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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西北鹰 > 第36章 篝火

第36章 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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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以宁错开了视线,瞧着沈知安手里头的碗,里头的鸡丝粥已经见底,沈知安端着碗的手,指节泛白,像在使着劲儿。

姜以宁轻笑一声,抬起头,撞进沈知安的视线里,一字一顿,认真回道。

“因为,我需要你。”

低吟轻顿的话语,却像是太湖巨石落至沈知安的心头,惊起轩然大波,姜以宁她,她竟然说需要他。

沈知安丝毫没有想到会等到这么一个答案,他以为姜以宁会说,相识一场不忍见他死之类的理由。

姜以宁,竟然,说,她需要他。

沈知安猝然起身,带到了一旁的朱漆餐盘,里头的碗碟应声掉落在地,沈知安手忙脚乱也接不住这七七八八的小碟子。

他有些羞赧,不敢看姜以宁。

沈知安向来沉稳,这一番鲁莽冒失,还真是从未有过。

姜以宁打眼瞧着,也觉着新奇。

沈知安终于像是回了魂,恢复了惯常的高贵做派,喊人进来收拾了残局。

等屋里一切如故后,沈知安才坐到了床沿,认真地瞧着姜以宁。

“你刚刚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

姜以宁眉目不动,偏开头,没有接话的意思。

沈知安心微微一顿,也觉着他的问题不合适,姜以宁一定难以启齿第二次,沈知安满目温柔。

瞧着姜以宁很是疲惫的样子,沈知安心疼道:“是不是累了,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姜以宁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得着了她的回应,沈知安微微一笑,替姜以宁撤了身后的靠枕,扶着人躺下,又给姜以宁掖好了被角。

沈知安转身正要往外走,瞧见了床尾窗边的紫檀翘角条桌,上头放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装满了小野花,各种颜色都有。

脚步一顿,沈知安记得从前姜以宁说过,她喜欢花在枝头,不爱人随意攀折,他皱了皱眉头,回身问道:“这花何人放置于此,可要移走?”

姜以宁侧着脑袋,瞧着窗口的花,眼里多了分温柔:“应是苍婆婆,放着吧,这都是些可入药的花儿。”

等沈知安离开后,姜以宁枕着脑袋,瞧着窗柩边这一筐花。

花儿这东西,世人觉着美丽,以为只有观赏作用,殊不知很多美丽的事物,用的好了,可就不止能欣赏。

例如这紫色地丁,入药能治疔疮,痈肿,瘰疬,黄疸,痢疾,腹泻,目赤,喉痹,甚至于还能解毒蛇咬伤。

可是个很有用的美丽事物,姜以宁想到了淑妃。

虽然出身微贱,却是自皇子府就陪着如今的陛下,至今也深得圣宠,还能在皇后眼皮底下,成功将五皇子养大,如今已八岁光景,还熬过了天花。

五皇子出天花的时候,姜以宁还在宫里,她不想皇后阴谋得逞,暗地里给淑妃送了一些药。

此后姜以宁就离宫了,倒是没见上出疹后的五皇子,自打染上天花痊愈后,五皇子就没有出现在各种重大场合了。

姜以宁猜测,必是五皇子脸上留了些疤痕。

天家注重仪态,皇子的容颜尤为重要,前朝还有因着皇子貌丑丧失继承大统资格的,淑妃一定万分着急,这时候要是听着有人能祛疤除痕,定是会想法子见上一见的。

她有份大礼要送给淑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皇后在后宫过的过于舒服,纵的萧姝嫣草菅人命,西北的事皇后一党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沈知安在中间起的什么作用。

姜以宁大病初愈,精力不济,在思索中沉沉睡去,再醒来时乌金西坠,落日熔金,晚霞映衬着天空分外的绚丽。

下人们伺候着姜以宁梳洗后,将人带到了别庄后头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搭起了些长长的桌椅围成一个圈,中间燃起了篝火,一旁还有人在宰羊。

沈知安瞧见了他,从木头墩子上起身,朝着姜以宁大步走了了过来。

他今日穿的常服,不是素日他惯常的丝绸锦缎,也不是翩翩贵公子那些款,倒是同庄子里的庄户们一般无二。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他搭的这靴子,更多的是西北汉子的风格。

沈知安走近后,姜以宁瞧见他两手黑黑,下颌处也有些碳灰。

“你在做什么?”姜以宁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沈知安退后一步没接:“擦了也要脏,姜以宁,今晚上我们吃烤全羊。”

说着还兴奋地指了指远处,正在处理的小羊羔。

姜以宁眼眸暗了一层,声音有些晦涩:“沈知安,不必如此。”

沈知安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淡笑着跟姜以宁介绍晚上的活动,他这是在给姜以宁举行西北的驱病仪式。

在西北,遇着有人大病初愈,家人们有条件都会举办篝火宴,为病人驱灾祈福,祈祷病魔远离他们的家人。

姜以宁被扶着坐到了一边,锦心给姜以宁拿了件厚实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侍画给姜以宁兜头披上了。

