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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嫉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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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熹微,尤柏奚翻身起床穿好盔甲上了街。

特殊时期,人人都怕下一秒城门被攻破,而自己连跑都来不及,到时候死都不能跟家人死在一起。

是以,即使是早上大街上也没几个人。

这样就显得街边那个排了长队的小摊尤为显眼。

尤柏奚走进了几步没凑上去,就站在一边看。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穿着朴素,身边有两个女孩,一个看着十几岁大,还有一个只有几岁。

她们支了个摊,免费发放白粥给一些乞丐和战争还没爆发时偷混进来的难民。

即使是清凉的早晨也忙出了满头的汗,就连那个只有几岁牙还没长齐的小姑娘也没闲着,她会认真地用草根折出一朵花花,然后送给来领粥的人。

并奶里奶气地说:“fafa给你,希望你能有一天的好心情!”

尤柏奚亲眼看着一个神情麻木的老乞丐在接过花后眼含热泪,重燃了些生的希望。

在战乱时,能有希望是很重要的,毕竟很多时候人活着是靠一口气。

天还没全亮,尤柏奚看着忙碌的小摊决定走上前帮忙。

中年妇女惊讶地看着她,显然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但尤柏奚不想引起骚动,于是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只是想来帮忙而已,没必要弄的人尽皆知。

等天完全亮的时候,粥也发得差不多了。

中年妇女让大女儿带着小女儿守着摊子,她则是一脸局促地拉着尤柏奚走到一边的角落里,端出了一碗粥:“将军大人,您也忙了一早上了,我们也没什么好答谢您的,要不喝碗粥吧?”

尤柏奚笑着将那碗粥推给了她:“不必在意,我出来前吃过了,你也同样忙了一早上,你先吃吧,而且我们也有规定的,不能私自收百姓的东西。”

一听有规定,中年妇女还想把碗送过来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她紧张地捏了捏衣角,然后感激兴奋地看着尤柏奚:“将军大人,我就是一个妇道人家,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您昨天说的我们都有听进去。”

“您说的对,虽然我们性别不同,但我们都是禹都人,是同伴,这个时候更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渡过难关!”

她笑嘻嘻的,眼里闪着光:“我们妇人也能顶半边天哩!谁说我们女子不如男?我们这不是能做的很好?”

尤柏奚这才知道,眼前的中年妇女是城中富商的妻子,平时就常做善事,自战乱爆发后也接济了不少穷人,甚至还变卖了私产来做这事。

但不久就被丈夫关在了家里,说她浪费东西,拎不清形势只会坏事。

可她明明用的是自己的银子,花的是自己嫁妆。

相反,富商明明有这么多钱,囤了这么多粮食,却不愿意分出来一点。

甚至中年妇女想要拿粮食出来分还得自己掏钱买。

后来自己掏钱也不管用了,因为丈夫打着为她好,不能让她害了一家人的名号把她关在了家里。

是昨天尤柏奚来了,家里下人看管不严她才逃了出来。

正巧赶上了尤柏奚的激情演讲,她听完后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扣了吧唧的贱男人。

于是她当即就找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姐妹一起凑了凑钱,在城里各个地方布施,为不能自保的人送上一口热粥一件衣裳。

尤柏奚听完很是触动。

这世界就是离了女人就转不了了!

她给了信物让妇人去将军府找人拿钱支持她们的活动,同时也调出了一只小队在几个摊位守着,以免有人恶意闹事或是哄抢物资。

刚刚处理好事情准备坐下来喝口茶,就听见号角声传来。

同时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不好了!敌军来袭!”

尤柏奚脸色一变,立刻骑着马到了城门口上了瞭望台。

远远地就能看见漫天风沙扬起,又重又杂乱的马蹄声不断地逼近禹都城墙。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尤柏奚下了城墙打开城门和缇慎一起策马出了都城。

两军对立,尤柏奚提枪立于阵前沉声道:“我乃护国大将军尤柏奚,我知诸位皆有苦衷,没有谁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我们都是同胞,何必兵刃相向?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保证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诸位的权益,做到应尽的职责!”

叛军并不所有人都支持暴起一路打上都城杀了领主一家的,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承担反叛的罪名。

其中也有温和派,起军的目的是为了当权者能够看到他们,满足他们的诉求。

尤柏奚此刻就是希望能策反温和派的人,最好是能兵不血刃地完成任务。

毕竟这次战争的起因确实是领主一方不占理。

只可惜尤柏奚的运气不是很好。

这次带兵的首领是主战派的人,他骑在马上神情激愤:“你一个娘们儿你懂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荒谬!你能做什么?我问你你能保证什么满足什么?!我想要我的妻儿复活!你能做到吗!”

