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密西西比河一路向南，沿河是各种各样的内陆钞关，密歇根这个国家甚至对国内贸易都征税。等到了再南面，你会发现更多的小君主们层层设卡，就为了从商品贸易中榨取一部分利润，避税在这里还真是一个技术活。

好在复杂的地缘政治就等同于一个高高的壁垒，只有少数经验丰富的商人可以从远途贸易中获利，这导致这方面的竞争不是很激烈。

闷声发大财、狐假虎威和狡兔三窟在这个世界是属于商人的真理，保护自己私有财产的难度要比赚得这些财产还大。

不过大一点的商人也确实拥有威胁政府的方法，比方说在政府财政亏空的时候，他们便不得不求助商人认购以及帮忙销售国债，当然历史上也不乏政府因为财政亏空大肆劫掠迫害商人的事情，因此狡兔三窟的必要性这不就体现出来了么?

保障商人权利有助于一个国家的商业发展，迫害和劫掠商人会损害一个国家的信用，这也算是一个制衡体系吧，起码保证政府不会无节制地迫害商人。

不过政府也并不永远是迫害商人的凶手，事实上一个商人最赚钱的策略就是和政府合作，更何况政府作为坐寇的存在也镇压了流寇。政府较为有规矩的劫掠总比劫匪直接抢要好。

密西西比河流域不乏繁荣的商业城市，部分城市甚至是自治的，狐狸似乎很欣赏这种体制。长期生活在密歇根语的语境里，再加上自己的勤奋好学和天资聪颖，小狼妖已经把密歇根语学了个大概，她甚至能够听懂吟游诗人和说书人口中的歌曲和诗词。不过遗憾的是，商人在歌曲诗词中的形象似乎都不好，大众似乎都认为商人是重利轻义的。小狼妖很反对这种偏见，苏椒兰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善良最仁义的生物了。对于其它人而言，苏椒兰和商队也没有干过什么损人利己的事。

小狼妖在晚上抱着狐狸的尾巴睡觉时，曾经问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大家老说商人自私自利呢，明明跑商也帮到更多人获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令人诧异的是，狐狸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这点

“商人自然是自私自利的，他们跑商仅仅是为了低买高卖赚取利润。就像农民也是自私自利的，他们种植粮食是为了自己食用以及卖出去赚钱。同理漕工工作是为了赚钱，裁缝工作也是为了赚钱，大家工作都是为了自己获利。”狐狸这样说：“但是追逐个人私利而劳作，尤其是某人或某妖将劳动成果端到市场上交易的时候，对全社会都是有益的。因为在一个不允许强买强卖和侵犯私有财产的自由市场当中，人们只有在符合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才会进行交易。如果你的商品被人购买了，那一定是购买这个商品可以给买家带来好处，完成一项交易本身既是有利于自己也是有利于别人，没有什么比商业更能够增进社会总福利的了。”

“自由市场是我们发现的唯一能让多数人自愿合作的方式。这也是为什么它对于维持个人自由至关重要。*”

大长段论述理解起来总是有难度，小狼似懂非懂，她想着想着就逐渐睡着了，但这些理论确实对她的世界观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商队在密西西比河流域兜兜转转了许久，靠着倒买倒卖赚了不少钱，一年的贸易活动就快结束了。狐狸说她今年不回老家，因为狐族部落不在密西西比流域上，而是坐落于西部的大山脉地区。苏椒兰将赚来的巨额资金分散贮藏好，有的投入实业，有的用于维持关系，有的则是干脆偷偷藏起来。

小狼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工钱，她拿这些钱购置了一把好弓，但现在她想拉动这把弓都很困难。

直到小狼14岁的时候，她才开始向西进，准备回狐族部落一趟。

山岗上开放着野花，金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商队驻扎在一处风景优美的野外，狐狸坐在一块岩石上，在纸上潦草的书写着一些公式，她似乎在研究一些关于图形面积的数学问题。

