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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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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虞慌慌张张,带着抹茶蛋糕奔向练功房,尚且距离前门还剩半米,被以小秦为首的几位女同事团团围住。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桑虞别过跑乱的碎散鬓发,迷蒙地问。

小姑娘们嘻嘻一笑,争先恐后地问:“桑虞姐,这个蛋糕哪儿来的啊?”

“是谁送的吗?”

“是不是某个小哥哥啊?”

她们的八卦心思旺盛得如同雨后春池,浪潮层层推高,翻滚汹涌,叫人招架不住。

桑虞准备敷衍过去:“没谁。”

“不是吧,好像是一个长得特别好看,个子特别高,身材特别优秀的小哥哥。”小秦嬉笑着说。

听她逐个描述,和岑野完全对得上,桑虞歪起脑袋,费解地望过去。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给她解了惑:“我们当时在公路对面,都看到了。”

“桑虞姐有情况啊。”

“那个小哥哥真的超级帅,和桑虞姐配一脸。”

“不是,你们不要胡猜。”桑虞赶忙解释,不然她们的思路能发散到外太空,“只是一个老同学。”

“是吗?就这么单纯啊?”小秦拉长尾音,不太相信的揶揄调子。

“就是这么单纯。”桑虞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掺假,但被她们用戏谑的眼神围观,薄薄的脸皮抵抗不住,浅浮上了点点桃红。

小秦眼尖:“桑虞姐怎么脸红了?”

桑虞实在是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仓皇地回:“快进去了,今日份的功练完了吗?”

她剥开人群,逃也似地溜入练功房,自以为是避难,却对面遇上了沈亦淮。

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男人定在几米开外,站姿是舞者固有的如松挺拔,但他素来沉静的眼神却显出零星的异样。

沈亦淮浅淡划过她手里的蛋糕,像是有山坳冬雪压来。

桑虞羞赧而无措,目光不自觉落去地面,想把蛋糕往身后藏。

双方僵持一瞬,沈亦淮错开眼,仅是站在导演角度的提醒:“下午的排练要开始了,去换鞋吧。”

桑虞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如释重负、酸楚、淤堵等等,仿佛抛撒的零碎,各占二三。

屋内三十来号同事,多的是含了探寻的视线,万千烦杂全被她一一按捺。

桑虞轻轻咬住齿关,点头表示知道。

今日的下班时间还算正常,赶在了日落归西。

桑虞径直回家,陪爸妈吃饭。

布满清淡饮食的餐桌上,赵秀珍最关心她中午的相亲情况,满怀期待地问:“晚晚,你觉得那个男孩子如何啊?你们有共同语言吗?”

桑虞不添油加醋,也不轻描淡写,一五一十地讲述。

仔细听完,赵秀珍和桑家胜一块儿皱起了眉头。

前者说:“这种男的是不行,女人和男人不应该有任何区别,特别是自己的事业,怎么可以为了结婚生子就抛下呢?一心靠着男人养的,能有几个有好下场?

“介绍人也太不靠谱了,拼了命地夸对方的条件和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我还信以为真。”

从某种程度讲,赵局长算得上独立自主的女强人,听她这样说,桑虞就放心了,安然地吃了一个白灼虾。

不过赵秀珍的下一句是:“没关系,还有其他优秀的男孩子,我们改天再去见见。”

