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体育课之后祁澄和乔小丹一直在盯着安衹宸，拉着安衹宸一起吃食堂，陪着安衹宸课外活动，连上厕所都要一起。

“你们是有事么？”安衹宸忍不住问。

“没呀。”祁澄和乔小丹勾肩搭背东张西望，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安衹宸很是无奈：“我现在要去找老师。”

“去就行，”乔小丹说，“我们正好一起，我们有事找老赵。”说完捅了祁澄一下。

“啊……对！”

安衹宸像是低头笑了一下：“好吧，那你们去吧，我去找王老师。”

两人一脸吃瘪，乔小丹还想要改口：“啊……说错了，我们也找王老师。”

祁澄没在说话，定定地看着安衹宸。

安衹宸见状，笑了，只是笑容里还带着少年愁绪，见不到底：“我知道你们好意了，我没事，你们也没法二十四小时盯着我呀。”

“安衹宸，”祁澄拉住他，“对不起，但是，你别做傻事，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我们可以帮忙。”

安衹宸拿开他的手，对他笑说：“能有什么事呀，再有事，也是我自己的事而已。”说完不再理两人，径直走了。

“欸——老安！”乔小丹喊安衹宸，不见人回头，要跟上去。

“咱们回去吧。”祁澄说完，也径直走了。

“欸——你们两个人？”乔小丹看了看两边，十分纠结，又想到白琛所说的话，最终还是跟着安衹宸去了老师办公室。

幸好跟上了。

祁澄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

朴凡因为怕祁澄他们报复请了几天的假，昌文中学对请假极为严格，离校时间和返校时间要精确到几点几分，安衹宸从赵胜嘴里打听到朴凡的返校时间，就离了学校去在返校的必经之路上堵着他。

“你不是守着他呢么？”祁澄急冲冲地问乔小丹。

“那他回家吃饭我也不能不让人家回去呀，”乔小丹实在是委屈，“谁知道朴凡这孙子竟然卡饭点回来。”

乔小丹追着安衹宸到了办公室，见他真是找老师也就放心回去了，再加上安衹宸老老实实回到教室老老实实回家，乔小丹也就放松了“监管”。听到安衹宸在校外打架，他就立刻来告诉祁澄了。

两人跑到校门口，门口警卫找两人要假条，祁澄心里直呼“糟糕”，竟然忘了这一茬。时间紧迫，祁澄和乔小丹假装往回赶，一边想着办法。

“翻墙吧。”祁澄提议。

昌文中学食堂挨着家属楼，两者只靠一面矮墙相隔，努努力两人应该翻的出去。

左思右想，两人决定翻墙。

走到墙边，祁澄才知道高估了自己的身高……还有体格。他也就一米五多的个子，而墙近乎两米，再加上平日不常锻炼，翻起墙来唯实费劲，旁边的乔小丹也是二斤八两，两人救火没水干着急着。

忽地乔小丹左手拍右肩对祁澄说：“澄哥你踩我肩上吧。”

祁澄看他一眼，否决了：“可别，别外面那个没救回来，里面这个被压残了。”

“没事上吧！”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推让，数回合之后乔小丹又说：“你这人以前不这样呀，现在怎么这样磨叽，你再晚会儿，他俩就要都进局子了！”

祁澄一凛，也不管不顾了，踩上乔小丹翻了出去，说了声：“回来谢你。”

“谢什么，都是兄弟。”乔小丹拍拍身上的灰。

祁澄赶到现场时，对战双方已经由辩论变成搏斗了，也可能根本没有辩论。

两个人打的难分难解，安衹宸顶上朴凡小腹，扳过他的双肘，来了一个过肩摔。

祁澄在一旁观战，心里不由得喊道：“漂亮！”

干架姿势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身经百战，和祁澄这种小白完全不同。在他的钳制下，朴凡的九经白骨爪根本没有了用武之地。

吃瓜群众祁澄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劝架的。可眼下双方打得难分难解，祁澄根本插不进去。

再看对战双方，两人战场已从站立搏斗变为地面翻滚，安衹宸把朴凡摁倒地上，腿顶住对方肚子，姿势暧昧，引人遐想。围观众人有沉默不语观战的也有起哄的，倏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句“教导主任来了。”人群立刻作鸟兽散。

地上两人也愣住，应该说是朴凡先放弃了挣扎，等着教导主任来看戏。祁澄找准时机揪住安衹宸，把他拖了起来。

安衹宸见到祁澄，眼里的恨意还没消散干净，被尴尬慢慢填上了。

“走吧。”祁澄伸出胳膊，示意安衹宸可以扶着他。他本来是想再教训安衹宸的，可是看到他暗沉的眉眼，祁澄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资格。丧母之痛，他体会不到，也就不能让旁人轻而易举地放下，哪怕他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是朴凡或者自己负责，但毫无疑问，那一天安衹宸脸上的伤，成为了压死他妈妈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用了。”安衹宸避免了他的触碰，和他一起往前走，“你怎么来了？”

