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家住的筒子楼里死了一家三口,今天早上起来,我们那一楼都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味,不夸张!而且是那种特别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我放暑假之后就一直住在奶奶家,之前都没有闻到,就今天突然开始的。
“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想去找那个味道的来源,还没到三楼,我直接就吐了,毫不夸张,真的是太臭了……
楼下还聚集了很多人,都说臭,听人说是一楼的,靠路边那一边的一户。试过了敲门,但是没人开,然后我们就报了警,让警察去找那户人说说。结果有个老民警一来,就说是死人了。打开一看,一家三口都死了。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听说,那个女人和他们的女儿,尸体都烂了,还有蛆,死了好久了……
“那个男人倒是才死,但是其他住户说,那个男的这几天都有回家啊,那他岂不是……天天都跟两具尸体睡在一起?”
胡婉婉兴致勃勃地看着帖子,一手挑起一坨米饭,一手点开评论区,结果显示评论已消失。她疑惑看了看网络,又顺手刷新了一下,再一看,整个帖子都被删除了。
另一只手从对面伸过来,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背。
抬起头,就见祝岁安板着脸:“吃饭了,不准玩手机。”
胡婉婉哀怨地放下了手机。
“就那么好看?”
“还行吧,倒也不是很精彩,”胡婉婉把米饭戳出了一个洞,“但确实是这段时间最有意思的事情啦。”
祝岁安往嘴里塞了一口饭:“有意思就行。”
胡婉婉对他的反应一点儿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死了一家三口,妻子女儿和丈夫的死亡时间不是同一天。如果不是灵异事件的话,这男的能跟两具尸体共处一室这么久,心里素质真是没得说。”
祝岁安很自然地接话:“那如果是灵异事件呢?”
胡婉婉有些嫌弃:“那剧情就俗套起来了啊。”
祝岁安扶额:“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胡婉婉撇了撇嘴,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胡萝卜,又撒起娇来:“我不想吃胡萝卜。”
祝岁安咋舌:“你塑造的高贵冷艳的女神形象呢?”
胡婉婉哼哼了两声:“你不是天天说我中二病吗?”
“你就是,没吃过苦头,没有敬畏之心,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说话间,祝岁安竟然已经吃完了,他起身把碗筷收好——也包括胡婉婉的那份,“好啦,待会儿给你发点零花钱,自己想怎么吃怎么吃吧。”
说完,祝岁安端着碗转身进了厨房。胡婉婉欢呼了一声“小叔万岁”,一骨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哒哒哒跑门边,门上面贴了一张八卦图,上面还贴了两个外圆内方的磁铁,像两个铜钱似的。
胡婉婉把它们扣下来,后退了几步,放在了手里掂了几下:“嗯……算一卦算一卦。小叔能给我多少钱呢……”
“哒哒”两声,磁铁粘在了门上,其中一个还出了画布,和门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呀……又歪了。”
就像花店的四不像装修一样,这张八卦图也是她一定要留在祝岁安家里的“装修”,用磁铁代替铜钱,美其名曰新中式占卜,而祝岁安笑她首创“六爻款飞镖”。
过了一会儿,祝岁安拿着手机从卧室里出来,在胡婉婉期待的眼神里给她转了五千块,还不忘叮嘱到:“别又跑去买那些颜色差不多的口红了,你偶尔也买点别的颜色。”
胡婉婉一脸疑惑:“啊?口红不买红的买什么颜色?”
“嗯……紫的?”