桑家胜亲手烹制的虾仁鲜美爽口,但桑虞当下吃在嘴里,味同嚼蜡。

初次尝试相亲,不欢而散不说,遇上的还是人间极品,她快有心理阴影了。

可她眼睁睁看见自己答应去相亲,赵秀珍面上的笑容明显有所增加,便不忍拒绝。

饭后,桑虞找机会和桑家胜了解了赵秀珍身体的最新情况,他们预约了下个周末的穿刺活检手术,以便诊断是否为恶性肿瘤。

因此,桑虞日日提心吊胆,时常游离在状态之外,愣神发呆。

后面两天,她又在赵秀珍的安排下,会见了一个相亲对象。

这位知书达理,谦逊有度,暂时没有对她的方方面面表示任何不满。

但不知道他是有严重的口头禅,还是其他深层原因,不停提及他的妈妈。

几乎每隔两句话,就是以“我妈妈说”“我妈妈认为”“我妈妈希望”为开头。

他的话又密,桑虞听他的长篇大论听得无聊,默默地计数,他在一顿饭中,念叨了妈妈四十三次。

如若提及某个人,那人就会打喷嚏的说法当真成立,桑虞估计他妈妈打喷嚏的密集度,会达到寻医问药的地步。

饭罢,他的说辞也是类似句式:“我妈妈说了,如果我们聊得来,就约下一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电影行吗?”

“抱歉,我最近都比较忙。”桑虞婉拒了。

回归独居的两居室,桑虞心力交瘁地躺去沙发。

缓了几分钟,她在微信上和赵秀珍汇报相亲的经过,得到一番安慰,还得到了第三个相亲对象的资料。

桑虞苦不堪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不是真的想相亲,想找男朋友,为了哄赵秀珍高兴而已。

可事实上,闷头辗转相亲局,在折磨她的同时,也让赵秀珍在一次次的希望中失望。

久而久之,应该不会利于她的病情,指不定还会加重焦虑。

桑虞翻来覆去,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是好。

感觉陷入了一个死局。

她禁不住联想到晏以柔,这位闺蜜别出心裁的鬼主意最多,指不定能帮助她撕裂局面。

然而电话一打过去,传出了晏以柔的鬼哭狼嚎:“阿虞,我跟你讲,新风出版社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我报道还不满一个星期唉,每天都在苦哈哈地加班,副总编好比牛鬼蛇神,成天板着一张扑克脸,还爱盯着我,看我有没有偷懒,太可怕了。”

“呜呜呜,不聊了,我还在社里加班,副总编那个没有夜生活的老男人又该来查岗了。”

不待桑虞问候半句,晏以柔急吼吼地掐断了电话,生怕被上司抓个现行。

当代社畜,各有各的难处啊。

桑虞也帮不上忙,只得给她点一份麻辣小龙虾当夜宵,聊表安慰。

这个时候,微信破天荒地跳出岑野的新消息。

cen:【明天晚上有空吗?出来聊聊?】

桑虞困惑,不明白他找自己能聊什么,但念着欠他的人情,毫不迟疑地应下。

清汤小鱼:【有,我来定餐厅。】

清汤小鱼:【你有忌口吗?】

cen:【没,按照你的口味来。】

cen:【就选你们舞团附近的,我家也在这周围。】

正好桑虞不想在跳了一天舞后,还舟车劳顿地赶去数公里开外的餐厅,回了“没问题”。

翌日结束训练,时间已然接近和岑野约定的六点,桑虞担心来不及,手忙脚乱地换掉舞鞋,披上外套。

旁边的小秦慢吞吞,打趣:“桑虞姐难得这么着急下班哦,不会是急着去见小哥哥吧?”

虽然她和岑野的约见不是那种意思,但被当众打趣,还是有沈亦淮在的场合,她无法避免地难为情,热了脸颊。

一群人不嫌事大地喧闹起来,桑虞没有多做解释,反正他们也不信。

她匆忙跑出了练功房,耳不听便好。

舞团的地理位置在南城这种寸土寸金的新一线,算是偏僻的,附近兼具味道和档次的餐厅就那么几家,桑虞左挑右选,定的是一处杭帮菜。

岑野到得早,闲适靠在座位椅背上,百无聊赖地划拉手机,不时瞅一眼门口。

第一时间瞧见桑虞的身影,他把手机放衣兜里,起身拉开了对面的木椅。

桑虞走近,坐下后,正要下意识说谢谢,先被他问住:“很热?”

