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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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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夏想要显得面无表情,但其实很疼,浑身上下都疼。

手背上湿淋淋的,但她根本无暇去顾及血管破裂那点儿疼了,因为自骨头缝里传来的痛感是刺向深处的,很轻易就将皮外伤衬得麻木、不值一提。

她开始还能独立行走,但体力槽就好像她那台用了十几年的手机电池容量一样浅,才刚走到门口,就退化到只能扶着墙一点点挪动的程度。

她步调慢得像乌龟,杜若瑶毫不费力就能做到亦步亦趋,她颇有耐心地保持落后娄夏半步,甚至还在半路给她披了那块年代久远的毛毯:

“外面暖气没有屋里足,别着凉了。”

娄夏顿了一下,仔细感觉,确实暖和了一些。

哈哈哈哈哈!

——笑死,到底是谁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啊?

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她终于走不动,杜若瑶就也在半步以外停下来。

娄夏转了身背靠着冰冷的墙休息,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问她:“你、干、嘛。”

杜若瑶如实说:“跟着你。”

娄夏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憋屈:“我知道你在跟着我——”

跟屁虫一样跟着,又不说话,是要干嘛?

在娄夏被气到崩溃前,杜若瑶的读心术又显灵了,她半阖着眼皮:“我怕你在气头上听不进去,我说什么都白搭。”

读心术读得挺准,但没起到什么作用,娄夏还是被气得头昏脑胀七窍生烟:“那你就不说了?”

杜若瑶嗯了一声,见她情绪起伏得厉害反而出口问她:“否则呢?”

娄夏痛苦地长叹一口气,循循善诱:“你可以说一遍,如果我没听进去,就再说一遍。”

杜若瑶蹙眉:“如果听众没兴趣,重复并不是好办法。”

娄夏一愣,杜若瑶所说的这点她其实很认同,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点,只得转了个身又贴着墙根又开始挪动身子:“好,那我现在听着,你说吧。”

杜若瑶镇定得让娄夏发疯的声音传来:“一边走一边说吗?”

“哦?还有别的选择吗?”娄夏夸张地抛出疑问,而后作恍然大悟得模样:“哦!你是不是想让我停下呀?”

杜若瑶自嗓子里发出嗯的一声。

娄夏无奈至极:“那你倒是take action啊?”

英语都冒出来了?杜若瑶于是配合她:“How?”

这也要我说吗?娄夏差点顺着墙根滑下去:“你就嗯一声,我就停了?太没诚意了吧?那我不白白努了这么远的路吗?”

——那我不白白生了这么久的气吗?

杜若瑶:“其实也不远,现在回头还能看见病房。”

娄夏感觉输得彻底:“好,我投降,你倒是来扶我一下啊!我这样能走到哪里去啊?” 祖宗啊,好疼,真的快撑不住了!

杜若瑶走到她面前,抬了抬手,又收回去:“我怕弄疼你。”

嚯,你想得还挺周全啊?娄夏倒是没想到她竟纠结在这儿,语气闷闷的,有些苦恼的样子落在娄夏眼里,不合时宜的颇为可爱。

忽然愉悦起来的心情让娄夏回光返照般地拿回了一些力气,她朝杜若瑶勾勾手指:“过来点,再过来点。”

估摸着距离够了,娄夏左肩吃力地抬起,带动大臂环住她的脖颈,右手执起她的手,拉到自己腰上:“喏,扶这里。”

娄夏拿着人家手往自己腰上放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还挺得意的,待到体重交到杜若瑶那里,属于女老师的柔软与清香袭来,她却忽地害羞起来。

不是都说上过床,那、那什么过,肢体接触就可以自然地变得亲近许多吗?娄夏想,这简直是谣言!

杜若瑶很瘦,但此时却稳稳地支撑住她,娄夏觉得比起被搀扶着,自己更像是吊在了杜若瑶身上,侧抬头才能看见她漂亮的侧脸:

“杜老师,你好高啊。”

见杜若瑶时,娄夏其实很爱穿增高鞋。有时候是那种跟敲在瓷砖上会发出哒哒哒声音的高跟鞋,有时候又是当下挺流行的内增高运动鞋、旅游鞋。杜若瑶偶尔也会穿带跟的,但都不会很高,再加上娄夏本身就比她高上几公分,加起来都会觉得自己比杜若瑶高上不少,久而久之接受了这个设定,现如今杜若瑶穿了带跟的靴子,她却只穿了病号专属的平底拖鞋,这就导致两人堪堪差不多高,甚至由于她佝偻着背,杜若瑶就冒得更出一些,这一点让娄夏感到有些不习惯。

杜若瑶督一眼鞋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快点好起来,就可以比我高了。”穿平底鞋都走不利索,还纠结这。

言语间有温热的气息擦过耳廓,娄夏闻见似有似无的木质香气。她给娄夏披了毛毯,自己却只穿了高领毛衣,身上是冰凉的,比起她好像更像是个病人。

见娄夏没说话,她顿一顿,又道:“其实你也不必一定要比我高。”

娄夏还没想出来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轻柔地放倒在病床上,护士长不知何时凭空出现在床边站着,看着散落在地板上带着血迹的留置针,脸色很差。

经验老道的护士长有个特点,相比起训斥病人,她更爱以看护的家属作为目标。就好像儿科医生比起骂小孩,更倾向于骂没照顾好小孩儿的家长一样。

于是乎,针对娄夏自己拔掉留置针这一举动,杜若瑶自然逃不过护士长的一通斥责,护士长说话不好听,但杜若瑶只乖乖点头认错,逆来顺受的样子娄夏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好几次都想插话说这跟她没关系,却被她以极小幅度的表情动作劝阻。

待到护士长总算捏着手背那块狰狞的皮肤,看着娄夏同样狰狞的表情宣布停一天输液,而后迈出病房,杜若瑶已经跟没事人一样准备好温水一杯:“渴不渴?”

