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恒找到陈妤浓的时候,陈妤浓正在公司,她刚刚办理了离职手续。
在查出身患绝症后,陈妤浓就向公司提出了辞职申请。
但因为其中涉及了太多版权纠纷的问题,一直没处理完,所以她还没有完全离开公司。
不过陈妤浓并不打算再耗下去了,反正那些纠纷一时半会儿解决不完,待在这儿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于是陈妤浓把相关事宜委托给了她的一个律师朋友去处理,之后便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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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段时间开始,陈妤浓偶尔觉得身体有些起了些异样的变化,倒也算不上明显,但总归是不太好的感觉。
身边的人近来也时常会问她诸如,“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脸色不太好?”之类的问题。
一开始她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可问的人多了,陈妤浓也就没有办法再糊弄下去。
于是她找了个镜子,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自己来:脸色和之前相比,确实有些苍白,面容也有些憔悴的感觉。
算了,还是找个时间去医院做下检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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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只是贫血这样的小毛病,毕竟像陈妤浓这种工作性质,加班加点,熬夜赶图,如果恰好赶上工期紧的话,通宵画图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设计师嘛,作息都是很难规律的。睡眠时间经常严重不足,脸色不好也是常有的事,不过等手里的大项目忙完,休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所以根本没人把这当回事儿的。
陈妤浓自然也是如此。
结果医生在给她做了初步的检查,又询问过陈妤浓最近的身体状况之后,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陈妤浓看着他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了好一会儿后,开出一张长长的单子来,让她去按个项目检查,然后回去等待结果。
医生嘛,每天要接待、处理的病患太多,都是看惯了生死的。
上次陈妤浓陪一个胃出血的同事去医院看病,那人都吓得不行了,结果医生开完药后,还能不忘调侃他几句。
所以当陈妤浓看到面前的医生神色变得凝重时,不免也有些担心了。
不过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并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检测而已,又不是盖棺定论,怕什么。
之后便按照单子上面的顺序,楼上楼下地跑了好几趟,一项一项检查好后,回家去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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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日子里,陈妤浓想过很多种可能的结果,其中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真的只是贫血而已,只需稍事休息便可。
而最坏的,就是死亡。
是啊,还能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坏的结果呢?
可陈妤浓并不想死。
她才28岁啊,准确的说,她今年的生日都还没过呢。她还年轻,她人生的全部美好,也才刚刚开始。
怎么可以....
她还记得那天去医院等待宣判的场景。
那天,陈妤浓是一个人走进医院的,医生见她身后并没有家属陪同,虽然不忍心,但只好和她本人聊了病情。
意料之中的,从医生那里得到的结果很令人崩溃。
很不幸,检查的结果是白血病,而非普通的贫血。
不过幸运的是,因为发现及时,病情还处于早期,还不至于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不过这个病想要根治还是比较麻烦的,需要进行骨髓移植手术治疗,而配型合适的骨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得到的。
所以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先用药物调理身体状态,平时注意饮食,尽量吃些补气血的食物,也不能过度劳累。
等后面真的找到合适的骨髓了,想要做手术,也是需要一副好体力的。
这些都是医生给的叮嘱,陈妤浓似梦似幻地听着,她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自己居然得了这么个绝症的事实,整个人还是懵的。
医生说,“对于这个病有两个选择,其一是保守治疗,但这只是暂时维持生命罢了,活不过两年的。而后面随着病情恶化,药物不再起作用,病人也只不过就是在一点一点耗尽生命,最终油尽灯枯。”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接受手术,只是手术成功率很低,只有百分之五十。”
“而且如果选择手术的话,最晚不能超过一年这个手术就得做,当然是越早越好,但前提是要找到适合的骨髓。”
“不过介于手术成功率太低,还是要患者回去好好权衡利弊,加以抉择的。”
医生看得出陈妤浓的无助,于是劝慰她,“这个病虽然很严重,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治愈的,只是需要去寻找合适的骨髓。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寻找骨髓,你也不要过度慌张。”
陈妤浓听着医生的话,机械地点点头,“好,那就一年后再说吧。”
她还有没做完的事,也还有放不下的人。
她还没有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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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接到通知说得了白血病的时候,陈妤浓以为自己会哭,会崩溃。
她才28岁啊,难道这样的一个年纪里,她就要永别于世了吗?这种打击任谁都无法接受吧。
可她并没有哭。
陈妤浓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而那个后来和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外婆,也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人世。所以她甚至没有需要告知病情的人。
陈妤浓想来想去,她的身边好像就只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肖可可。
不过她也并没有告诉肖可可自己的病情,因为不知道该怎样说,也不知道说了以后,期待着朋友会有怎样的反应。
抱着她大哭一场吗?这不是陈妤浓想要的。
她想在活在的时候,安安静静地生活,即使是离开,也不要那么大张旗鼓。
所以最终,陈妤浓选择了一个人默默地接受这一切。
就像她这一生一直以来的那样,尽量不给人添麻烦。
谢过医生后,陈妤浓拿着诊疗单子,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良好的家教让陈妤浓即使在整个世界都崩塌于前的时候,依旧以平和跟礼貌示人。
越是懂事的人,就越心酸,可没办法,这么多年了,她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春末夏初的北城还是凉风阵阵,连着小半个月的雨天,也在两日前终于得以放晴。
一场春雨一场暖,随之而来的,眼下的一切也都开始变得温柔而美好,如果这里不是医院的话......
