行李，接过奶奶手里的菜择了起来，“学校放长假，我爸妈有事，就到这里来了。”
“唉这两个人，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自己孩子都不好好照顾。”
“还好，也就最近不疼儿子了。”
老人被祁澄逗笑了：“他们不疼我来疼阿澄，我的乖孙可天下第一好，他们不疼是他们的损失。”
“那是！”
时间慢慢走向十一点了，而祁澄奶奶还在佝偻着身子为祁澄收拾房间，祁澄看着，觉得老人的身体比以往又缓慢了不少，连连催着老人去休息。
“哎呀，阿澄真是长大了呀。”
“奶奶这些我能自己做，你别忙活了，早休息呀。”
收拾好房间，祁澄扑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想的全是谢铭。他又回忆了一下谢铭今天的装扮，一身黑衣黑裤，不是出丧就是跟踪的样子，身上还有烟味，谢铭从来不抽烟，那就是别人的烟味到他身上了，裤脚还有泥土……
祁澄摇了摇头，这些线索实在是经不起推敲，抽烟的有泥的地方很多，他又闻不出来这烟是什么牌子或者泥巴是什么地方的。祁大学霸脑子越想越乱，想拿起手机问问谢铭，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啊算了！”祁澄认命的拿起手机给谢铭发了条消息，感觉自己越来越八婆了，像乔小丹一样，包打听。
说什么来什么，祁澄看到手机上有几条消息，其中一条是乔小丹的。
乔小丹：澄哥澄哥，给你说个惊天大秘密。不，大发现。
祁澄没有管，看到祁盛名发来了消息。
祁盛名：十一假期有事回不了家啦儿子，不要想我呀，爱你的老爸。
祁澄：并不会
转眼又看到自己老妈在朋友圈发过消息。
老妈：吃大餐！
配图是糖醋里脊和糖醋鱼。
祁澄看到祁盛名在下面评论：老婆最棒！和儿子在家乖乖等我。
祁澄直接懵了，感情老祁同志不知道儿子不在家里么？
他给邓美兰发了条消息：“老祁不知道你出门么？”
过了很久也没人回复，祁澄看了眼时间“11：32”，这种时候一般邓美兰都是在刷剧的，今天也睡得太早了。
时间也挺晚，祁澄放下手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祁澄是被乔小丹的电话铃声催醒的。
“你有病？”祁澄起床气还是很大的。
“澄哥，你昨天怎么不回我？”
“什么回不回你的？”祁澄还处于懵圈状态。
“就是那个，大秘密，呸，大发现，惊天大发现。”
祁澄想起来，好像是哦，昨天忘记给乔小丹回复了。
祁澄气势弱了下来：“什么事？说吧。”
“我在考虑。”
“考虑什么？”
“我是在电话里给你说还是当面给你说？”
“……”
“如果当面说的话，我是现在说还是返校后跟你说？”
“……”
“如果是现在说的话，是我去你家说还是你来我家听？”
“……滚！”
大清早，乔小丹在祁澄奶奶家的院子里侃侃而谈。
祁澄一脸黑线地望着他意气风发的脸。
“老赵有对象。”乔小丹激动地说。
“哦。”祁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他对象是咱英语老师。”乔小丹激动地说。
“哦。”祁澄拿起果盘里的葡萄尝了一颗。
“英语老师呀！那个女魔头！老赵怎么受得了。”乔小丹激动地说。
“哦。”祁澄把葡萄籽吐了出来，有点酸。
“你猜猜我们是从哪看见的？”乔小丹激动地问。
“哦。”祁澄决定再尝个杏。
“你能认真点么澄哥？”
“哦？”祁澄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乔小丹心灰意冷，决定不再一句一句引导祁澄了，自顾自地说下去：“昨天晚上我跟老安他们去唱K，然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臃肿的身材，那稀疏的头发，那没品的穿衣风格，一眼就让我认出那就是我们的班主任——赵胜！”
“老赵头发挺多的。”祁澄吐了个葡萄皮。
“我这不是为了增加听者的阅读兴趣。”
“倾听兴趣。”
“okk，打住，我继续。正当我们想开溜的时候，又走出一个性感女郎，正是我们的英语老师。”
“你为什么想开溜？”
“怕老赵发现我们在这种地方会说我们……你的关注点能别在这么？”
“你告诉他你们全家都在这聚会不行么？”
“哪有家长带孩子来这的……”
“有呀，你们一家不就行，热烈不羁爱自由。”
乔小丹一砸手：“对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祁澄在与乔小丹前言不搭后语的对话里理出了本次谈话的核心意思，赵胜要和英语老师叶玮玮订婚了，结果在订婚当天，也就是昨天，双方突然就打了起来，原因是赵胜的什么儿子又跑出来大闹了一场，更可笑的是，女方根本就不知道赵胜有这么一个儿子，而在赵胜的档案上也根本就没有已婚或者离婚的记录。
“赵胜是摊上事儿被人摆了一道么？”祁澄问。
“我看不一定，”乔小丹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说，“叶玮玮也算是个文化人了，我一直以为就算雷劈下来她也也不带眨眼的，她那天都直接揪着老赵的头发照脸抽呀，肯定有什么证据让叶玮玮信了。”
祁澄点点头头算是同意了，毕竟赵胜什么样他也不关心，就当是听场戏。
乔小丹却又接着说：“等会呀，昨天老赵那儿子我还看见了，应该和咱们差不多大，不过我没看清脸，老安他们有拍照的，我找他们要一张。”
过了一会儿，乔小丹从手机上把照片传给了祁澄：“你瞧瞧，天太黑了脸有点模糊，不过挺眼熟，看来这脸挺大众呀。”
祁澄随手点开图片看了眼，随即又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