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知晓不解道：“发现这是个小说世界这件事，很严重？”
玖玖陆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已经在哀嚎了：“当然严重，角色觉醒后万一违背原剧情发展而行动，会导致整个世界发生混乱的。”
“如果我是女主，发现全天下所有戏剧性的事情全围绕着自己发生，很难不觉醒吧。”春知晓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话本，“那些话本的套路万变不离其宗，多看几本就能悟出来了。”
玖玖陆撇撇嘴道：“你是旁观者清，如果你是女主，真的会觉得自己在小说世界中吗？”
春知晓：……不会，她只会以为自己中二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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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玖陆想给自己上颗速效救心丸。
好在现在陆如真仅仅是有一点觉醒的苗头。
如果她否定陆如真的认知，自己这好感大概就再也刷不高了。可要是赞同陆如真，导致女主觉醒，别说业绩，自己恐怕是要直接下岗。
玖玖陆原先满腔的工作热情已被浇灭。
她权衡利弊后难耐地闭上眼。
为今之计，唯有装傻。
她假装好奇地盯着陆如真的夜行衣，转移话题道：“临刃的武功一向出类拔萃，你竟然和她打得有来有往。你这身装扮也像是练家子，你之前专门练过？”
陆如真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我自幼习武，但未曾声张，还请郡主为我保密。”
玖玖陆自然答应，猛然她抬头纳罕道：“既然你自幼习武，上次在御花园里，你为什么落水了？”
她的小白花女主画风突变成飞檐走壁女，不会是上次落水的时候被夺舍了吧。
春知晓：“你冷静点，她掉下去的地方是御花园湖水，不是忘川河水。有我一个穿书的就够稀奇了。”
玖玖陆：……
陆如真嘿嘿一笑，兴奋道：“我故意的。我娘要我相亲，那些人来推我的时候我顺势掉进去，正好装病。”
春知晓悠悠补刀：“这么真诚，不像假的。”
玖玖陆：……
提起此事，陆如真想起什么，由衷地提醒道：“郡主，你们皇宫里那个御花园的湖，有机会还是让人填了吧，三天两头有人掉下去。”
玖玖陆：……
见玖玖陆沉默，陆如真以为对方觉得自己是在说笑，正色补充道：“真的，郡主，我当时在水底下的时候还看见…… ”
玖玖陆：！
可以了，她完全不想知道水底下有什么。
玖玖陆一把按住陆如真的手，打断道：“我知道了，我会向皇宫里转达这件事的。”
她生怕陆如真还要继续这个话题，赶忙问道：“陆小姐，你刚才说你娘要你相亲？”
相亲，多么普通，多么家长里短的话题。
陪女主一起吐槽她的相亲对象，拉近距离刷好感。末了再顺水推舟为女主推销一下男主，发展故事主线。
一箭双雕。
玖玖陆在心里默默为自己鼓掌。
提起相亲，陆如真果然愁云满目：“郡主快别提了，我娘物色的人，我真心瞧不上。”
玖玖陆用力点点头，附和道：“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大多靠着祖上蒙荫不求上进，瞧不上很正常。”
“若只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草包也就罢了，好拿捏，我也省事。”陆如真叹气，“可他是个眼高于顶的背信弃义之徒。”
这么糟糕的评价，女主这是遇到多奇葩的人了？
奇葩好，越奇葩越能衬托出男主的超群绝伦。
玖玖陆静候下文，只等时机一到就拉踩此人。
“那人已有婚约，却还答应我娘要与我相看。倘若事成，既是让他未婚妻难堪，也是陷我于不义，所以我回绝了。郡主，你也觉得这种人品行不佳，对不对？”
说罢，陆如真小心翼翼地看着玖玖陆。
等下，女主为什么用这种“你被戴绿帽了”的眼神看着她。
春知晓心领神会，总结道：“你的女主飞檐走壁，你的男主品行不佳，你的宿主摆烂躺平。恭喜你，拥有一份很幽默的工作。”
玖玖陆：呼吸机！心肺复苏！速效救心丸！
工伤，她要报工伤。
玖玖陆轻咳一声，试图挽回男主在女主心目中的形象：“忘了和你说，皇宫里赏荷宴那次，我就和顾小将军解除婚约了。”
陆如真皱眉：“可他答应要与我相看的时间在那之前。”
玖玖陆倒吸一口凉气，挣扎道：“其实我和他之间没有感情的，只是联姻罢了。”
“联姻那也是契约，是契约那就该遵守，和有没有感情无关。而且他将与我相看的日期定在了与你解除婚约之后，显然是不想让他自己落人口实。”
陆如真抓住玖玖陆的胳膊，痛心疾首道：“郡主，他是货比三家，欲壑难填啊。”
男主被女主批得一文不值。
玖玖陆欲哭无泪，想求陆如真别说了。