陈妤浓走出医院大楼,她伸出手挡在额前。
外面的大太阳可真是刺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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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后,陈妤浓便向她的部门经理递出了辞呈,准备离开。
不管是离开公司,还是离开这个世界。
收到陈妤浓辞职的申请,经理有些惊讶。
虽然当初她也想不通,为何陈妤浓会放弃李氏那么好的机会,转而选择现在这家公司,可不管怎么说,既然都入职六年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商量的?
于是经理极力挽留,不过陈妤浓还是拒绝了,连带着她一再提高的薪资待遇一起拒绝了,毫无回旋余地。
经理深知,陈妤浓虽然平日里看着性子温顺,凡事不争不抢,很是随和,可她一旦决定好的事,就很难再被人三言两语地改变。
哪怕是再大的好处给到她,只要她不想做,就什么都收买不了她,更别说这点儿钱了。
陈妤浓在这个行业里做了快八年,名气很大,最近一两年更是因为几个大的建筑设计展,让她的知名度一提再提。
从入这行起,她的稿费就比一般人高很多,她不缺钱。
而现在,更是单靠着版权费,陈妤浓就足够养活她自己下半生衣食无忧了。
所以虽然无奈,但经理也只好答应了她的辞职请求,安排人事去帮她办理辞职手续。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陈妤浓做的项目大都是些独立设计,之前跟的几个合作项目也都基本结束了,只剩些需要收尾的地方,那些项目组成员就完全可以解决。
虽然不少都是些毕业没两年的学生,但有些还是很有天份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好交接的工作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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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后,陈妤浓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起东西来。
其实也没有太多要收拾的,虽然陈妤浓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除了几个手绘本,和水杯之类的零碎物品,桌子上再无其他东西,整理起来倒也不困难。
结果正当陈妤浓收拾东西到一半的时候,柯以恒出现了。
陈妤浓在见到柯以恒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惊讶的。
她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值得身为合作公司总裁的柯以恒,亲自过来找她。
毕竟在陈妤浓的认知里,总裁传达工作指示的话,向来都是由助理代劳,尤其是合作公司的总裁,就更没有道理亲自来给她安排工作了。
柯氏是以旅游开发产业为主的一家企业,并不重设计,所以经常会跟一些有名气的设计公司合作,陈妤浓所在的公司也是柯氏众多合作伙伴中的一个。
可就算是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事而不得不见面,她跟柯以恒也几乎从未直接接触过,不论是日常的工作交接,还是签约后的庆功宴,他们之间总是隔了很多很多人。
不过,陈妤浓也并不是一个喜欢在公司高层面前做过多奉承事的人,她本就不善言辞,喜欢默默做事。
更何况,陈妤浓知道,柯以恒并不待见她。
既然如此,她也就更没必要强求着往前凑,给他添堵。
只是很偶尔的,陈妤浓也会有一些文件、方案需要柯以恒亲自过目,每当这个时候,她又不得不亲自跑去柯以恒的公司找他。
不过,也不知柯以恒是真的那么忙,还是就是单纯的不愿见她,几乎每次陈妤浓去找柯以恒的时候,都不太顺利。
有时甚至一等就是一整天,也见不到人影,最后只好拜托柯以恒的助理,赵洋,帮忙把需要他过目的资料带给他。
好在赵洋每次都很热心地帮助陈妤浓,也常安慰她,说些类似“老板忙,不是故意晾着你的”“他对谁都是这个样子,你别放在心上”的话。
现在想想,赵洋还真是个好人呢。
想到这里,陈妤浓抬眸,用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柯以恒。
柯以恒倒是坦诚,没有丝毫掩饰和委婉,开门见山地向陈妤浓索要她的一些作品版权,并告诉她,“条件随你开。”
果然,还真是有重要的事呢。
陈妤浓没说话,伸手接过柯以恒递给她的那个单子,是一份草拟的合同。
合同上列出了柯氏需要拿到版权的作品,都是些中国风建筑的概念设计,其中不乏一些她最近两年的获奖作品。
近来中国风盛行,这些作品本身很有影响力,而柯氏又有相关行业的业务内容,想要版权倒也是正常的。
其实早就有人想跟陈妤浓买这些作品,出价也很高,只是陈妤浓有种设计师特有的清高,不愿意让自己的作品落入俗套。
那些商人就只是想赚钱而已,根本拿不出让陈妤浓满意的后续处理方案,索性就把这些作品搁在那儿,做展示,不卖了。
顺着这张纸,陈妤浓看向合同的最下面,那里写着一个草拟的交易价格。
陈妤浓大概看了一下,虽然她的这些理念折现的话确实值些钱,而且陈妤浓的设计也向来都是高价出售的,但这个价格还是远远高出了之前所有商家开出的价格。
也包括陈妤浓自己的心理价位。
可以说,这场买卖于陈妤浓而言,只赚不亏。
如果她不曾爱过他的话。
其实这样一个交易,换作是谁都会觉得很划算,迫不及待就会签了合同。可陈妤浓却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在心里苦笑:我应该猜到的,若非有所求,他又怎么可能主动来见我?
