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在调查局的楼顶上降落的时候，天空才隐隐现出鱼肚白。
等候多时的伍文曲循着动静上来了。
“先生，凌晨地铁故障案遇到麻烦了。”伍文曲有些自责，“涉及的鬼数众多，比较棘手，需要你前去处理一下。”
后一步下舷梯的张小龙，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说的是为何事，惊讶道：“网传的地铁司机自述遭遇灵异事件的事情居然是真的！”
金秋季节，是京都的旅游旺季。
今年年初刚刚竣工的9号线地铁，跟所有途径各大热门旅游景点的地铁一样，将往日23：30停运的地铁的运营时间，延长至了凌晨两点。
怪事就发生在延长运营时间的第八天——
每日23：30后，只要启动地铁，日常检修并无问题的地铁，总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故障，无法正常行驶。
但任凭检修人员如何检查，都无法确认故障点。
更为诡异的是，每每到第二日早上五点，即早班地铁开运的时间点，无法排除故障的地铁又能正常行驶了。
京都28条地铁线，独独9号线地铁出现了这种情况。
于是地铁调度中心将9号线的运营时间改回了往常的时间，对外只声称凌晨客源少，关闭部分路段的地铁以节省电力成本。
9号线地铁恢复正常时段运营的消息，引发了部分游客的不满。
故障那几晚在现场的部分乘客，在网上发布维修地铁视频的，文字描述事情经过的，以所见所闻加以推测的皆有。
把9号线地铁推上微博热搜的，则是地铁司机的一个自述视频。
视频并未露脸，只露出穿工作制服的上半身以自证。
此条视频一时间引起了轰动，并被数千次转发。
网上各式各样的猜想皆有，许多人怀疑这是网红蹭热度，但很快有人扒出对方穿的制服的确属于京都地铁局。
但仅仅半天，相关视频就被删除得一干二净了，并且相关关键词被屏蔽无法发出。
全网所有平台皆是如此。
……
作为快音平台优秀的探灵主播，张小龙无时无刻关注着全国各地的奇闻异事，以拥有博人眼球的素材。
早在凌晨地铁故障事件刚在网络上有苗头的时候，他就想带着设备，在晚上9号线地铁线停运的时候，偷偷滞留在里边，以进行夜间拍摄。
但却被尽职尽责，不放过任何一个缝隙的地铁安保人员，从厕所里抓出来了。
回到了主场，张小龙遗忘了被鬼新娘支配的恐惧，用探灵主播优秀的职业素养恳求司白道：“道长，我能一起跟去，收集亿点点素材吗？”
伍文曲这才注意到有外人在场，经由司白授意，先一步带着张小龙下楼去了。
在云川省时，伍文曲就将视频发给了司白，但深山与高空中的信号很差。
直到直升机飞至京都开始降落时，司白才成功接收到相关的视频。
司白一只手抱着宁乐，一只手打开了视频——
“大家好，我是9月8号京都9号线地铁的夜班司机。作为一名公共交通的司机，我本不应该说以下的一番话，但此事困扰我多日，事情在网上发酵后，我非常希望能得到全国各地网友们的帮助。
大家都知道，为了接纳金秋旅游旺季的众多游客，9号线地铁的运营时间，跟好几条线路的地铁一样，延长到了凌晨两点。
那天晚上刚巧我值夜班，夜班的值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零点前，地铁的行驶都是正常的。
刚刚好零点的时候，驾驶室进来了两名老人家，是两名八十岁左右的老太太。不是我编的故事，之所以清楚地知道时间，是因为前一会儿我觉得有点冷，刚刚瞥了眼时间。
她们的脸色又靑又白，走路都没有声音，开口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小伙子，我们是附近居民楼的居民，请问一下，凌晨这班的地铁可以别开了吗？地铁的声音太吵了，影响我们的休息了。’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也根本没想起来，驾驶室的门是配备了指纹锁的，乘客们根本进不来，就有点生气地回了句，‘每条地铁线的运营时间，都是统一规划好的，哪能说改就改？要是随便听你们的意见，这个人想要这个时间段，那个人想要那个时间段，还不乱套了？’
结果我话都没说完，两个老人家骂了我一句后，就往乘客车厢走了去。不对，准确点来说，是穿过去的！！”
说到这，地铁司机痛苦地举起双手，明显在视频之外捂住了脑袋。
前边的一大段话口齿还比较清楚，后面的话，情绪就明显比较激动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地铁司机的驾驶车厢，跟乘客车厢并不是互通的，中间设有隔断！可她们就这样直接穿了过去！！！
我当时是从显示屏上看到两人走动的背影的，吓得我一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地铁正在行驶中，我就只能强装镇定地坐在原位上。
