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楼十分破旧，楼道里的台阶上，墙壁上全都贴满小广告。宋林云走上四楼，敲响了一扇门。

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开门。宋林云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间接迫使他被打成脑震荡的人——林一阳。

“欢迎回家。”他说。

宋林云愣在门口，眼神里充满惊愕。但他觉得，林一阳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进。”

宋林云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到屋里，看到凌乱的房间和那两位只见过一面的“父母”。屋子里的桌子上还放着十几个啤酒瓶，地板上不知道洒了什么，有些黏腻。宋林云虽然没有洁癖，但依然觉得有些不适。

好在他并没有在客厅停留太久，林一阳将他带入一个房间：“你先进去，我一会儿来找你。”

宋林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进入到了这个房间。他回过神，环顾四周，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竟然要比客厅干净很多。一个不是很大的桌子上面没有落灰，床上铺着一个旧床单看上去是刚刚收拾过的。

这个房间的隔音还算不错。但宋林云知道外面在吵架，因为他听见了玻璃瓶破碎的声音。他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将那对白色耳机戴在了耳朵上，躺在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知过了多久，宋林云听到了敲门声，下了一跳，忘记了锁门。他以为下一秒林一阳会开门进来，但林一阳只是问：“我方便进来吗？”

宋林云有些不习惯。从前在家宋林云从未听过敲门声，父母从来都是推门进来。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林一阳进来了。

气氛有些尴尬，宋林云还没有跟林一阳说一句话。

林一阳率先打破僵局：“抱歉。”

宋林云看他：“我不明白。”

“什么？”林一阳问。

“你怎么招到俞思玄了，让他能一拳就给我打成脑震荡。”宋林云这话说得很巧妙，在责怪的意味中，掺杂着玩笑的成分。也算是缓和了气氛。

林一阳笑了一下，看着宋林云坐在床上说：“那我说，你信吗？”

“你先说，我在考虑信不信。”宋林云一本正经地说。

“行”林一阳无奈地说道，“你对……爸，印象怎么样？”

宋林云想了想，问：“你要听真话吗？”

“嗯。”

宋林云：“酒鬼，家暴。”

“为什么？”林一阳饶有兴趣地听着宋林云的回答。

“因为那天他把我抓疼了，还没管他要心理损伤费呢。”宋林云喃喃到。

林一阳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账算的那么明白呢，他继续问：“还有呢？”

“暴躁，然后就不知道了。”宋林云说。

“差不多，几乎找不到一个好词。他确实家暴，但只对妈，不对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钱。”

“但比起好财……他更加虚荣和古板，你应该知道，我……嗯，比较优秀。”

宋林云：“……你继续。”

“所以，在……婚姻方面，他比较注重。但是吧，我这个人比较特殊。为了不让他浪费自己的话费，电话骚扰我，我带了一位朋友回家，让她先装一下。”

“思雨姐姐？”

“？”林一阳有些不解：“认识？”

“刚刚去她哪吃完饭。”宋林云回答。

“你跟俞思玄和好了？”

“不然呢？”

林一阳叹了口气：“行，不用我再废功夫了，那小子人不错。”

宋林云：“你继续讲。”

“然后俞思玄就觉得我跟他姐在一起了，然后出轨把他姐给甩了，就来打我了。被打的是你纯属意外，他没跟我约架，我就觉得热，让你放个衣服，顺便跟你套个近乎，我哪知道他在上面。”林一阳说完了，“所以你信吗？”

“你有对象吗？”宋林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有”林一阳回答，“你接受能力怎么样？”

宋林云：“挺好？”

“行，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林一阳问。

宋林云突然坏笑道：“我突然想起，我们亲爱的班主任今天穿的衣服有点眼熟。”

林一阳：“……你们班主任谁？”

“杨野初”宋林云回答，“我觉得那件衣服曾经伴随着我被打成脑震荡。”

林一阳：“……”孩子长大了，学会观察世界了。

“所以呢？”宋林云一脸八卦追问道。

林一阳杵了一下宋林云的脑袋：“你自己知道得了。”

宋林云为自己搞到真的了在心里欢呼十万遍，全然没有怪罪林一阳刚刚杵了自己的脑袋，瞪着眼睛：“可以嗑吗？”