“乔小丹报的信。怕你出事……”

“我出事，也不用你们管！”

祁澄心里默默地劝自己：“忍住，忍住。”

“你是我们的朋友，是兄弟。我们肯定要关心……”

安衹宸继续打断祁澄：“什么兄弟？我不需要兄弟！如果没有兄弟，我妈还能多活一段日子！如果我不去管你，我至少还是高高兴兴的！我全家都是高高兴兴的！活着的！”

“安衹宸！你发什么疯！”祁澄已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妈的死是我的错吗？是我拿刀杀了你妈吗？凭什么什么错都要往我们身上背？是朴凡逼你去的广场吗？是我让你帮我拿的东西吗？我是和朴凡有过节，但王尘羽不是你自己招惹的吗？你当什么天下第一惨人？”

说完后，祁澄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话：“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衹宸的声音却倏地尖锐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空气像是突然静止，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好，”祁澄安静下来，犹如初见时那般神色淡淡，“是我多管闲事了。”

自打架事件过后，安衹宸和祁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两个人的关系，甚至比刚开学时还要冷淡的多。连乔小丹都感觉到了后面两位逼仄迫人的气场。

“你们怎么了……”乔小丹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国庆节假期考试过后就是期中考试了，不光是祁澄和安衹宸的状态不好，赵胜的状态也是日渐颓废，对十班的学生渐渐不管不顾，到如今已经连期中考试的监考都不来了。因为在校收手机的原因，祁澄也一直没有和谢铭联系，不过看到赵胜现在的状态，显然是在谢铭那里多次碰壁。

因为赵胜多次请假的缘故，10现在的重大事务都是由9班班主任和两个班的其他任课老师代理的。包括这一次的期中考试。

考试前一天，王森迦作为10班的代理班主任，简单的为10班做了一下期中考试的考试安排，张贴了考场信息后，就脚不着地地又去9班忙活了。

“隔壁老王真的好忙呀。”说话的是乔小丹，他这几天一直被后方两座冰山冻着，着急要个场子暖场。

班里的同学也算给力，教室逐渐欢声笑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乔小丹往后看了一眼，祁澄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摁着自己的教辅资料猛刷题；安衹宸……也回到最初的起点，猛睡觉。

唉——乔小丹长叹一声，继续对周围的人谈笑风生。

突然他感觉到肩上搭了一只手。“小声点，睡觉乱。”安衹宸说。

乔小丹想收回刚才的话，这厮根本不是回到最初的起点，他如今也被同化成了一座冰山。

“澄哥，”乔小丹实在忍不住，“你们那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祁澄言简意赅。

这可一点不像没怎么的样子啊！乔小丹心说。这两天他抓耳挠腮，死活也没法，从这两个人的嘴套出什么，对于以包打听著称的乔小丹来说，简直是酷刑。

“学你的习吧，”祁澄刷完了题要拿出错题本来看错题整理，看到乔小丹还转着头一脸吃鸡蛋的表情，“明天就考试了，先想想怎么保命吧，考完试之后就是家长会。”

不说还好，一说乔小丹直接一身冷汗，家里的太上皇还拿着棍棒准备伺候自己呢。

期中考试两天考完。有人欢喜，有人忧，祁澄无悲无喜。因为他毫无意外的是第一，苏彦轩紧随其后，与祁澄差三分。

“你还真是强呀，澄哥。”乔小丹还想着祁澄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嗯，天赋在，没办法。”

“……”真的是不怎么会和学霸聊天。

“祁澄！”教室外有人喊道。祁澄向后门看，只见一个少年倚在后门边上，正是苏彦轩。

“没想到你是祁澄，”少年笑道，“幸会，我叫苏彦轩。”

苏家有男初长成，小小年纪，却已看出眉目间的风流倜傥，苏彦轩还没有变声，他习惯余音尾调上扬，别具特色。

祁澄看到他直接在心里惊呼：“我操，大美人！”

见他没动，苏彦轩站直身子，伸出手在祁澄面前摆了摆。

“什么事？”祁澄反应过来内心痛骂自己对个大男人犯花痴，不，是小屁孩。

不过，这个大美人好像比他高呀。

“你对你的对手能不能尊重点？”大美人说，“我是来向你下战书的，下次考试一定超过你。”

祁澄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给自己的对手来了句：“你加油！”已然是不知身在何处的神态。

安衹宸出来接水，正巧看到一个一米多的高大男子对着他的同桌谈笑风生。自己的同桌像被吸了魂一样拼拼点头，一时间没忍住内心的嘲讽，可能还有其他的情绪，重重地“哼——”了一声。

祁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