结果没一会儿，地铁就故障了。这事当晚我就跟领导说了，但是查看了监控后，驾驶室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我跟两个老人家说的话，成了对空气的自言自语！！
领导说我病了，我也担心是夜班太累了，导致出现了幻觉。于是领导特批我回家休假七天。可是，可是每一天晚上，我都能梦见那两个老太太骂我，她们甚至带了一群人来骂我！我……”
再后面就全是地铁司机的胡言乱语了，颠三倒四的没有逻辑，视频最后以他痛苦地寻求高超法师的帮助而结束。
视频发布在微博里，长达十五分钟。
看完视频的功夫，伍文曲已经跟张小龙谈完人生，并且送他出调查局了。
归来后，补充道：“9号线地铁建造之前，这群鬼就埋葬在此处。年代久远，全是些无名无姓的年老体弱的鬼，我没办法强行动手，跟他们讲道理又不听，只能求助于先生。对不起，先生，是我无能了。”
伍文曲低下了头，等待着司白的训斥。
这是伍文曲独自带人出任务里，第一回失败！
先生派遣出的任务，都是提前评估过的！
既然让他独自处理，难度等级绝对是符合他自身能力的！
他失败了就是无用！
还得麻烦外出奔波了一天的先生，刚下飞机就帮忙扫尾！
更加没用了！
无所不能的特助伍文曲第一回滑铁卢，身心都备受煎熬，越想将脑袋埋得越低了。
冷酷霸道的逼人气息，都减低了几分。
“无妨，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司白面无表情地安慰着他，见他仍是一脸丧气，难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多说了两句，“节省了调查的时间，并且限制住了这群鬼的活动范围。”
“先生！”
伍文曲猛得抬起了头，眼睛都亮了：“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而后低声建议道：“对了，先生，这群鬼生前死后都未作奸犯科，强抓来劳改局不妥，或许得把姐带去。”
他口中的姐，正是长至五岁的宁乐。
司白明显也有这个想法，几次装作不经意地低头看向宁乐。
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叫醒她才能不被打，并且让她乖乖地跟着去9号线地铁现场。
跟着看完了视频的吕茂才，在刚睡醒的状态下，并未听清两人的对话，慢半拍地终于理解完视频的“海量”信息，边打哈欠边怒斥道：
“大胆！竟敢在我们调查局的地盘行这等扰乱治安之事！倚老卖老！为老不尊！道长，我跟你一起去把这些老头老太太全抓起来！杨一杨咱们调查局跟三途派的威！”
这一声熟悉又大声的“大胆！”，将宁乐从睡梦中拉出。
见宁乐醒了，吕茂才连忙凑上前，说道：“老大，起床赚钱啦！”
“老大，这一单起码这个数。”吕茂才伸出了七根手指，“按照合同，但凡你出场的事，酬劳分成50%。”
这属于基础工资外的绩效奖金。
宁乐打着哈欠，虽睁开双眼但云游天外。
司白摸不准宁乐的想法，往上提了分成比：“70%。”
百分之七十！
四舍五入就是百分百了！
吕茂才激动地将单子重新解释了遍。
这下宁乐总算是听进去了，困得眼尾全是泪花：“够吃一顿自助吗？”
吕茂才比了个茄子手：“岂止是一顿啊，老大，起码能吃两顿的！”
“哦。”宁乐重新趴回了司白的身上，“那就去吧。”
早上六点的京都市区并不堵，十五分钟后，众人就到达了地铁9号线。
为了彻底平息网上的言论，9号线地铁暂时关闭三天，对外宣称——为了保障市民朋友的出行安全，现将对9号线地铁进行为期三天的养护维修工作。
今日已经是最后期限了，用了各种怀柔政策的伍文曲别无他法，只能将司白请到现场。
刚乘坐直达电梯下至负一层，就听到了不远处喧嚣的吵闹声。
只见八节车厢内，每扇车门处都堵着不少的鬼。
男男女女皆有，无一例外，皆是满脸皱纹，头发花白。
车厢外，则黑压压地并排站着十数名手持防暴盾牌的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制服，正是调查局麾下的员工。
站在中间那节车厢最前头的老太太嗓门最是大，双脚叉开稳住身形，一双手发羊癫疯似的不断隔空朝员工们指去：
“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你们！我们生是京都的人，死是京都的鬼，埋在这儿七八十年了，比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娃儿活得都久！你们叫我们搬我们就得搬，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队长小季第十次纠正道：“周大娘，我是让你们去投胎，不是让你们搬家。”
周大娘开始边拍手边骂骂咧咧：“那更不可能了！谁不知道现在出生率低，下去了得去地府排几百年的队，才能被安排投胎啊！我活着的时候没吃斋没念佛，指不定还投不成个人胎呢！想骗我下去，门都没有！！”