陈妤浓用力地眨眨眼,在强迫自己收起全部情绪后,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柯以恒,“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这张合同上写的钱数我也一分不要。”
“不过我另有一个条件,你跟李姣姣分手,和我在一起,一年。我只要这一年。”
“一年后这些版权就都归了你,而你也自由了,就算你再回去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干涉。”
“所以柯以恒,现在,决定权在你。”
陈妤浓说完,空气里有短暂的静止。
柯以恒没搭言,他只是无声地盯着陈妤浓,眼里有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是嘲讽?震惊?愤怒?无语?还是什么。
她看不透。
见柯以恒久久无言,陈妤浓突然又怂了。
她好像总是这样,在柯以恒面前,她就没硬气过。
陈妤浓在想,是不是自己有些过分了,面对柯以恒的时候,她向来卑微,似乎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
结果就在她准备认怂的时候,柯以恒却突然开口道,“好。”
好?
陈妤浓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惊讶地看着柯以恒,却见柯以恒从她手中抽走那一纸合同,当着她的面撕掉了。
“晚上我会让司机来接你。”
柯以恒冷声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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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钟,柯以恒的司机准时出现在陈妤浓公司的大门口。
看到陈妤浓出来,司机立刻上前替她打开车门,又从她手里接过了为数不多需要从公司搬走的东西,整齐安放在后备箱里。
就这样,陈妤浓被柯以恒带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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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苏糖第一次见到陆洲,是在西南边陲小镇火车站。
虽说穿的普通,但男人眉眼间慵懒矜贵,腕上的手表和身侧的相机更是价值不菲,怎么看都不像是本地人。
看见苏糖后,那双漆黑的眼底倏忽亮起,就如同懒洋洋的雄狮看见了渴望已久的猎物。
后来再见到陆洲,是在北城古玩界名流云集的晚宴上,苏糖换掉工装改穿金灿灿的开背礼服,高挽着头发战战兢兢走进会场,一抬眼,又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男人声音清冷仿佛透着漫不经心,眼底却依旧亮着。
第一次时阴错阳差,苏糖将这人认作“行走的50w*”,这会儿误会解除,她除了来道歉外,还有事相求。
只是想到自己竟将古玩世家的陆大少认作了进山探点的间谍,并且还义愤填膺举报了,苏糖蜷缩指尖,求人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男人仿佛看懂了她的窘迫,放下盛着酒红色液体的晶莹高脚杯,引她缓步朝宴会厅外走:“文物修复遇上问题了?可以允许我帮你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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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陆大少最近仿佛换了个人。
从不屑跟学术界有联络的他,天天往科研所跑;向来懒散的他,起早贪黑恨不能住在修复室;
冷漠更是不存在的。面对来求助的苏糖,他把看家本领掰碎讲出来不算,讲完了,还会柔声细语地问:“听懂了吗?没懂的话我再讲一遍?”
大家都猜陆洲这是新坠爱河,被科研所里专攻文物修复的小美女研究生苏糖迷住了。
陆洲无奈摇头,这哪里是新坠?他明明在爱河里沉浮了许多年。
早在最初的最初,教室落地窗外惊鸿一瞥,看着高扎马尾的苏糖临窗而读,他便再没移开过眼…奈何苏糖眼里心里只有学习,他苦苦暗恋这么多年,才终于托文物的福被对方记住姓名。
*传说举报一个间谍奖励50w,行走的50w代指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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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初放在一天之内亲手了结了过去整整五年的感情,转头签约在对家公司京远影视的旗下。
在签约的第二天,初放只身一人远赴贵州深山拍戏,刚进组就遇上了新东家的大少爷,江醒,被亲爹派来给她当司机....
两个人的相识是从互相敌对和看不惯开始的,这就注定了他们无法和平共处。
可逐渐的,二人的关系却从最初的互相拆台,转变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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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放:“江醒,像你这种纨绔子弟大少爷,就该回到花花世界去,整天游手好闲、灯红酒绿,那才是你的正道呢,我真不明白你非跟我这儿折腾个什么劲儿?”
江醒:“那你相信现实中也会有人毫不犹豫地等你五年吗?”
初放:“不信。也不能说不信吧,我还是相信这个世上是有很美好的爱情的,只是不信它会一直不变。况且,五年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人都会变,没有谁是不能被替代的。”
江醒:“你就这么害怕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吗?我就这么让你拿不出手吗?你有过哪怕一次把我规划进你的未来里吗?”
初放:“你觉得我们会有未来吗?”
江醒:“等等我吧,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成长起来,也可以给你一方庇护的。”
初放:“人人都说我有野心,可从来没有人相信,其实我的野心不过就是想找个真心相爱的人,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