“没有啊。”桑虞有微弱的茫然,“今天的气温还好吧。”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岑野仍然站在她的身侧,指骨细长的一只手搭着椅背,兴味深长地敲了两下。

理应清凉消暑的柚子香丝丝缕缕,奇异地灼热了狭小一隅。

桑虞双颊的温度又有涨幅,窘迫得想要用手捂住。

舞团距离这家店太近了,她慌忙赶过来,红晕难退。

偏偏她不便和他细说原因,总不能直接说是被同事们打趣了吧。

因为什么打趣呢?

因为我和你。

万幸岑野性子偏冷,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眼尾抬了抬,回到自己的座位,推了一杯水温适度的茶饮到她面前。

桑虞真的渴了,也借着喝茶,闪躲他深重的视线。

岑野没再管她,招手叫来服务员上菜。

吃得差不多了,桑虞才觉出哪里不对,他不是找她聊事情想吗?

怎么一直不提?

“你找我聊什么啊?”桑虞在吃餐后水果了,忍不住问。

岑野吃得不多,反问:“吃饱了?”

“七分饱,可以了。”桑虞作为职业舞者,严格控制一日的进食热量,一般就吃到这个程度,还在叉草莓,纯属是不想浪费。

岑野上半身朝前倾,摆正坐姿,语调也不似以往的散淡,“先问一下,你是着急找一个对象应付家里吗?”

桑虞没想过他会聊这方便,愣了半秒,缓慢地点下了头。

她家中情况复杂,但算是这样的吧。

“我也急。”岑野抬手在两人中间比划,试探性地问:“不如我们一起?”

桑虞懵了,什么一起?

这还能一起?

岑野从身后拿出一个文件袋,取出里面的资料,递上去:“你先看这个。”

桑虞放下水果叉,接过一看,标题赫然是:婚前协议书。

她抬高脑袋,诧异地望他。

岑野靠回椅背,恢复了两分闲散,详细解释:“我没兴趣结婚,更没兴趣谈恋爱,但奶奶的年纪大了,近两年小病不断,隔三差五都在催我,给我安排相亲,我长期应对的话,会很疲倦。

“找一个人假结婚,是我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桑虞从小到大乖巧听话,绝对算是长辈眼中的乖孩子,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于她而言,着实荒唐了。

“你可以找一个假女朋友。”桑虞感觉手上的协议书正在烫手。

岑野应该是详尽思虑过,轻而易举地驳回:“也会被催扯证。”

桑虞心想也是,赵秀珍催她见相亲对象,找男朋友,也是在催她安稳。

在大部分长辈看来,唯有步入婚姻,得到那张国家级别的法定证书,才算是真正的安稳。

“那你找我……”桑虞尴尬地支支吾吾,咽下了“不是很奇怪吗”几个字。

岑野说:“我最近接触了几个相亲对象,你不是看到过一次吗,比她更意想不到的人才都有,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去刷新对物种多样性的认知。”

对此,桑虞产生了共鸣,她近期也是被不得不去的相亲,弄得身心俱疲。

“我想了很久,假结婚嘛,与其找别人,不如找有同样困境的你,奶奶见过你,对你的印象特别好,不止一次和我说,找孙媳妇,就要找像你一样的。”

岑野食指无意识地点着大腿,灼灼的目光凝在她身上,谨慎观察着她每一个微小的反应。

桑虞自认身陷死局,但从未想过以这种疯狂的方式破局,无所适从地呆讷住。

岑野显然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并不急于一时,耐心备至地引导:“你先好好看一看协议书。”

桑虞怔怔地“哦”了声,低眸查看,这封协议一瞧就是法律人士草拟的,各项条款写得专业细致。

上面首先详尽介绍了岑野本人,确保他不存在健康问题,账务纠纷,且作风正派,不会连累法定配偶,造成糟糕影响。

他的父母已逝,近亲属只有奶奶。

职业是……网文写手。

桑虞停在这一行,惊奇地仰头问:“你现在写网文啊?写什么?”