“夫人,外头风大,可要再带个抹额?”侍画瞧着还是有些容易凉着,蹙着眉心担忧地看着姜以宁。

姜以宁摇摇头:“吹吹风也好。”

屋里闷得很,外头的风虽然有些凉,倒也不冷,秋天的风最是温柔。

侍画瞧姜以宁觉着合适,就跟着开心了起来,叽叽喳喳个不停:“夫人,这是将军一早就吩咐了的,我听说,这是西北的习俗,想是特意为着夫人准备的。”

姜以宁对于‘夫人’这个称呼实在是变扭,提过几回,侍画锦心都不敢轻易改,这事还得沈知安同意。

她抬眼看去,沈知安蹲在地上,跟着一个师傅在处理地上的小羊羔,这画面不论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怪异。

是了,姜以宁发现了,一旁的师傅衣摆随意,蹲坐的很是惬意。

沈知安撩着衣摆,即使是蹲着,还是避开了些污秽的地方,这人自小的洁癖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拧巴。

姜以宁收回视线,往四处看去,后院圈起来这块儿非常的大,想是原本是打算做马球场的,没想到倒是先用来烧烤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忙碌着,那人一趟趟地搬着晚上要用的东西。

“锦心,那是谁?”姜以宁侧头问道。

锦心顺着她指的方位看去,思索片刻回道:“那是庄子里的庄户,似是叫阿中,听着陈管事说过几回,是个老实可靠的,夫人为何这般问?”

“无事,只是瞧那块,只他一个人在做着那些最累的活计。”

“要不,怎么说是个老实人呢。”

姜以宁点点头,似乎是在打量,片刻后跟锦心吩咐道:“明日送刘大夫回城,就派他去吧,正好我有些养生药丸托了刘大夫配置,你同他说一声,送完人后给我捎回来。”

锦心点点头,去同陈管事交代这事。

天色暗了下来,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篝火宴开始了。

姜以宁大病初愈吃不了油腻的,沈知安照例让人安排了些清淡的,还有他亲手烤制的小羊羔,沈知安片了一些肉给姜以宁,邀请她尝尝。

“味道不错。”姜以宁给与了客观的评价,虽然比不上从前父王亲手烤制的那些,倒也算是不错了。

姜以宁抿了一口面前的奶酒,味道也不错,但也还是差了一些。

就如同身边这群跑跳着的孩童,唱的西北童谣,歌也对,词也对,但就是少了西北那股生长于人血液里的特有豁达惬意。

他们放歌在辽阔的草原,在无边的大漠,在高山峻岭在江河湖海。

不是这等围墙圈出来的些些空地能比的。

姜以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轻轻哼起了歌。

一边唱着,一边用脚打着节拍,笑着看四周跑跳欢闹的孩童。

沈知安执起面前的酒杯,在姜以宁的歌声里,饮完了这一杯他从前并不喜欢的奶酒,如今喝着倒是觉着不错。

等姜以宁歌完一曲,沈知安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润润喉。”

看着姜以宁喝完,沈知安轻笑道:“你要是喜欢,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姜以宁一顿,手中茶盏掉落,幸好离着桌面不远,只轻轻发出一点响动。

她转过头,看着火光照耀下的沈知安,他的脸上多了很多白日里没有的温度。

“那你呢?”

沈知安没想到姜以宁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的心跳跃的如同此刻风里的火堆,越燃越烈。

“我也在这,姜以宁,我以后会经常来这儿。”

姜以宁深深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晕着流光,眼中映着灯火,背后是一片黑夜,只几颗星子倔强地闪着。

她低下头,继续哼着刚刚没唱完的歌谣。

不远处,有人跟着唱起同一个调子,姜以宁抬头看去,是苍婆婆。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声音,跟着唱同一首歌。

侍画被这歌声震撼到,总觉得这歌里有一种她听不懂的情绪,唱词用的也是西北地区的语言,她不懂意思。

她问锦心,锦心也不懂。

后来还是姜以宁给她解释,这歌唱的是一个离家的孩子,对家的思念。

夜渐渐深了,姜以宁在天凉下来前就进了屋,洗漱完毕从净室出来,就瞧见了坐在床边的沈知安。

姜以宁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平常,慢步走到了床边,绕过沈知安爬上了床。

盖好被子,姜以宁看着身边的人:“今晚睡这儿?”

沈知安瞧了眼姜以宁无所谓的样子,眼眸闪过晦涩,末了叹了口气。

“只是等你睡着。”

沈知安这几日的习惯,总是等着姜以宁睡着了再走。

听他这么说,姜以宁‘嗯’了声,闭眼睡去。

等着姜以宁呼吸平稳,睡得香甜,沈知安替她拨开睡乱的发丝,掖好被子,站起身,深看了会儿,转身离去。

姜以宁一直听着脚步远到听不着了,才睁开了眼。

屏息听了会儿,一阵马蹄声。

沈知安离开了别庄。

后日大婚,明日怕是忙得很,可不得晚上赶回去么,姜以宁勾勾唇角,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姜以宁双手交叠,对着灯火,做了个鸟儿飞翔的手势,一双翅膀的倒影印在了窗户上。

不多会儿,姜翀从后窗外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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