“那我不就真成中二病了!小叔!你还笑!”胡婉婉努了努嘴,又皱起了眉,“小叔,你今天身体还好吗?樊师叔说要帮你搬点新花来。”
“嗯,”祝岁安依旧笑眯眯地,“我一会儿就过去,让三有不用急,我到了跟他联系。”
*
胡婉婉心情很不错地从祝岁安家晃悠了出来,然而她内心雀跃,表情却十分收敛,背挺得笔直,一副高冷范,沿路收获了不低的回头率。
她其实也没想好吃什么,在小区门口随便找了家小馆子点了两个菜,就又拿出手机搜索起“福康区筒子楼”“一家三口先后”等关键词来。
从贴吧到微博,网上有关信息基本都删干净了。
胡婉婉并没有觉得惋惜,她打开微信,点开了一个名叫“灵异互助会”的群聊,网上一滑,果不其然发现了几张截图:两张是纯文字,一张带了模糊的图片。
图片上是层层叠叠的人影,拍摄者似乎是偷拍的,画面带了很强的动态模糊效果,难以辨认,只能看见警察制度的蓝色。
配文很简单:“卧槽卧槽,我们家附近死了一家三口,其中两个都长蛆了[害怕][害怕]”
另外两张截图就比较长了,博主深情并茂地描述了一下现场,但基本都没什么内容。
但胡婉婉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关键词“突然出现的尸臭”和“开膛破肚”。
之前那个帖子似乎也提到过是突然出现的臭味。
可惜没看见现场照片,胡婉婉意兴阑珊地退出来,爬了爬群聊记录。
这个群人不算很多,但却来自天南海北,大部分都是灵异事件的亲历者,只不过他们的经历都没什么杀伤性。
不过即便如此,比起远在天边的锦州发生的疑似灵异事件,群里的人还是更热衷于群友讲述的经历。
眼下就有一位在讲述自己的经历,胡婉婉一目十行地看过,发现她的经历非常老土,就是个普通的鬼打墙。有个“大师”正在给她提供指导,内容无限接近于胡编乱造。
没错,群里大部分都是灵异事件的亲历者,少部分是自学成才的“大师”,还有更少的一部分人——或许只有胡婉婉一个,是纯粹看乐子的。
胡婉婉觉得没意思,啧啧了一句“封建迷信”,正打算直接退出微信,置顶就弹出了一条未读信息。
她的置顶有两个人,一个备注“小叔”,自然是祝岁安,而另一个备注“老头”——发来消息的就是这个老头。
对方显然对大学生的作息有深刻的认识,上来就是一句:
【灵君,起床了没?】
胡婉婉翻了个白眼:【111】
【锦州发生的那个一家三口死人的案子看到了吗?】
【看到了,都被网警删得差不多了,怎么了?】
【是有点问题,昨天有个人联系我,说他朋友出了点事,想问一下破解。我本来打算让你去看看,但是没过几分钟,那个人又联系我,说不用了。】
【对方是找了和尚道士?】
【不像,联系人说,对方不记得了。】
【听起来确实有问题,联系人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一上来就说了,他的朋友找了个偏方,换了胎儿的性别,女换男。】
【啧,封建迷信。】
【给偏方的那个人估计有点东西,你手上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跟胎儿有关?】
【是,她说是反噬。】
【都是锦州的事,也许会有联系。最近你秀影师叔最近好像在锦州附近旅游,需要调查的话,你联系一下他,嗯……顺便,请他吃个饭。】
【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呃……】
【你又被常师叔拉黑了???】
【……嗯,你记得让他早点把我放出来……你告诉他,悬光派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啊!】
【啊啊啊闭嘴!】
怎么会有人天天被师弟拉黑啊!我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师父……胡婉婉头疼地想,东家在上,我们守元一脉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菜上齐了。”
传菜员正好把炒好的菜端上了桌,出声打断了她的痛心疾首。
胡婉婉食指大动,迅速收拾好心情抄起了筷子,而她的第一口菜还没喂进嘴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跳跃着一串有些眼熟的数字。
她眼皮子一跳,觉得今天这顿午饭是吃不成了。
“喂,哪位?”
“喂……喂?灵君散人……我是褚晴,我凑够钱了……您,您现在有空吗?我想……我想现在就做。”
“嗯,”胡婉婉声音冷冷的,“你找个地方吧,回见。”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断一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