尤柏奚沉默。

这确实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首领只想要杀了领主杀了公主,杀尽这天下所有不尽责不负责的人,他不在乎生灵涂炭,只希望战争能够抚平他心里时刻叫嚣的委屈和痛苦。

“既然不能做到,那就退下!我不杀女人,让你们军里的男人上前来!免得说我欺负人!”

尤柏奚抿着嘴,再次尝试劝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吗?我知道你们都受了很多苦很多罪,但正因如此我们才应该及时止损不是吗!”

叛军首领的回应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大吼一声:“冲啊!为了我们失去的家人们报仇!”

士兵们一拥而上,丝毫没有章法,仅凭着一腔孤勇和为家人报仇的心往前冲并胡乱地挥着手里的武器。

尤柏奚没有办法,也只能下令迎战。

狼烟四起,军旗在浓烟中飘荡。

嘶喊声嘹亮,血腥气充斥着鼻腔。

尤柏奚作为主将冲在最前方,脸上身上都挂了彩,但她仍是奋勇直前。

结束一场战争最快的方法是擒贼先擒王。

她想要拿下首领逼叛军退军。

这场战役除了内耗之外没有意义。

甚至是叛军里有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打这场仗,就懵懵懂懂地上了战场送了命。

尤柏奚骑在马上长枪一扫挥开了挡在面前的士兵。

她实在神勇,不少人都心生退意不敢跟她正面对上,就拿着长刀不断地砍她的马腿,希望她能被摔下马背,若是正好被落下的马蹄踩死就更好了。

不少人都抱着这样的希望,眼含期待地看着那匹因为吃痛而不受控制扬起马蹄的骏马。

让他们失望的是,尤柏奚在被甩下马之前就已经察觉,她松开缰绳,整个人轻盈一跃,在马鞍上一踏就向前射出,长枪横扫,竟是这样一鼓作气将叛军首领也扫下了马!

缇慎跟她配合默契,连忙架马赶来把人捆好了绑在军旗上然后高高竖起。

“全部住手!否则我会立刻杀了他!”

尤柏奚的声音远远传开来,身体里好像鼓足了劲。

要知道昨天她还因为大声说话不舒服呢。

眼见主将被擒,叛军一下慌了神,号角声变换,叛军们不得不冷静下来,退居一里的距离。

又回到了两军对垒的场景,只是这次骑着马上前的人变成了敌军的副将。

副将是一个稍微有些激进的温和派。

他双目喷火,脸上满是主将被挂在敌方军旗上的悲愤:“这就是你说的想要好好商量?!未必也太欺负人了!”

尤柏奚无奈:“没办法,你们不愿意跟我们好好谈谈,只想着泄愤杀了,我只能让你们冷静冷静。”

副将冷哼一声:“废话少说!立马放了我们将军,我们可以保证三日不再来犯!”

尤柏奚轻轻摇头:“不行,我要的不止是三天,我要的是平息这场叛乱,从根源解决问题,我说过了,我会安置难民,会给物资,会指派大夫去治疗他们的病,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听我好生说说?”

“你们当官的惯会骗人!两张嘴皮子一碰就是一些糊弄我们的话!之前的官也说了要好好待我们,结果呢?他把我们骗出城外让我们自生自灭!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是骗子!”

他身后的士兵也跟着喊:“骗子!骗子!”

悲愤的声音响彻云霄,尤柏奚还听见了哭声,显然是有人想起了之前的经历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我们能相信的只有我们自己了,既然当官的不能给我们一个公道,那我们就靠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眼看着副将的情绪就要失控,两方军队就要起冲突。

尤柏奚头疼欲裂,她举起手阻止了自己这一方的动作。

然后看着副将,及其真诚道:“我知道你们已经对我们失去了信任,这不怪你们,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够好,是我们的错,为表诚意,三日后在你们的营地,我会独自带着你们主将回去,我保证这三天内我会尽力保证他的安全,届时,我希望能够跟你们好好谈谈,我们本是一家没有必要刀刃相向的。”

自从起兵以来他们听见的一直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知好歹,有太多反对的声音围绕在他们身边了。