至于我们的小狼，她似乎是一个天生的猎手。她依靠偷袭射中了一只野鹿，野鹿很快警觉并逃跑，雪绒尝试追击，但根本追不上。

由于带钩子的箭矢刺穿了野鹿的皮肤，扎进肉里，野鹿的剧烈运动会导致伤口持续被撕裂，血流不止。雪绒因此可以通过血迹和血的气味来追踪野鹿，野鹿由于失血迟早会被追上，但雪绒也不敢追太远，她爬深入林子之后遇到危险无法求救。

就当雪绒追了一会儿，已经准备放弃折返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野鹿就出现在眼前，已经停止了逃跑。原来是野鹿在逃跑时角被缠住了，一时还解不下来。再加上撕裂的伤口，使得野鹿不断迈向虚弱。

小狼则干脆利落地终结了野鹿的痛苦，14岁杀死一只野鹿确实是一个值得吹嘘的事情，虽然这一定程度上是她运气好。

她就这样拖拽着野鹿，回到营地。营地的同伴们也发现了她，有人喊醒了正在推导公式的苏椒兰，让她看看是谁来了。

狐狸放下纸笔，朝着同伴指的方向远远眺望。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上沾了不少血，正在卖力地将一头鹿拖回营地。

小小年纪凭借一己之力杀死一只野鹿的行为受到了大家的赞赏，众人一起帮忙将鹿拖了回来。雪绒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但她事实上只想得到一个妖的赞赏。

“没有受伤吧”狐狸关心道

“没有。”小狼还是有些气喘吁吁的“姐姐，我希望将它作为礼物送给你。”

“哦，好，谢谢你。”狐狸只是简单地指派了商队里的其他人去处理野鹿，包括剥皮和烹饪鹿肉，而自己则是沉浸于数学问题当中。

小狼有些失望，她原本期待着更多的反馈，可惜她挑的似乎不太是时候。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狐狸居然还在研究数学问题。

小狼看了一下废弃的稿纸，基本上看不懂，似乎是在求解一个曲面围成的面积。她偷偷藏到狐狸后面，拨开那个摇来摇去的尾巴，然后轻轻咬住狐狸的耳朵。

“嗯…”狐狸轻哼了一声，妖族的耳朵有时总会很敏感。

狐狸的研究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她通过求解出了原函数，并用两个原函数相减的方式，算出了y等于x的二次方这条曲线中的某一段围成的面积，这或许会是一个革命性的成果。

而就在她继续潜心验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耳朵上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她知道一定是某狼在使坏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思维不被打断，也或许是她潜意识里或身体上期待着被某狼含住耳朵，因此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继续若无其事的思考和书写着。

但是很快，自己左耳上的酥麻感更甚，右耳也被捏住。陌生人触碰狐狸的耳朵会使她相当反感，但当她的耳朵被亲密的人拿捏住时，她有一种忍不住的委屈，又生不出任何的抵抗意志，只想要屈服和求饶。

她的笔墨开始断断续续，头脑中的思维依旧很清晰，但耳朵神经上传来的触觉也很清晰。

“雪绒，绒儿，求求你……”似乎很害羞地，狐狸用前所未有的弱气语气恳求着。

“姐姐不喜欢这样吗?”小狼在她的耳边轻语道，声音虽然稚嫩，但却有些强势，像是一个真正处于食物链上游的动物了。

“对不起，请饶了我。”

狐狸几乎哭出来了，事实上她真的挤出了一滴眼泪。看到狐狸在自己的欺负下低眉垂泪、楚楚可怜的样子，雪绒的心里生出了异样的情愫，她立刻警觉过来，放过了狐狸的耳朵，然后像顽皮的孩子做完恶作剧一样逃跑了。

雪绒偷偷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她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拿出腰上挂的水壶，喝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水倒在自己脸上。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攥住自己潮湿的头发，然后尝试压抑着内心中一种突如其来的阴暗欲望。她明白自己过早的暴露出这种欲望只会带来不利的后果，她需要先克制住，慢慢地积蓄力量，直到恰当的时机……

但她现在才14岁，如果再大一些的话，就怕欲望变得更加强烈……

克制、成长、再抓住合适的时机，雪绒明白自己已经迎来了妖生的考验，等到她松开双手，重新站立起来时，她表现的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by米尔顿·弗里德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