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为什么这么冷?
唐糖被冷醒,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这些问题出现在唐糖的脑海里,却没有答案。
唐糖感觉脑袋里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她本能地嗅了嗅,嗅到不远处有熟悉的味道。
“我要过去。”这个想法如此强烈。
她慢慢地朝那边爬去,离得近了,感觉到那处传来的一丝丝温暖。
唐糖爬得更快了。
终于到了,唐糖想把自己都包裹在这团热源中,拼命地往里面挤。
我挤,我挤,我挤挤。
唐糖成功地挤了进来,现在她左右两边都有一团热源,驱散了唐糖身上的寒冷。
唐糖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唐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她再次尝试睁开眼睛,依然睁不开。
但她却知道是谁在舔自己,是妈妈。
妈妈怎么会舔我?唐糖心中疑惑,但她嗅到了食物的香味,这个疑惑也被抛之脑后了。
“这是我的。”唐糖嗅了嗅面前的气味,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她张嘴一口咬住,两只爪子搭在上面,轻轻地按压,努力吸吮着食物。
如果有人经过,就会看到一只猫妈妈在喂养刚出生的几只小猫崽,其中一只小猫崽,吸得格外用力。
吃饱喝足后,唐糖困了,连妈妈又舔她也生不出一点儿疑惑,只觉得好舒适,舒服得都睡过去了。
唐糖被小猫的本能支配,每天都只会吃吃睡睡,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可以听到声音了。
每次闻到猫妈妈的气味,小猫崽们都齐齐抬起小脑袋,发出叫声,吸引猫妈妈的注意,告诉猫妈妈它们饿了。
唐糖听到叫声,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捕捉到,妈妈越走越近,食物的气味也越来越近,算了,先吃饭。
这一天,小猫们闻到猫妈妈的气味,又纷纷叫唤起来,唐糖也是,叫着叫着,唐糖忽然把眼睛睁开了。
看着远处模糊的猫咪身影,唐糖的第一反应是妈妈,第二反应是猫。
唐糖的叫声都变了调,久未思考的快要生锈的脑袋咔擦咔嚓地转动,我的妈妈变成了猫?
不对,我有一个猫妈妈?
不对不对,我的妈妈是只猫?
对对对,就是“我的妈妈是只猫”!
唐糖呆住了,她转头看向身边仍在叫唤的“兄弟姐妹”,虽然视线模糊不清,但能隐约地看出猫的形状。
妈妈=猫,兄弟姐妹=猫,那我呢?我是什么?
猫妈妈走到小猫崽跟前,发现平日里抢得最凶的小猫崽呆呆地躺着,没有像以前那样立马冲上来吃饭,有点疑惑。
她舔了舔小猫崽的脑袋,“喵?”(小五,怎么了?)
唐糖发现自己听懂了,她听懂了!听懂了猫语!那我是谁?我是猫!
唐糖大受打击,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呆立在原地。
猫妈妈把唐糖叼出猫窝,把她往肚子下面推,“喵。”(吃饭。)
猫妈妈觉得这只小猫崽太奇怪了,不仅叫声变了,连饭也不吃了,是不是生病了?
猫妈妈有点忧虑。
唐糖也很忧虑,明明已经知道了自己曾经是人,却还是抵不住猫咪的本能,她只能一边大口喝奶,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猫妈妈看到小猫崽乖乖吃饭了,觉得小猫崽好了,安抚地舔了舔小猫崽的脑袋。
喝完奶后,唐糖抵抗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自从发现自己变成了猫以后,唐糖无法接受现实,除了吃饭,其它时间都一个人(一只猫)待在角落里,不玩耍也不叫唤,沉默得如同一只猫咪玩具。
猫妈妈很担心这只小猫崽,只要猫妈妈回窝,总会把角落里的小猫崽撵起来,让它和其它小猫崽一起玩。
明明是小猫崽最活泼好动的时候,这只小猫崽却像一只老猫一样不爱动。
猫妈妈的关爱让唐糖压力很大,每当感受到猫妈妈的关爱,唐糖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变成了猫的事实。
唐糖很想爸爸妈妈,她在这里,爸爸妈妈在哪里?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好想回家。
为了不让猫妈妈过度关注自己,唐糖一发现猫妈妈回来了就敷衍地和其它猫崽玩一下,猫妈妈一离开,她就缩回角落。
猫妈妈没有发现小猫崽的计策,还以为小猫崽好了,每天开开心心地出去觅食,开开心心地回来喂食。
唐糖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猫妈妈提前回来了,以往到下午才回来的猫妈妈,上午就回来了。
小猫崽们还在睡觉,猫妈妈一个一个把小猫崽都舔醒。
猫妈妈喵了一声,“喵。”(跟我走。)
猫妈妈在前面带路,一群小猫崽一个跟着一个走在后面,小猫崽腿脚还没有发育成熟,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地。
唐糖在最后面,脑袋还有些迷糊,猫咪的本能占了上风,颠颠地跟着妈妈哥哥姐姐走。
猫妈妈走在前面,时不时要停下来看看小猫崽都跟上来没有,有时还会催促小猫崽走快一点。
唐糖越走脑袋越清醒,她看了看四周,辨认出是草茎,她抬头一看,一株比她还高的狗尾巴草映入眼帘。
唐糖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草比我还高?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变成了猫,唐糖的心情又低落下来。
虽然周围的草比小猫崽还高,但是这条路上却没有太多草,小猫崽们没有被草茎刮到。这应该是猫妈妈经常走的路,唐糖想。
渐渐的,唐糖感觉草茎越来越稀疏,一转眼,唐糖就跟着猫妈妈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
看着面前的建筑,唐糖欣喜若狂,是居民楼!
