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朔走后,长泽一个人在窗边坐了很久,从日头偏西到晚霞满天,从余晖落尽到弦月高挂,脑海中满顾延朔说的话,挥之不去,循环往复。
顾延朔说:“仙界只是修真界的称呼,它有自己的名字,叫九重天。九重天上不仅有来自各个大陆的飞升者,还有自称为‘神裔’的原住民。他们身上流淌着上古神兽的血脉,成年后即可觉醒血脉能力。”
“第二重天是由相里氏执掌的司命天,你是相里氏唯一的嫡子,相里律,长泽是你的字。对了,你对宿年很好,他很喜欢你,我替他和你说一声谢谢。”
他又说:“江渡舟在九重天上被称为神君,这一点是他亲口承认的。至于神君是什么地位什么职责,我也不清楚,不过和南十三国的国君差不离吧。”
“你应该知道江渡舟很爱你吧,其实我更愿意称他那种偏执疯狂的感情为病态的占有欲。他可没少在背后恐吓宿年离你远点,而且那时候宿年还不会化形。跟一只小白狗争风吃醋,我们的‘神君大人’可真有出息。”
他还说:“如果你想回九重天的话,可以去十方秘境看看,我就是在秘境里遇到宿年的,或许那里还有一条通道。恰好明年十方秘境就要开了。”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别把这件事告诉江渡舟,因为他不让我和你提关于九重天的事情,他好像……不是很想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
长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是之前在去剑阁的路上买的,买来后便放在纳戒里了。后来江渡舟把他的纳戒没收了,长泽也就忘了这件事,直到江渡舟把纳戒还给了他,他看到纳戒里的酒才想起来。
嗯……这酒好像叫什么无忧醉?
据说能一醉解千愁,此生无忧。
长泽当初买这无忧醉,虽然只是图它名字好听,但现在一壶酒都快见底了,也没觉得无忧。
卖家多少是有点虚假宣传了。
长泽觉得前路渺茫。
原本他只需要安安心心地走完剧情,可听完顾延朔的话后,他发现剧情早已像脱缰的野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嗯,甚至连带着三生树一起不见了。
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太清楚,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不仅失去了一段记忆,甚至还要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想办法把未知的剧情扳回正轨……
要不然还是让这个世界毁灭吧。
长泽又闷了一口酒,想到了江渡舟。
其实不用顾延朔多说,他也能猜到,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多半和江渡舟脱不开关系。
他也大概能猜到江渡舟干了些什么——无非是发现他要做一些“自寻死路”的事情,然后阻止了他,顺带把他的糯米团子三生树给搞没了。
长泽越想越生气,想再闷一口酒的时候,发现一壶无忧醉已经被他喝光了。
好嘛,连酒都欺负他。
长泽放下酒壶,站起身来,刚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黑影。
他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向后倒去。
“小心。”
黑影伸出手,揽住了长泽的腰,同时也把自己暴露在了月光下。
江渡舟低头看着长泽微醺的脸,鼻尖满是无忧醉的酒香。
他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忧醉刚入口不觉醉,但后劲极大。
长泽看着江渡舟近在咫尺的脸,晕乎乎地问了句:“你为什么有四只眼睛?”
“……”
“因为你喝醉了。”
“胡说,我才没有喝醉。”长泽嘟囔道。
江渡舟喉结微动,手臂微微发力,彻底将长泽揽进了怀中。
“你今天和顾延朔聊什么了?”
长泽陷入了沉默,似乎在费力地思考江渡舟问的问题,半晌才开口道:“聊你。”
江渡舟的手臂一下子收紧了,“聊我什么?”
声音中甚至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
长泽将头靠在江渡舟肩上,轻声道:“聊你喜欢我,江渡舟。”
虽然他喝醉了,但是还没忘记答应过顾延朔的事情——不能把他们之间关于九重天的谈话内容告诉江渡舟。
不然顾延朔一定会死得很惨。
江渡舟闭了闭眼,“还有呢?”
