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死了，你高兴了吗？要是被查出来，你让她怎么办，我家怎么办，我怎么办？”眼前人穿着灰色运动服，还有那幽黑的眼睛，我再熟悉不过，但神情和以往完全不同，甚至有些扭曲。

我没说话，我说不出话，身体的主人被紧张感和恐惧感包围，像溺水的鸭子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让我怎么办？”她突然吼道，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对不起。”嗓子好疼，我甚至不敢呼吸。

“你突然对不起干什么？”

我再次回到了后山的小路上，此刻我站在斜坡上，可欣还是和我保持距离，借着红光勉强看清她的身影。

“没什么，脚扭到了。”

我能感受到她顿了一下，似曾相识的感觉。

“快走吧，快到我那了。”便接着往前走。

她是有意不让我靠近？我只能继续跟着她。

时间很漫长，甚至有种走不完的错觉，过程中，我能回想起小时候很多想不起来的事。

我曾经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我和已故的奶奶在公园里玩耍。我看到一棵树底下有一个动物，龟壳里面伸出长长的脑袋，是蛇的脑袋。它注意到我的视线，突然伸长脖子，咬住我的衣角，奶奶像是没注意到一直在打电话，任我哭喊，直到我哭醒。

我终于到达可欣的墓地，这是我第一次花这么长时间到这，可欣还是和我保持距离，即使这儿被红光铺盖着，但我还是只能看到她的身影。

“你不该管闲事的。”

我最先反应到的是声音，其次是内容，这不是可欣的声音。

我向眼前人走去，没有躲。

借着月光，我最先看到的是她眯起的眼睛，再是她的全貌，熟悉又陌生，是清一。

“什么意思？”

“还不明显吗？她在红月的时候带你来这。”

“她只不过单纯带我来体验夜晚爬山而已。”可欣不会对我怎么样。

“你他妈怎么这么蠢，你来的过程中不是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吗？还以为是假的啊？”她不耐烦道。

“我知道是真的，但我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

“她想让你替她下地狱。”

我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可欣绝不可能对我做出这种事，我们相互陪伴了这么久，她把我拉起来，不可能丢弃我。

“你已经过了走马灯环节了。”

“那我还能见到她吗？”我已经不渴望活着了。

清一没有说话。

“我该怎么办。”我有点绝望。

我不明白可欣为什么想让我下地狱，我什么也没有做错，还是说，一味的想着如何帮别人不付出行动就是错误的吗？我不明白。

“你的身体给我吧，只要你答应，就可以不用下地狱，我能帮你摆平。”

我正要开口，但她接着说：“就当我赎罪，不到天亮千万不能下去，不然阎王来了都救不了你。”

摆平什么呢？摆平了我还能见到可欣吗？我很绝望。

见我没反应，她转身下山，我知道她去赎罪了。我坐到可欣墓前，墓主人不在，从现在起我就要以鬼魂的形式“活下去”了。

冷静后，我终于理解可欣为什么一直不肯说了，这种事换成我也很难开口，也明白她背罪的原因了，没得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背罪。

可琳真够狠，但她投胎后也再也见不到清一了。

可即使她不背罪，也要下地狱。

意识开始模糊，我睡着了，真希望这一切只是梦。

阳光很刺眼，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一种重生的感觉，望着四周熟悉的环境，我慢慢往山下走去，一路上如往常一样平静。

我有些迷茫，不知去往何方，我还能去哪呢？还会有人记得我吗？可欣在哪里？

或许，我早已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