表情严肃，动作夸张，仿佛在跳大神。
宁乐：“她在干嘛呢？”
吕茂才：“可能想拍走附近的空气，让老哥们窒息死亡。”
司白：“……”
“我不下去，我们都不下去！在上面待得好好的，下去做什么？你休想忽悠我们！”
“就是，下边那么好，你们怎么不下去啊？”
“你们先下去，我们就下去！”
……
周大娘一声令下，车厢内的大娘们整齐划一地拍起了手，大爷们也不甘示弱跟上了节拍，整个一魔法现场。
胆子大的，已经冲出了车厢，对着黑衣人开始推搡乱抓。
好在防暴盾牌足够高大，跟随着大娘移动，起码脸不会被抓花。
见到几人来了，小季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将一名姓田的老大爷放倒后，连忙迎了上去：“司先生。伍领事。”
“嘿哟，又来了这么多个人！我告诉你们，就算再来一百个人，我们也是不会搬家的！”
周大娘越战越勇，学着地铁LED屏放映的古偶片里，帅气的女将军指挥三军的样子，朝后一挥手：“老家伙们，一起上，为了家园而奋斗！不要怕他们，我们人也不少，在这片地盘我们才是地头蛇！”
闻言，步履阑珊的老人家们齐齐从地铁中涌了出来，像极了一波变异的丧尸。
黑衣人们连忙用防暴盾牌围成了一个圈，躲在临时安全堡垒里躲避着攻击。
睡了一路，宁乐已经完全清醒了。
坐在司白的臂弯上，拥有最佳的视野，于是开始数起了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七……”
伍文曲：“姐，此处一共逗留了一百零二名鬼，年龄在72岁—80岁之间。”
宁乐问道：“臭道士，把这一百零二只鬼全送去投胎就能回去睡觉了吧？”
司白：“是。”
对于行走的两顿自助，宁乐很是有耐心，召唤出幽冥之门后，抡着七宝锤就要将这群老人家，一个接一个锤进三途河中。
锤头比宁乐整个人都大的七宝锤，吓得老人家们重新退回了车厢里。
刚才被小季放倒的田大爷站了出来，字正腔圆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千年帝都之下，你们难道要枉顾王法，胡乱滥杀鬼不成？！”
字斟句酌，显然是鬼群里文化鬼的代表。
周大娘不见其人，但闻其声，高声附和道：“杀鬼啦！”
一呼百应：“杀鬼啦！！”
“杀鬼啦！！！”
“好吵。”宁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果断地舍弃了原定的文明驱鬼办法，将七宝锤变至十倍大，打算一锤子将这群老鬼全部送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人家们吓得抱成一团，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伍文曲看向司白：“先生，这不妥吧？”
不待司白回答，吕茂才已经先一步挡在了屠鬼之宁乐的面前，劝诫道：“老大，此番不妥。”
宁乐更加不高兴了，闷闷问道：“为什么？”
双手扶着地铁门，强撑着没跌坐下的田大爷松了一口气，开始稳定军心：“尊老爱幼是我们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他们是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的！”
吕茂才抽出了两条裹脚布，不断往两边扯，绷紧又松开，发出直达耳膜的裂帛声，并且阴测测地说道：
“老大，你这样显得我们三途派像个hei/社/会，等我先把他们挨个勒晕了，你再把他们一个个锤进三途河里，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说着，抓着裹脚布便朝车厢走去。
穿着襕衫的旧时代酸秀才，硬是走出了连环杀手的气势。
见鬼的神不知鬼不觉，你都当着我们的面把我们勒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车厢内响起了再一浪高.潮。
伍文曲加重了语气：“先生，这不妥吧？？”
司白点了点头，一拂袖将吕茂才给隔空压倒了，而后对宁乐说道：“不可鲁莽行事。”
刚才尖叫得最为大声的田大爷，清了清卡在喉口的一口痰后，继续稳定军心：“呵呵呵，我就说了，刻在华夏子孙骨子里的传统美德，哪能说抛弃就抛弃？”
结果只听司白接着说道：“这群鬼扰乱城市治安，给地铁局造成不良风评影响，且9号线停运三日造成千万损失。一百零二只鬼，当先送去劳改局改造，再行送入三途。”
“！！！”冷酷霸道的特助伍文曲表情崩裂，差点要哭了，入职多年第一回当面驳了司白的话，“先生，如此行事当真不妥啊！”
司白冷静地看着他，很愿意听取他的建议，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伍文曲反手擦了把脑门上的汗，连忙说道：
“地铁修建最重要的是地势路段，但修建前的选址细则需要风水大师来调改。