娄夏局促起来:“对不起啊,替我背锅。”

“没事,”杜若瑶将水递过来,本来就是因为她娄夏才会做出这等事,“还是喝点吧,自己可以拿吗?”

娄夏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你怎么突然很礼貌。”

直到杜若瑶挑眉看她,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在谴责对方曾经的一些举动没礼貌。

娄夏肉眼可见地慌乱,开始满脑子找补救的话,杜若瑶在她找到前短叹:“抱歉。”

娄夏有点语无伦次:“你你你、道什么歉啊。”

杜若瑶的声音平淡无波:“我不礼貌。”

娄夏:“其实……”

杜若瑶却把她打断:“但我基本上都问了的,你愿不愿意。”

是的,仔细想想,所有关键的节点,都是从问句开始的。

沙发上,杜若瑶问她“我们来接吻吧?”,而后虚虚印在她的唇角,是她没出息地转了头,唇瓣就贴合在一起。

她邀请一般地解开睡衣前襟时说,“你来让我疼吧?”也是建议的语气,如果娄夏不愿意,抽身其实不是难事,就像后来她说了一句下不了手,杜若瑶就干脆地收刀检卦一样。

再后来,战场转移到了卧室,杜若瑶说“是你不想要我的”,而娄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地说我想要啊,只是我舍不得。于是杜若瑶才说,那我带着你。

年长者的思绪缜密复杂,好像密密麻麻的藤蔓,从远处看似乎只是一片郁郁葱葱,仔细看来却是错综复杂铺满了整面墙。

“除了给你喝水那次。”

什么啊?还没想到这儿呢。娄夏一脸懵懂看过去,却见杜若瑶抿了抿唇,靠过来,手撑在她枕边。

鼻尖只差了几厘米,娄夏脸上立刻涌上了热度,手里的杯子差点洒出水来:“你……你干嘛?”

杜若瑶只是与她安静地对视,摸索了一会儿,自她枕后的缝隙里抽出了什么,拿到两人脸庞中间:

“你随身带着的?”

娄夏定睛一看,是一枚小小的锦囊式平安符,有些眼熟。

“不是,这个和薇薇姐从大召寺求的很像,当时她送给我一个我妈一个,我的不是这个颜色,这个大概是她们俩放的吧。”她乖乖如实汇报知无不言,顿了一会儿,见杜若瑶没说话便又解释道,“不过我不太信,就随手扔在手套盒里,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精致的脸上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杜若瑶的眉头疏了一些,拉开了一些距离,转而低头去看手心的平安符。

杜若瑶看手,娄夏看杜若瑶,看着看着,忽地心底反上来不切实际的猜想。

啊这。

不会吧。

天哪!她——在吃醋?吃醋自己把李薇薇送的平安符随身携带,所以那天才会看了一眼枕边就过来吻……喂她喝水。

不对啊,她吃这醋干嘛。

脑子转着转着又卡住,忽地就听见杜若瑶问:“你知不知道大召寺求什么最灵?”

娄夏当然知道:“求子啊。”

杜若瑶:“……你怎么搜的?”

娄夏:“打开bing,搜索大召寺求子灵不灵。”

杜若瑶:“它怎么回你的?”

娄夏:“灵。”

真的是学过计算机的人么?杜若瑶埋头点了一会手机,而后摆到她眼前。

搜索:大召寺求什么最灵?

答:姻缘。大召寺以求姻缘为名,每年接揽众多闻名而来的旅客……

娄夏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不严谨,悻悻道:“我根本就没想过别的答案。”

杜若瑶将修长手指间把玩了许久的锦囊拿过来,略过正面看不懂的蒙语给她看底部的汉字——良缘。

“娄夏,你以为只有你会在背地里猜测分析、患得患失吗?”杜若瑶将那枚护身符放在床头柜,好看的短靴并拢,骨骼分明的双手规距地叠放在膝盖上,“我不是菩萨也不是雷锋,做不到看着别人喜欢你而高枕无忧,而之所以我会选择冷淡选择远离,是因为面对她,我问心有愧。”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特投缘?”

“A市这么大,偏偏我姐就嫁给了你哥。”杜若瑶忽地嗤笑一声,凤眼微微眯起:“但我从不相信命运,或者说,我等不起。”

“所以想要什么,我就自己拿。”

她五官都在笑,眼底却沉寂得像是死海。凝视着那片深渊,娄夏不由得想,如果她是魔鬼,此时此刻,一定有黑色翅膀自自持端坐着的背后肆意地夸张地伸展蔓延,将病房的墙与皎白的月光一同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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