陆如真牵起玖玖陆的手，面露愧疚道：“我初次见你，郡主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后来，我看见你收下那个顾什么的玉佩，郡主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玖玖陆确实挺想知道的，毕竟这可是导致女主掉好感的渊源。
她怕自己说错话，陆如真对男主的好感又要下降，只敢当个复读机：“在想什么？”
“我以为郡主当时已经知道那个顾什么要与我相看的事情，他送玉佩哄你，你还选择原谅他。”
春知晓不满道：“她在想什么，我对男的过敏，她这是在侮辱我。”
玖玖陆：求求你也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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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对男主的好感已经无法挽回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玖玖陆决定先拯救一下女主对自己的好感值。
她解释道：“那玉佩是我与他的订婚信物，我同意与他退婚，他还给我的。”
陆如真顿时面露庆幸之色：“原来如此，我后来也觉得郡主不是那种人。郡主现在算是脱离苦海了，真好。”
女主将男主形容成“苦海”。
“是啊，真好。”玖玖陆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艰难附和道。
“对了，郡主。”陆如真垂头搓着衣角，“我娘她……不是有意的。她是看出顾那什么不会履行你们的婚约，才这么做的。”
玖玖陆震惊：“还有这事？”
“不不不。”陆如真焦急地摇头，“我娘不是不怕盼着你们好。她就是看事情很准，有的时候做事……也不太在乎过程。”
感觉自己似乎越描越黑，陆如真满眼愁苦，愧疚道：“抱歉，郡主。如果不是有我，我娘也不会这么做，你责备我吧。”
玖玖陆又不是真对男主有意思，她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对顾将军从来都没感情的。”
陆如真听罢瞪大双眼，愈发愧疚道：“居然如此，那时候看见你接过玉佩，我还在想，那只是个不忠不义的男人，你何必对他如此宽容。我讨厌他，连带着那时候也在讨厌你。”
“讨厌男主”四个大字在玖玖陆脑海里炸开，她已经傻眼了，只能机械着回应道：“都是误会，解开就好。”
陆如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宽容大度，她扑过来抱住玖玖陆道：“对不起，郡主，真的对不起。”
她声音闷闷的，语气中满是落寞：“我小时候有个邻居朋友。后来她父亲升官回京，她也被带走了。一别数年，我这次见到她，她却变了。”
陆如真将下巴搁在玖玖陆肩膀上。
玖玖陆看不见陆如真的脸色，只能感受到自己略被濡湿的肩头，和陆如真微微颤抖的声线。
“再待下去，我也要变了，变得和其他京城的贵女一般，他们的家族让他们的人生只剩婚事，所以她们一心只想着婚事。不，我也已经变了，我用……那种不好的想法看你。”
原来陆如真说的是这个。玖玖陆稍稍放心，角色没觉醒就都好说。
她惯常不会安慰人，只能轻拍着陆如真的后背，装傻道：“变了未必不好，不变未必就好。有的变化是好的，有的变化是不好的……”
还没说完，她听见陆如真轻声笑了。
陆如真放开玖玖陆，除了眼中几不可察的泪光，面色如常。
“郡主，和你说完话我畅快多了。我实在不知道这些话该和谁说，我父亲听不懂，我娘……”她摇摇头，“我不能和她说。”
今夜无风。
玖玖陆忽然意识到从刚刚开始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是什么。
那是陆如真身上淡淡的酒味。
陆如真满腹心事无人倾诉，只觉得或许安华郡主还算理解她。
她今夜喝醉了，所以就来了。
刚刚这几句话聊天的时间，女主的好感又涨了3点。
看着已经到达35点的女主好感，玖玖陆难得没有激动。
女主将自己视为知己，而自己对她只是别有用心。
想到明天还没超出自己控制这具身体的时间，玖玖陆问陆如真道：“你明天白天来吗？”
陆如真摇头：“我要赶紧回去，我娘应该已经发现我逃跑了，她明天不会放我出来了。”
玖玖陆有点可惜，愧疚的情绪将她淹没：“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陆如真倒是没有半分失落，她狡黠地眨眨眼：“但郡主你可以来啊。你是郡主，她不会拒绝的。”
她跳上墙头，回头对玖玖陆笑道：“我就当郡主答应了，明日静候郡主佳音。告辞。”
说罢，陆如真消失在了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玖玖陆：明天吃什么？
春知晓：吃静候郡主佳音。
玖玖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