当初这个地段的确是有一片小坟冢，迁坟前施工队请人做法事过了阴路，告慰了亡灵，以确保后续施工能正常进行。
先生，此桩事算是我们抢占了他们死后的住所，虽然他们肆意逗留人间有罪，但两厢对比，是可从轻发落的。”
“而且先生，他们鬼数众多，又全是七老八十的老鬼，身体状况本就不佳，在人间逗留多年，阴气被阳气蚕食了不少，若再行劳动改造，恐身体吃不消，给调查局的财政造成不小的负担啊！”
那头挤做了一团，比鹌鹑还鹌鹑的老人家，齐齐向伍文曲投去了热烈而欣赏的目光。
文化鬼代表之田大爷马上站了出来，语气明显比刚才和善了不少，半是苦恼半是为难地说道：
“小兄弟啊，你为了这事，这些天没少往这里跑，我们也体谅年轻人，知道你们工作辛苦。也不是我们倚老卖老，不讲道理。
我们这些年本本分分地只在夜间出没，极力配合城市的基础交通建设，白天绝对不出来吓人。地铁晚上十一点半停运，等工作人员走光了，得到十二点了，五点地铁准时开启，工作人员也是提早半个小时到岗。
你说，我们的娱乐时间本来就短，你们又把停运时间改成了凌晨两点。满打满算，一整天我们只剩下两个小时的娱乐时间了！
我们虽然是鬼，但是也是有精神需求的。只要地铁运营时间恢复之前的模式，我向你保证，我们绝对不会再出来搞破坏了！”
吕茂才抓着裹脚布的两头拉扯：“那你怎么解释，故意恐吓地铁司机的事？”
田大爷：“短期的时间变动，我们也尽量理解了。因此忍了七天，才想找上相关负责人想要解决一下问题的。”
周大娘见田大爷没抓住重点，气不打一处来地站了出来：
“哎哟，秃头小兄弟，是那个司机没礼貌啊。我们好声好气地去问他，凌晨这趟地铁可以不发了吗？为了不吓到他，我跟小姐妹还给自己安排了个附近居民楼住户的身份。
结果这个司机一上来就骂我们，那个凶巴巴的啊，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被小辈这么骂过！这能忍？回去后我越想越气，就带着小姐妹们每天上他家骂街了。”
“我这明明是清朝fashion发型！”吕茂才公报私仇，转手在小季的记事本上记了一条，“记一罪，随意恐吓生人。”
“嗨哟！”周大娘刚要发飙，被老大爷一扯，立刻好声好气地妥协道，“我们的错我们的错，今晚我就带着小姐妹，上他家给他道歉去。”
伍文曲摆手道：“道歉倒不必了。”
随后跟司白附耳说了一通话，完事问道：“先生，你看如此可行？”
司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既数日前交由你全权处置，便按你说的做吧。”
虽然此番责罚过于轻了，但作为伍特助的顶头上司，司白觉得适当的鼓励也是有必要的。
伍文曲激动地朝司白点了点头，在心里给自己立下了超大的Flag——我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重望的！
转头换回冷酷霸道的脸，开始同这群老鬼讲道理：“你们是同一个家族的鬼？”
田大爷对这位富有气质的年轻人很是有好感，礼尚往来地把家底掏了出来：
“不是的，这地方以前是个小墓园，后来墓园倒闭了，是过了清明节以后的事，没多久到处长满了杂草。由于墓园的手续并不齐全，其他环的人都不知道这里是座墓园。
几个月后，依照文明城市的建设要求，此处铺上了水泥。咱们都死了几十年了，后辈扫墓的本来就少，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我们这一群来自不同家庭的人，便凑在了一处，重新组建了一个有爱的大家庭！”
“有小家才有大家！”三途派唯二人赞同地鼓起了掌。
“好说好说。”周大爷摆了摆手，腼腆地笑了笑。
“……”
伍文曲点头：“看来你们的子孙后代不少。”
“那可不是？”周大娘自豪地拍了拍胸口，“前两天我还在9号线里，遇见了一个跟我血脉气息相近的一个女娃娃，脸长得跟我堂姐有点像，估计是我堂姐的曾曾曾孙女。”
老大爷附和道：“就是可惜没人再给咱们扫墓了，也不知道子孙后辈们都长啥样，只能在地铁里找找瞅瞅了。”
好在地铁人多，繁衍了多代后，他们亲疏远近的后辈也多，每天基本都有人能遇见各自的后辈们。
“如此甚好。”伍文曲点了点头，开启新一轮的讲道理，“你们的档案我已经全部调出来了，六代以内的亲属全给你们找到了。届时我叫上小辈们，以及他们的领导，跟你们一起吃顿饭，联络一下感情，顺便交流一下长辈延迟投胎对子孙后代职业升迁的影响问题。”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巨响，两大叠五米高的陈旧档案柱被怼在了地上。
小季从档案柱中间探出了脑袋，气喘吁吁地说道：“领事，档案全在这了。”
一百零二名地铁老鬼：“！！！”
好家伙，感情这位穿西装打领带的小伙子才是灭霸啊！
吕茂才竖起了大拇指：“老哥，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