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这边云邩和顾淮之赶到时，韩奇已经把太医一路轻功给背了过来。

太医治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给老虎拔箭，幸亏这老虎已经晕过去了，不然他是断不敢上前的。太医战战兢兢将箭矢拔出，又给伤口消毒裹布，虽然害怕但动作很快，生怕这老虎因为他那个动作就醒，给他来一口。

处理完太医才弯腰对顾淮之复命道：“臣对兽类不甚了解，但伤口按人来看，为伤及骨头和筋骨，应无大碍。”

云邩听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顾淮之摆手让太医退下，搂住云邩的肩膀道：“太医都说无事了，你就别担心了，左右它现在还没醒，先去狩猎吧？”

云邩强颜欢笑道：“我现在精神不大好，你们去吧，白瑞现在受伤，一会醒了身边有没有熟人，它会害怕。”

顾淮之又劝了两句，见他决心留下，便不在多言，起身离开。

玉罗此时也恰好赶到，和顾淮之迎面碰上，有些慌张道：“王爷，臣的马慢，刚刚赶到，白瑞可无事了？”

“无事了，你陪本王接着打猎去罢。”顾淮之回道，边说边走。玉罗赶忙跟上。

来到马厩，顾淮之翻身上了乌骓。

玉罗看着眼前的的卢向顾淮之请求道：“臣的马，刚刚跑起来，追都追不上王爷，臣怕一会儿王爷起兴追杀猎物，臣又拖王爷后腿，左右侯爷现下不去，不知可否借侯爷的马一用。”

顾淮之想想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一会儿是要去凶兽区，若玉罗跟不上他，一个人确实麻烦，便点头同意了。

玉罗欣喜一笑，妩媚又娇羞。顾淮之伸手在他脸上宠溺的捏了捏。

没了云邩，玉罗终于和顾淮之并行在这丛林中。玉罗更是见识到了顾淮之的勇猛和高超的箭术。箭无虚发，箭箭致命，他亲眼所见一头体型庞大的野猪被顾淮之一箭穿透了颅脑倒地，扑腾了两下便不动了，十分惊叹。

短短半个时辰，顾淮之只能用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来形容，一路骑来所获战利品无数。

突然，只见的卢焦躁的在地上摩擦了几下蹄子，鼻间也开始呼喘粗气，接着便像发狂了一般开始奔跑踢动。

“王爷！”玉罗惊叫出声。

顾淮之见，的卢不受控制一般向前冲刺，边跑还边掀起前蹄，想要将身上之人摔下一般。顾淮之赶忙追去，的卢的速度很快，玉罗从任何一个角度怕都要受伤，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王爷救我！”玉罗不住求救，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顾淮之根本没有办法靠近的卢，的卢跑的又快，扑腾的还厉害，让他无从下手。眼看两百米之后便是悬崖，顾淮之没有办法，只得取出箭矢，一箭射在了的卢的后腿。结果的卢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像更疯了似的加速朝悬崖冲去。

“王爷！”玉罗已经吓哭了，但又不敢松手，他知道的卢现在的这个速度自己松手也是九死一生。

顾淮之别无他法，认命般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便带上了一丝狠厉，张弓射箭，一箭命中了的卢的脑袋。

的卢在距悬崖五十米开外终于停了下来，最后一次扬起前蹄嘶叫一声，这时玉罗却似终于坚持不住体力不支了一般松开了缰绳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左手支撑着地，却还没缓过那个冲劲儿，倒在了地上。顾淮之赶忙上前将人搂在怀中查看伤势，见玉罗怎么叫都没反应，已是昏迷，赶忙将人抱上乌骓，策马回营。

这边白瑞眨眨硕大的虎目，慢慢苏醒回神，似是忘了自己受伤一般突然站了起来，又疼的翘起了前脚，低声吼叫。吓的站在门口的小厮瑟瑟发抖，门口的守卫也时刻保持戒备状态。

云邩知它是疼极了，轻轻摸着它的虎头安抚，像它害怕打雷时那样，慢慢哄着：“不怕不怕，白瑞最乖了。忍忍马上就不痛了。”——骗小孩的经验来自于云枫。

好一会儿白瑞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云邩又让小厮端来了早就给它准备好的大餐，全都是它爱吃的鸡肉。白瑞抱着食盆大垛哙垛，吃的很是开心，爪子嘛，不动就不痛了嗷～