若只是这样的话,只喜欢桂花酿的长泽不可能喝了整整一壶无忧醉。
顾延朔必定还和长泽说了其他的。
江渡舟的大脑飞速转动,回忆着关于宿年的一切记忆,一方面觉得宿年不会知道太多秘密,另一方面又害怕长泽在顾延朔的刺激下想起了某些他想隐瞒的事情。
老实说,他并不想瞒长泽一辈子。
有些事情,长泽迟早会知道的。
但是,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或者,在他做好万全准备之前,他不想让长泽知晓。
“他还说,你可以帮我重塑灵根。”
江渡舟眼神暗了暗。
在拿到凤凰血玉后,他确实可以帮助长泽重塑灵根,但是……
“江渡舟,”长泽仰着脸,弯了弯眉,“你会帮我吗?”
江渡舟眼皮跳了跳,哑声问道:“顾延朔有告诉过你,我要怎么帮你重塑灵根吗?”
“有呀。”
“那你……”
江渡舟停顿了半晌,没能把话说完。
长泽的双臂环上了江渡舟的脖子,呼吸喷洒在他颈边,“你不行吗?”
哪个男人能忍受心上人说自己不行?
江渡舟弯腰将长泽抱起。
“如你所愿。”
江渡舟弹指挥落禁制,将他们所在的小楼与外界彻底隔离开。
他将长泽放在床上,最后确认了一次:“你当真愿意?”
长泽躺在床上,陷在柔软的锦被里,三千青丝披散,衣襟微微凌乱,好像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他朱唇轻启,“愿意。”
短短的两个字,却仿佛是打开最后一道禁制的钥匙。
江渡舟俯身吻在长泽唇畔。
……
指尖所过之处,衣衫尽退。
白皙的皮肤似乎微微用力就会留下红印。
江渡舟修长的手指上沾了些许透明的药膏。
他伸手拂过那片海棠花团,感受到了春日的融融暖意。
“阿泽。”
……
重塑灵根的过程极为痛苦,长泽疼的差点晕过去,但从江渡舟那边传过来的灵力让他的意识一直保持着清醒,时刻感受着灵根重新生长出来的疼痛和身下的某感。
“呜……江渡舟……不要了……”
长泽发出小兽哽咽般的求饶声。
也不知道说的是不要重塑灵根了,还是不要其他的什么。
“乖,马上就好。”
一只凤凰的虚影不断在二人所在的小楼上方盘旋,发出声声鸣叫。
若不是江渡舟提前落了禁制,不仅是天空之境,连整个无妄谷的人都看的到。
待灵根重塑完毕后,长泽已经累的睡着了。
江渡舟凝视着长泽的侧颜,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泽的左锁骨下方出现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
凤凰正展翅欲飞,羽翼上似有金光流转。
江渡舟手指轻轻抚过长泽的锁骨下方,凤凰逐渐隐去,最后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阿泽,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解决所有事情的,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地活着。”
——
长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四四方方的窗户将楼外的漫天霞光裁成一幅片光零羽的风景画。
江渡舟不在房内。
待确定了这个事实后,长泽才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他伸出手,尝试将灵力汇聚在指尖,指尖上瞬间出现了一层寒霜。体内灵力消耗后,又自动吸收了周围的灵气进行补充。
很好,灵根恢复了。
下一步,就是找机会离开江渡舟了。
虽然呆在江渡舟身边能继续过咸鱼生活,但他的一举一动势必会在江渡舟的监控之下,行动处处受限不说,还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记忆。
没错,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是长泽计划好的。
喝酒是为了壮胆。
和江渡舟亲近是为了重塑灵根——当然,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私心。毕竟他馋江渡舟的颜和身材是真的。
而江渡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就是不知道江渡舟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长泽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裂开嘴角不到一秒,身后传来了江渡舟的声音。
“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咳咳咳——”
长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江渡舟,决定先发制人:“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差点吓死我了。”
江渡舟沉默了一瞬,道:“我不是走过来的。”
“……”
“我知道,你是飘过来的。”长泽幽幽道。
不对,他忘了渡劫期能撕裂空间,所以江渡舟可能真的不是走过来的……
江渡舟在房内留下了禁制,待长泽醒后便会触发,所以长泽醒了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了,只不过他当时在布置九天诛魔阵,迟了一会才赶回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渡舟垂眸俯视着长泽。
昨晚的事情,虽然他明面上征求了长泽的同意,但在他看来,长泽喝了酒,意识根本不清醒,说不定酒醒了就后悔了。
但是当长泽说“愿意”的时候,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长泽仰视着江渡舟。
明明江渡舟才是两人之间的上位者——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但他现在的模样,却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小孩,正在等待大人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能不能过审呜呜呜
宝子们应该看得懂那一段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