“你现在应该好好学习。”林一阳学着那些大人说。

宋林云神情一下落了下来：“哼，你跟那些大人一样讨厌。”

他一直想要个哥哥，一个宠着自己的哥哥，不管那些大人怎么说，都一直向着自己，一直理解自己，陪伴自己与那些不理解自己的人抗争。从刚刚的对话中，宋林云觉得，不管林一阳从前干过什么，他至少以后会是一个好哥哥。他会理解自己，因为林一阳也是那个群体中的一员，宋林云也是。

可怎料林一阳摸了摸宋林云的头发，说：“那你还是嗑吧。”

他又俯下身，和宋林云对视，看着宋林云的眼神里的落寞逐渐消失，问：“那你还讨厌我吗？”

“哼”宋林云突然傲娇起来，“我考虑考虑。”

林一阳笑了笑，站起身来：“你要住宿吗？”

“可以吗？但是要花钱……”宋林云回答。

林一阳感到非常无语，宋林云身上唯一一个遗传的特点——爱钱。他说：“我付。平时你钱不够了也找我要，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行了吗？”

“行了，我明天就住学校。”宋林云说。

林一阳走出房间，留下最后一句话：“明天我送你上学，早点睡觉。”

。

早。

宋林云是被手机振动的声音吵醒的。他的手机常年静音，消息免打扰。他看了一眼屏幕——六点半。

……我靠，起晚了。

林一阳的电话打了五遍才把他吵醒。他刚要下床，林一阳就打来了第六遍电话。

“起了起了！”宋林云大喊道。

他拉开门，林一阳站在他面前：“我从六点开始，两分钟叫你一次，一直叫到六点二十，开始给你打电话，打了六遍。您到底几点睡的？”

“我十点半就睡了！”宋林云说到。

“快去刷牙洗脸，你再不去我就把你扔家里。”

六点五十。宋林云坐上了林一阳的车。

七点十九。宋林云终于踩点到了教室。

“孩子，你再晚一分钟，我就扣你分了”杨野初这么说。

语文早自习，宋林云一点课没听，他趴在桌子上，又困又饿。他现在希望自己那亲爱的同桌带着吃的出现在自己旁边。

一直到下课，宋林云旁边突然传来塑料袋的声音，俞思玄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塑料袋，迟到的俞思玄把书包扔到地上，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吃早饭。

宋林云看着他，俞思玄注意到了宋林云的视线，也看向他，俞思玄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打开包装塞进了宋林云嘴里。

“您还随身带糖？”宋林云叼着糖问。

“没，给你带的，怕你抢我早饭。”俞思玄答道。

宋林云：“……”我乐意抢你的啊。

没事，有根糖也行。

“对了，你宿舍只有你一个人吗？”宋林云问。

“嗯，你要住宿？”俞思玄回问。

宋林云：“本来说想住小梦那，但是他们宿舍三个人，有点多，一个人住，怕回头学校再往我宿舍里放个我不认识的人，还不如跟你住。”

“那你去和老许说吧，住我那儿。”

。

宋林云来到了年级组的办公室，脸上露出标准的，有求于人的笑容：“许老师好。”

哟，不叫老许了。

“几天不见，我感觉您年轻了好几岁，白头发都少了。”

几天不见我，感觉您年轻了好几岁。

“这学期我打算发愤图强。”

继续压分。

“您看我申请个住宿应该行吧。”

跟俞思玄一起闹宿舍楼。

两天之间年轻了好几岁的许青霞老师还在欣赏宋林云的有求于人的态度，说：“行啊，把表填了，你就可以滚回去午休了。”

“得嘞，那就麻烦您把我搁俞思玄那屋。”宋林云一边填表，一边说。

许老师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行！你想都别想，你们俩一起掀翻宿舍楼吗？”

宋林云有些失望，说：“别啊老师，我保证这学期不逃课，不犯事，不早退，绝对好好学习，期中考出年级倒数五十，我要是没考出您再不让我住行吗？”

哦？宋林云转性了？突然开始学习了？许老师权衡了一下，说：“月考，你们班前十五，我让你继续住。”

宋林云填完表，比了一个OK的手势，离开了年级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来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不说。

林：好好学习

忱：我讨厌你

林：早点起床

忱：你可以多用几张标有数字100的红色符纸唤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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