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安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也没注意旁的。
突然就和皇后娘娘的眼神对上了。
她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收回了视线，规规矩矩地垂眸坐着。
皇后娘娘看了她两眼，弯唇笑了下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和容妃说着话。
顾辞安听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端起来一旁的冰糖藕粉藏了藏。
确实好吃又解暑。
她对美食向来也是来者不拒的，当即吃了个干净，轻轻地把碗放在了一旁，随后就规规矩矩地坐着，也不主动搭话，也不乱看。
看上去倒是收敛了脾性的样子。
她其实只是拿不准皇后娘娘的脾性，不敢乱动，万一惹怒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命活下去了。
康昭仪扭头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好笑地勾了勾唇。
倒是鲜少看到她这样，像是要做个缩头小王八了。
顾辞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瞧着，偷偷地看两眼，慢慢地就卸下防备了。
这个皇后娘娘怎么看都是温温柔柔的，应该不会是那种动不动就发剁了么订单的人。
她放松下来，大家也都要散去了。
皇后毕竟是久病初愈，身体也算不上好，身边的嬷嬷提醒着她这才有些不舍的让大家都退下。
“本宫有些累了，妹妹们就快些回去吧，过两日这后宫就要来一些新的姐妹了，妹妹们要多多提点着，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才好。”
“是，臣妾遵命。”
大家齐齐地行礼。
站好之后容妃瞧着皇后娘娘温柔笑着开口：“咱们都不急，娘娘这大病初愈等身子好些了必定能为陛下诞下第一个皇子的。”
皇后淡淡笑了下：“我这身子还要养一养，这第一个皇子啊就麻烦各位妹妹们了。”
大家又笑着说了些话，后面就慢慢散去了。
顾辞安是比较靠后出来的，她出来后就瞧见了柔婕妤，正在门口等着她。
康昭仪她们还没出来，似乎是陪着皇后说话呢。
柔婕妤笑着朝顾辞安招了招手。
顾辞安刚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跟柔婕妤说句话，身后就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
“安昭仪，安昭仪等等！皇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说话。”
顾辞安一愣，看着行礼的小宫女，随后转头看着柔婕妤，突然紧张起来了。
柔婕妤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她。
“没事没事，我陪着你。”
柔婕妤扭头看向小宫女：“我可以进去看看皇后娘娘吗？”
小宫女点了点头：“娘娘说，如果柔婕妤也想来可以跟安昭仪一起过去的。”
柔婕妤和顾辞安同时一怔，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牵着手一起转身回去了。
进去之后就看到陈昭仪康昭仪和容妃宜妃正和皇后娘娘说着话。
顾辞安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和柔婕妤一起给皇后娘娘行了个礼之后，顾辞安规规矩矩地站着不动了。
耳边传来康昭仪的笑声。
“娘娘，你怕是把她吓到了，你瞧都要把头缩起来了。”
顾辞安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就见皇后娘娘瞧了过来，立刻收敛了些。
皇后娘娘朝着她伸出手来：“你就是卿卿吧，过来，别怕，本宫不吃人的。”
声音含着笑似乎想让她放松下来。
柔婕妤在旁边推了她一下，顾辞安这才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皇后娘娘的纤纤玉指，这才把自己的手伸出去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今儿这么瞧着确实不像本宫听来的样子，看来啊，是还没有把本宫当成自己姐妹，还拘着呢。”
顾辞安闻言抬眸看向她，对上她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忍不住愣了愣。
她印象中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内心都是多多少少有些阴暗的，但是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个人。实在是没办法把她和阴暗这个词挂钩在一起。
她确确实实也有些刻板印象了。
“本宫听说你开了个什么美容院啊，听康儿说很厉害的样子，还听说你弄了好些好玩的东西，改明儿本宫身子好些了，你可要带着本宫好好地玩一玩啊。”
说着温柔地给她拨了拨颊边的碎发。
顾辞安看着面前这么一个人儿，心里的担心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样的容貌面前，她哪里会想说不啊。
忙不迭地点着头就应道：“好，只要娘娘愿意。”
皇后娘娘一笑：“本宫愿意啊，我这宫里啊让我这么一病实在是没什么人气儿了，你啊闲下来的时候要多来本宫这里走走，让本宫这里也热闹热闹。”
顾辞安立刻点头：“嗯嗯，好。”
柔婕妤瞧着她的样子默默地一笑。