云邩见白瑞的心情逐渐转晴，才放下心来。待它吃饱喝足，便捂住它那双碧绿的虎眸，开始哄它睡觉，这招白瑞从小到大屡试不爽，这次果然也不出预料，没一会儿白瑞就甩着尾巴睡了过去。

云邩起身刚想缓口气便听见，外面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仿佛还听到了顾淮之的声音。云邩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便走出去打算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一路走到顾淮之的营帐，便见里外都被围的水泄不通。走进正好碰到了彭万文，两人彼此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彭万文招呼着云邩朝人群外走去，云邩还想进去瞧瞧是不是顾淮之出什么事了呢，就被彭万文扯了出来道：“王爷没事，是玉侧君的马受惊了，被甩了下来现在还在昏迷呢，好像左手手臂也扭伤了。”

云邩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示意自己别去，苦涩一笑，随意道：“发生何事让马儿受惊了？”

彭万文张口开始跟他分享他所知道的事情：“说是突然马就发狂了，没有任何征兆，王爷已经叫人去把马拉回来了，说是叫个马夫瞧瞧究竟怎么回事。听说是匹好马，发起疯来乌骓都追不上。”

云邩听到这儿，心中猛然一慌，也顾不上旁边的彭万文，拔腿就朝马厩赶去，还用上了轻功。这马厩能和乌骓相提并论的只有的卢了，只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哎，你上哪儿去啊。”彭万文看这人听完消息拔腿就走，眼神慌张，怕出什么意外便跟了上去。

只见云邩到了马厩，先去了的卢原本的马厩发现的卢不在，心已然凉了一半，又不敢相信，便一匹马一匹马的开始找着看，整个马厩几百匹马，不知要看到什么时候。终于迎面碰到一个马夫，云邩已经顾不上礼节了，一把拉住马夫道：“那匹马呢，我问你我放在这儿的马呢！——”

说到最后他已是大声吼了，这是他平生头一次如此失态吼人，把马夫吓的不轻，结结巴巴的回复道：“一、一个半时辰前，玉侧君向王爷请、请了命，王、王爷准了，玉、玉侧君就骑走了。”

云邩听到此，便知已经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了，气的脑门发晕。双手不住颤抖，随手牵起旁边的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夺门而出。

“我操,这都什么事儿啊。”彭万文都惊呆了，他也是认识的卢的，在迦楼打仗的时候云邩骑的一直都是的卢，他根本没想到，玉罗竟然把云邩的马骑上走了，还闹出这么个事，看云邩这失魂落魄的状态，他想也不想马上也牵起一匹马，追随而去。

两人一路奔驰，天空也非常不巧开始惺惺作态，已是有了些细雨。

等二人看到有一批马身后拖着一个拖车时，云邩才停了下来。

“哐—”的一声一道惊雷劈在天上劈开。

云邩踉踉跄跄来到拖车旁，抱起了拖车上躺着那匹马的马头，白色的倒三角图案，将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围在里面，只是这两只眼睛再也不会转动了，一支金头黑尾的箭矢从它左边的马脸位置射入贯穿头颅从右侧的眼眶上射出。单这狠厉的手法，云邩甚至都不用看箭尾的名字。

“的卢，我来晚了。”云邩用手轻轻将没有闭合的马目合上。

“的卢，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云邩控制不住，抱紧马头失声痛哭。可的卢却再也不会用头来轻蹭他的头发来回应他了。

雨已是成越下越大的趋势，旁边等着的马夫也很是为难，看着彭万文道：“大人我这还等着回去复命呢，这如何是好。”

彭万文哪知道如何是好，也只能开口回道：“放心，没人罚的了你，马的正主不正在这儿嘛，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马夫点头道：“查清楚了大人，单看死后舌苔的颜色就能看出是食用了腥草。腥草能使马只发狂，一般食用一个时辰后见效。只是这腥草山中倒也常见，一时分辨不出是有人加在饲料里还是马儿误食。”

“嗯，行了行了，你先骑着我的马回去复命吧，问你就说这马你已经交给平阳侯了就行了。”彭万文摆手让人先行离开。

“是，大人。”马夫得到命令匆忙离开。

彭万文走近听云邩还在失神的低声道：“的卢你这辈子跟着我算是跟错人了，不但辱了你，竟还因为我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当真可笑，竟然连匹马都护不住。”

雨势陡然变大，大颗的雨滴密密麻麻的砸在云邩的身上，打湿了他的发冠，又打湿了他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