唐糖立刻冲向居民楼,却被猫妈妈咬住了脖颈,唐糖无力挣扎,“喵?”(干嘛咬我?)
猫妈妈把唐糖放下,把她赶到队伍最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带着小猫崽走进一栋居民楼。
猫妈妈站在居民楼门口,“喵。”(我来了。)
唐糖看到一只只举着尾巴的猫咪从居民楼里出来,和猫妈妈碰了碰鼻尖,蹭了蹭猫妈妈。
唐糖有点蒙,这不是居民楼吗?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猫?
猫妈妈把一群小猫崽撵到这些猫面前,“喵。”(我的孩子。)
于是,唐糖被一只又一只的猫嗅了嗅,蹭了蹭,有些猫还会舔她。
之后,猫妈妈才带着小猫崽们走进了居民楼。
一走进居民楼,唐糖就发现,这里根本不会有人。
模模糊糊地看到破碎的木板,散落的砖块,丢弃的家具,无不显示这是一个废弃的居民楼。
唐糖很失望,她想知道这里是哪里,爸爸妈妈又在哪里。只有见到人,才有可能知道这是哪里。
唐糖的兄弟姐妹警惕地在猫妈妈身边待了一会儿,渐渐熟悉了这里的气味,然后兴奋地探索新世界。
它们跑这跑那,一起挨挨挤挤地上蹿下跳。有时打扰到其它大猫,被撵出来也不减兴致。
猫妈妈也不管它们,慵懒地趴在地上打盹。
唐糖刚想找一个角落待着,就被好几只小猫崽围住了,它们好奇地望着唐糖,小鼻子在唐糖周围嗅了嗅,似乎嗅到了妈妈的气味,小猫崽们一拥而上,齐齐压在唐糖身上。
唐糖,“喵!”(救命!)
有些小猫崽压在唐糖的肚子上,有些小猫崽爪子按着唐糖的尾巴,有些小猫崽低头去咬唐糖的耳朵。
唐糖在地上打滚,把围着的小猫崽全都甩开,迅速爬上一个木架子,心有余悸地看着底下还围着木架子转的小猫崽们。
还好,它们不会爬树。
但唐糖忘了,虽然小猫崽不会爬树,但是猫妈妈会啊。
猫妈妈似乎觉得唐糖爬得太高了,一爬一咬一跳,唐糖又重新回到地面。
唐糖再次生无可恋地被小猫崽淹没。
一声惊雷响起,大雨倾盆而下。
围着唐糖的小猫崽受惊般迅速跳开,喵喵喵地叫唤着。唐糖的兄弟姐妹也叫唤着找妈妈。
猫妈妈们把小猫崽一只只叼到自己身边,一个一个舔毛安抚小猫崽,小猫崽渐渐平静下来,喝完奶水睡了过去。
只有唐糖没有睡,她从破了一半玻璃的窗户向外望去,望着瓢泼大雨,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一道闪电闪过,照亮唐糖的脸,剩下一半的玻璃上映出唐糖如今的模样。
唐糖似乎被玻璃上模糊的猫影吓到了,头一偏,不去看那剩下的一半玻璃。
闪电似乎点亮了唐糖的思绪,如果……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这么大的雨,会涨水吧?淹死也很容易吧?
还有闪电,外面有好多树,爬到树上,闪电会劈下来吗?
唐糖不受控制地向居民楼外走去,有雨珠被风刮进来,刮到唐糖身上,明明很冷,她却觉得畅快,就快回家了。
唐糖走到居民楼门口,身后是遮风避雨的温暖洞穴,身前是狂风暴雨的主场。
唐糖伸出一只爪子,去触碰雨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猫叫,“喵!”(小五,回来!)
唐糖转头一看,猫妈妈站在居民楼里,全身紧绷,急切地呼唤她。
唐糖沉默一瞬,依然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雨中,对不起了,猫妈妈,我不想做一只猫!
“喵!”(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