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时候，顾辞安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皇后好像是她见到过最温柔的女子了。
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的开心。
顾辞安思索着，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皇后娘娘开心一些呢。
柔婕妤一路瞧着她，忍不住笑了下：“还担心吗？”
顾辞安回神：“啊？”
反应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摇摇头：“不担心啦，皇后娘娘真的是好温柔的人，我好喜欢。”
柔婕妤笑着：“皇后娘娘啊是极好的人，你以后多去她面前转转，让她开心开心。”
顾辞安有些疑惑：“我去了她会开心吗？”
柔婕妤握住她的手：“会啊，你啊就是惯会让人开心的，这不，我们都是一见你就笑了。”
顾辞安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似乎想到什么，一边走一边问道：“我听皇后娘娘叫康姐姐康儿，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她以为康昭仪表面上的性子可能不会有人想去了解她然后成为朋友的。
康昭仪这样的人啊，真的要多接触之后才能发现她的好。
柔婕妤点了点头：“恩，咱们陛下是匆匆忙忙继位的，继位之前根本没有娶妻，是在大典之前匆匆地把皇后娘娘，康昭仪陈昭仪，还有宜妃容妃送到了陛下的府上的。她们都是在王府里生活过几个月的，一直到陛下继位，应当是那个时候惺惺相惜的吧。”
顾辞安这才知道是这样的。
匆匆忙忙被塞到了王府的。
她们应当也是有些无奈的吧。
顾辞安这么想着就听到柔婕妤的声音再次传来。
“原本陛下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只是太后一直没有选定正妃和侧妃，陛下那个时候也一直抗拒着太后的命令不想娶妻，但是谁能想到先帝走得这么突然。当即太后就把当时在候选的几位贵女都下了命令，让送到陛下的府上去，成婚仪式都没有，太后又下了懿旨，说是充实后宫，根本没人敢反对，于是皇后娘娘她们就被送到了陛下的府上，后来又进了宫。”
柔婕妤说到最后语气都有些哀伤了。
顾辞安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
几个女孩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因为一道圣旨被草草地决定了，连仪式都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了人了，虽然嫁的人有钱有权，但是这样的方式实在是有些让人反感。
顾辞安咬了咬牙看着柔婕妤：“那太后呢？”
她好像从没听到后宫有人说太后，也没有被拉着去请安什么的。
难不成太后也是在病中吗？
那也不应该不被提起啊。
柔婕妤转头看着顾辞安，沉声道：“太后给陛下办完这些之后就随着先帝一起去了。”
顾辞安猛地一震。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消息。
先太后办完了这些已经是帮着陛下解决了一些后顾之忧了，做完这些她就随着先帝安然地去了。
一时之间顾辞安的心里五味杂陈。
整件事情突然又说不上来任何的结论了，你说不出谁好，谁坏，也分不清可怜的到底是谁。
这一切都是这个时代造就的。
这一切让她没办法再说出来一个字。
明明艳阳高照，她突然觉得冷，寒风彻骨的感觉。
柔婕妤看着她的样子拉住她的手：“卿卿，你怎么了？吓到你了吗？”
她说着担心地看着顾辞安。
顾辞安扯唇笑了下：“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脸色这么白！”
柔婕妤连忙拉着她快步地回了汀兰殿。
蕊心端了一杯热茶过来，顾辞安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回魂了。
这个时代这样的事情应该不在少数，对她来说太震撼，但是对这些人来说又这么平常。
她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也没办法来说什么结论，更不知道去哪里为她们抱不平。
只能在心底重重地叹口气，叹一声这世界的不公，叹一声对她们的不平。
柔婕妤看着顾辞安的样子，有些担忧，只是瞧着她，并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抚她。
也许让她自己想清楚了，便是最好的。
*
顾辞安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也只是感叹而已，已经木已成舟她做不了什么，不如放宽心看开些。
她以后还能做些的，能让她们漂漂亮亮的，能让她们开开心心的。
霍青来的时候她正靠在床框上发呆，怕吓到她，他进来的时候还敲了下窗户的，结果顾辞安根本没听到。
人都站到她面前去了，她才反应过来。
怔愣了下：“你怎么没声音啊，吓我一跳。”
她说这话的时候呆呆的，看上去并没有前几次被吓到的样子。
霍青看出来不对，拿了个凳子过来坐在了她面前瞧着她：“怎么了？”
顾辞安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神色看上去有些复杂，沉默了好久。
霍青就这么和她对视着。
好久之后顾辞安才开口：“小将军，你的婚事是不是也不能自己做主啊。”
霍青猛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