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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呼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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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谢晓芸缓缓睁开了眼,她眼前耳畔都是混沌一片,对自己的处境万分迷茫。她努力动了动手指,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得想吐。

她呛咳了两声,吸进来两口空气,感觉耳目稍微清醒了一点。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身侧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她身形一僵,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幺妹,你醒了啊。”

声音打断了呼吸。

谢晓芸头昏脑胀,反应了一下,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沙哑着开口:“妈……”

谢母将她的床摇起来,好让她靠在床铺上。

谢晓芸攥了攥无力的手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妈,我睡了多久?”

“你摔到了头,昏迷了两天,”提及此事,谢母直接抹起泪来,“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但你怎么遇到困难都不跟妈妈说啊,要不是天芹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遇到了那种事……”

“那种事……”谢晓芸低声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她还是难受,只能维持脑袋不动的僵硬姿势,眼珠转了转,看向了病房里的其他病人,见其他人有些怪异地看向她们这边,不由得有些喉咙发紧,“真是……那种事?”

谢母抹着眼泪点了点头,低声解释:“你昏迷的时候,我托人找了个很灵的神婆帮你看过了——她说是那种事。”

谢晓芸紧张起来,手又不由自主地发颤:“那,那解决了吗?”

谢母发现了她的动作,握紧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你放心,你放心,我们做了法事,你身上也驱了邪……已经都解决了,你别怕。”

说着,她声色愈发悲伤:“我苦命的女儿啊……”

在谢母颠三倒四的絮叨中,她了解到自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软组织挫伤,脑症荡加上轻微颅内出血,情况不算太严重,只需要静养。

身体上的病痛,谢晓芸已经不在乎了,她听见谢母说“解决了”,心头终于放松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脑袋都没那么晕了。

得救了。

没关系,也就是住院一段时间。谢晓芸想,我有编制呢,不用担心工作问题,马上放假了,也不会耽搁上课。

太好了,太好了。

一切就要回到正轨了。

“等我能下床了……我还是想再去找个大师看看。”

“好、好,都听你的。”

*

顾天芹拎着一盒保健品除了俊荣百货大楼,绕着俊荣广场转了大半圈,终于在其中一条街上停了下来。

那是一家花店,足足占了两个门面,装修风格复杂,北欧风日式中式工业风,哪种都带一点,最终整得四不像。看得出设计者很用心,但显然审美水平一般。店名招牌是北欧风的,大面积铺了薄荷绿,从左到右,依次是:不知所云的艺术logo,不知所云的一串英文花体字。右下角才写了中文:小满胜万全,听起来不像店名,不知道什么意思。

顾天芹目光往下看,门口铺着红毯,两边摆了少说二十对花篮,大部分都是一人送的。顾天芹凑上去,上面写着:

祝小安:

开业大吉!

祝无忧

顾天芹觉得祝无忧这名字有一丁点儿眼熟,但也没怎么细想,踩着还没扫干净的纸彩带进了门。

花店里冷冷清清的,空气中有暗香浮动,顾天芹绕了一圈,在最里面找到了老板。

最里边被隔成了三段,最左边是卫生间,最右边是挂了假花的木制隔断,过了隔断就是专门摆放多肉的地方。

而中间这段空间,左边是一架定制的L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书架旁是摆了一张小方几和两张沙发,其中一张背对着门。

有个男人就坐在这张沙发上背对着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咳咳。”

顾天芹做作地咳嗽了两声。

那男人闻声一动,这才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冲着她打招呼:“是您啊,您要买什么?”

他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长得很端正,三庭五眼恰如其分,是很传统的那种帅哥长相,就是看久了总觉得他会耍剑。

此人名叫祝岁安,正是花店的老板。

顾天芹之前逛街就路过这家店,临时起意加了祝岁安的微信,见他果然还记得自己,微笑着点点头:“我想买一束送病人的花。”

祝岁安合上了手中的书:“稍等。”

三分钟之后,顾天芹欲言又止地盯着祝岁安一边看花束包装的视频,一边拿着剪刀在花枝上比比划划。

“呵呵,”接收到了她的目光,祝岁安尴尬地笑了笑,“我只会养花,不会包花束。嗯……不好意思,麻烦您再等一下。”

顾天芹表情十分精彩:“没事……你继续。”

五分钟后,顾天芹付完款,有些嫌弃地站在门口理着包装纸,又回忆了一下店门口摆不下的花篮。

哪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了?

顾天芹有些不齿,她自己也算半个大小姐,但不会什么都不懂就跑出来烧钱。

她将揉皱的包装纸重新抹平,才准备掏出手机来打车。

“借过。”

顾天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抬头一看,只看见了女生飘逸的长发。她回头望了望,只望见一个一头蓬松长发穿着连衣裙的背影。

胡婉婉走进门,有些嫌弃地扇了扇风。

祝岁安正在收拾桌上残败的枝叶,看见她进来,又笑起来:“婉婉,今天没课吗?”

“小叔,”胡挽春理了理头发,“刚刚那人买了什么花?”