“小说。”岑野应了个大概。

桑虞心想怪不得,他的工作时间那样宽松,能够算是随心所欲了。

至于他的笔名,具体写过那些书,协议里面没写,桑虞就不打算过问。

晏以柔在当编辑之前,兴冲冲地写过一段时间网络小说。

她说过绝大多数网文写手都不希望把网络和现实混为一谈,不能接受被现实生活中的亲戚朋友得知笔名。

否则有很大的可能性被调侃小说中的片段,产生强烈的羞耻感,随时随地在经历社会性死亡。

好比西沉,就是把创作和真实身份拆分得一清二楚,绝不沾边的典范。

桑虞认认真真阅读完每一条,心下复杂。

许是岑野主动提出合作的缘故,整个协议的受益内容朝她倾斜,充分保障她的权益。

需要她履行的义务少之又少,不过只有以孙媳妇的身份,哄好老人家。

她还有不限期,无理由叫停的权利。

岑野瞧她看完了,拎出了其中两条,着重强调:“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们只是在长辈跟前逢场作戏,绝对不会有亲密接触,更不会同居,这也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瞅见这两条,桑虞确实更安心,但又有奇怪:“你是想骗奶奶,不同居的话,她不会怀疑吗?”

岑野不把这个当一回事:“奶奶喜欢住乡下,一两个月才来我这儿住上两天,到时候你指不定在外地演出,碰不上。”

“这样啊。”桑虞垂低眼眸,内心依然在打鼓,左右不决。

她盯着这封协议,不止想到了赵秀珍,还想到了沈亦淮。

她真的要以这样冰凉的形式,把自己嫁了吗?

桑虞不愿相亲,但也憧憬过婚姻,对象、心态、求婚场景,都远非如此。

她沉吟良久,岑野面不改色,无甚所谓地给足她时间,想个透彻。

但他敲在腿上的指尖逐渐加快加重,一如他的心脏,跳得杂乱无章。

唯恐她再次出口,是绝无转圜余地的拒绝。

正值用餐时分,餐厅宾客盈门,好不喧闹,他们这桌实属成了异类,流逝的一分一秒,都席卷了诡异的寂然。

等待的时间太长,岑野一下下敲着的指尖倏然僵住,一瞬不眨地看着对坐的女人。

她线条圆润流畅的温婉脸蛋埋得极低,只能给他窥见一双荟萃烟烟江南柔情的水湾眉,和一扑一扇的细密眼睫。

他这是,强她所难了吧?

岑野自嘲又自责地扯动唇角,张口要说“算了,当我没提过”,桑虞的手机突兀震动了几声。

是赵秀珍的消息,找她商量下次相亲定在哪天。

桑虞闷得喘不过来气,深呼吸一大口,回了岑野:“你可以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吗?”

“可以。”岑野不假思索。

只要是考虑,便不是绝境。

桑虞的小两居就在这条街,岑野送她到小区入口,望着她进去。

忽而,他唤了一声:“桑虞。”

桑虞拿着协议书驻足,疑惑地转回头。

晨昏交接,星月在浓云中穿梭,时隐时现,照映一方俗世明明灭灭。

岑野一身墨黑地站在灰暗地界,细碎的额发在夜风中吹散,向后翻飞的外衫猎猎作响。

意气风发,又有深沉压抑的孤独缠绕。

像极了吃火锅那晚,她在派出所门口,给沈亦淮打电话那会儿。

但他此刻的眼眸格外黑亮坚毅,暗藏嗜血意味,恍若锁定猎物,伺机而动的狼王。

岑野极淡地笑了下,轻启薄唇,声线有不易察觉的微颤发紧:“我随时等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奶奶:不要造谣我,我没有给你安排相亲。

岑野:是,都是为了追老婆,唯一参加的一次相亲,还是自己给自己安排的假相亲。

全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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