尤柏奚是第一个说出不是他们的错的人。

副将稍微冷静了些,凭着这一句话还有为了主将的安全,他愿意做些退让。

“好,那三日后……”

副将话还没说完,破空声响起。

两只箭矢凌空射出,一箭射进了军旗上首领的胸膛,还有一箭则是射进了毫无防备的尤柏奚的后心。

箭矢穿胸而过,首领当场死亡。

尤柏奚愣愣地看了一眼胸前的箭,突然觉得一片清明,连头也不痛了,身体似乎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下一秒她就全身发热两眼一黑从高高的马上倒头掉落,眼看着脑袋就要砸到地上,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是敌军的副将接住了她。

缇慎纵马上前想要把人要回来又不敢随意动她。

两方军队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搞得焦躁不安,但因为主将一死一死伤不明而只能强行压抑。

缇慎回头望去。

城墙上曾被尤柏奚修理的那名缺了一只耳朵的副将嚣张持弓而立:“哈哈哈哈我让你再嚣张!给老子去死吧!你想做的事情我要你一件也做不成!”

“不过是个女人!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尽力嘶吼,伤口被崩裂流出血来也不在乎。

缇慎不懂,怎么会有人坏成这样?

尤将军明明是在为了他们而奋勇迎战,努力缓和两边的关系。

明明是为了他们好啊?

而且是他自己做错了事,尤将军甚至没有要他的命。

还是说尤将军错就错在应该当场就杀了他?

敌军副将把尤柏奚揽在怀里,这一刻出奇地冷静。

他搭弓射箭,将还在叫嚣的缺耳副将射下了城墙,任由叛军士兵上前杀他泄愤。

他转头看向已经懵了的缇慎平静道:“你看,我说了,当官的都一个样,都坏。”

缇慎想张口反驳,却哑口无言。

号角声吹响,这次是叛军主动退了。

代价是两位主将的性命。

副将并没有把尤柏奚还给缇慎,或者说是禹都军。

“我不信任你们,但我信她,如果她能醒过来说不定我们双方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

尤柏奚就这样被带走了。

禹都军停在了原地,其中原属于禹都军队的士兵此刻都不敢冒头,生怕被算作是缺耳副将一伙的人。

那可是谋杀主将,破坏战局的罪人。

没人想跟他扯上关系。

而被尤柏奚从首都带来的军队则是在等待缇慎的命令。

尤柏奚不在,缇慎自动升级为大将,剩下的军队都得听他的命令。

愣了大概一分钟,缇慎收回了视线。

他冷下面孔,下令整顿军队回城。

明眼人都知道他回城后肯定要抓人算账,自知理亏的守城军本就不敢开城门。

毕竟缺耳副将就是在城墙上射的箭,他们怎么也有一个看管不力的罪名。

鬼使神差的,一个士兵在缺耳副将的狗腿子的撺掇下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弓,瞄准,射出。

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倾泻而下。

缇慎没想到能遭遇这么彻底的背刺。

还好士兵们训练有素,迅速举起了盾牌防御,不然打仗的时候没死几个人,倒是在回家的时候死了一片,这事儿说出去怎么说怎么好笑。

缇慎举着盾牌怒吼:“开城门!让我们进去给我们一个交代!!”

军队也跟着喊:“开城门!开城门!”

可守城军愣是不动,全体装死。

唯一不装死的就是没有停歇过的箭矢。

士兵们一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都在想干脆拼出这一条命不要也要爬上城墙掐着他们的脖子把他们全部扔下来!

但很快,守城军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城门缓缓打开了。

这当然不是不是守城军良心突然发现做的。

是那个施粥的妇女带着一群乞丐干的。

他们群起而上,压倒了碌碌无为的守城军,抓住了嚣张的狗腿子,为军队打开了城门。

缇慎骑着马奔进城斩杀了四处逃窜的狗腿子。

他脸上染血,回头望去是满脸泪水但也不能掩盖坚毅神情的妇女们。

“我们得守好禹城,等尤将军回来!”

“对!尤将军是好人,她护着我们那我们决不能让她寒心!”

缇慎一一看去。

原本慌乱失控的心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是的,尤柏奚费了这么大劲才给了禹都喘息的机会。

他不能辜负了她的努力,她的信任。

他得振作起来,守好这一切,才不叫她的努力白费。

作者有话要说:敌军副将:咱们主打就是一个不能空手回家,自己主将死了就抢一个回去。

以及我没有挑起性别对立的意思(谨慎的解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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