祝岁安顺从地回答:“康乃馨,百合,马蹄莲……嗯……还有一些搭配用的满天星。”

胡婉婉冷冷地勾起唇角,自言自语般说:“这可巧了,等到花谢了,正好买新的,就怕花没谢就得买新的了。”

祝岁安低头专心致志地整理着枝叶,似乎没有听见。

*

谢晓芸在医院里又躺了三天,第一天她还紧张了半天,总觉得会从哪里听到那个呼吸声。她失去意识前感觉到有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还以为那玩意儿会一直缠着自己。

三天以来,她再也没有听见过那个声音。

那神婆还挺灵的,她于是安下心来,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了。她身上伤的不严重,毕竟那一点儿高的楼梯,只要不是头朝下,都摔不出多大问题。

等到她头彻底不晕了,她就经常下床在医院过道里来来回回地走。

今天她醒得很早,起床吃了点东西,就又在医院里闲逛。

医院很有意思,虚假的和平和虚伪的亲情在一场大病面前不堪一击,她这几天还有一些脑症荡的后遗症,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总是没一会儿就发昏,就迷上了偷听别人家的家长里短。

她今天照例坐电梯下楼,去了门诊部,到了门诊部就直奔妇产科——怨侣的相互指责正适合她这个年纪听,只是要坐远一点,不然很容易引火上身。

谢晓芸还没到门诊,远远就听见了嘈杂的人声。

门诊部门口,两个中年人拉着一个刚二十出头,染了一头红毛,长得人模狗样的年轻男人不松手。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捂着肚子,低着眉目不言不语。

此情此景,谢晓芸已经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走近了两步,果不其然听见那中年女人哭嚎着说:“……我女儿都被你毁了!你得赔我们医药费!”

“不是我!鬼知道她跟谁搞大的,老子都没碰过她!”红毛男挣扎着叫屈,想要甩开那两人的手未果,只好把怒气发泄在那个女孩的身上,“褚晴,你说啊!你跟你爸妈说那个男人是谁!”

褚晴被他大力摇晃着,抬起头来,干枯毛躁的长发里露出一张极其惨白的脸。

谢晓芸听见她蚊子般地嘤嘤了一句,听不清内容,只听那男人立马指着中年夫妻,大声喝到:“对!不是我!听到没有,你们女儿说不是我!我就是烂好心!给钱让她打胎,谁知道她把钱用了但没打胎啊!”

“你放屁!不是你的那你为什么给钱!”中年女人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叫吼着,又推搡着女儿,“不是他,那你说是谁!”

褚晴被她推了一个踉跄,依旧是低着头,手指绞着衣服边,一副逆来顺受的窝囊样子。

“行了!要吵出去吵!”

门诊部的门从里面被拉开,忍无可忍的医生从里面出来,“我这里还有别的病人呢,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去医院外面打个够行吗?”

那中年女人忿忿不平,似乎还打算说点什么。

医生烦躁地挥了挥手:“再吵我就叫保安了,都出去。”

两男一女互相拉扯着下了楼,褚晴低着头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跟上。

谢晓芸看了看门诊部外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估计是没热闹可以凑了,于是扶着墙转身准备下楼。

“喂,你——”

幽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谢晓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原地跳起来。

她猛然一回头,看清了站在她身后几步远处的人——是刚刚那个叫褚晴的女孩。离得近了,她才看见对方眼中的红血丝,看起来分外憔悴。

谢晓芸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叫住她。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对方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她,谢晓芸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又觉得褚晴好像不是在看自己,像是在看自己的身后……

谢晓芸打了个寒噤,不敢再细想下去。

“你要死了。”

褚晴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来,眼睛却依旧冷冰冰的,目光凝聚在她脸上。

谢晓芸头皮发麻,又觉得生气——怎么一上来就咒人死。

没等谢晓芸发作,就听褚晴又开口了。

“我也要死了。”

“我没有钱,我活不了……他们不信我……”褚晴呢喃着,表情突然狰狞,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你能不能把钱给我,你能不能把钱给我!我还想活,我还想活啊!”

“松、松手!”

谢晓芸用力甩了一下,没想到轻易就将对方的手甩开了,反作用力倒把自己甩了个踉跄。她吓得不轻,跌跌撞撞地往走廊另一边跑去,正巧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谢晓芸没有多想,直接窜了进去,把原来电梯里的人吓了一跳。

“关门……快、快关门!”

谢晓芸推开电梯旁的男人,奋力拍打着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关上之前,她看见褚晴还站在原地,漆黑的瞳孔不错眼珠地望着她,像个活鬼。

谢晓芸打了个寒战,剧烈地喘息着。

“呼——”

谢晓芸浑身一僵,身形佝偻成一个虾米状,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了一圈,仿佛在防御着什么。最终,她僵硬地回头,看向电梯的另一个乘客,眼神几乎带了哀求。

“是你在呼吸吗?”

男人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她没觉得这个问题有问题,冷汗渐渐打湿了后背。

“呼——”

谢晓芸惨叫一声,用力地捂住了耳朵。

不是说解决了吗……不是说解决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

“你要死了。”

逃不掉的……

谢晓芸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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