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晴你这么优秀，怪不得学生会会长都喜欢你呢。”

卫子晴被室友挽住手臂，不自觉地红了脸。

还好她有远见，入学前就跟学生会会长江衍聊成了朋友关系。江衍大概是爱上她了，否则对方不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课程来到这里。

就是这两天他似乎没有以前温柔了，她昨天道了“晚安”后一直没有等到回复。

现在江衍主动来找她，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江衍，你有什么事吗？”卫子晴见他表情严肃，当即问道。

江衍无视她来到滔滔不绝的郑新杰身边，搭住他的肩膀：“考虑下明天再讲你的辉煌战绩吧。”

郑新杰在一声声夸奖中迷失了自我，已经不顾江衍和卫子晴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也想不到江衍会跟自己说话。两人之前并不相识。

“江衍？”难道学长也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了？郑新杰握紧肩上那只手，锤了把他的胸膛，“原来你在跟我说话呢，兄弟。”

“……嗯。”江衍有些讨厌这样逾矩的行为，挑了挑眉应道。

卫子晴微微感到尴尬，很快掩饰下去，笑着来到两人身边：“原来你们认识啊。”

两人昨天还在为班长一职明争暗斗，也在观念上有诸多分歧。但那些争斗并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尤其是郑新杰。

他几乎对所有人都直来直往，能迅速将发生过的事翻篇。

发现郑新杰和江衍相熟后，卫子晴并不感到膈应。毕竟郑新杰也是参加过三次怪谈的人，他跟江衍成为朋友，就是间接被自己拉拢。

“郑新杰，你也不早说。”卫子晴笑道。

早说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郑新杰一拍大腿：“嗐，这点小事儿，有啥可说的。”

其他学生凑上来，也加入到聊天当中。宋肆青三人被围堵在座位上，像某场晚会上作装饰品的蛋糕架子。

卫子晴生得白净玲珑，是进入大学后一定有人追的那类。不过宋肆青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江衍。

她皱了皱眉头，决定还是和江衍保持距离。尽管两人是同类，但她活在人类世界，就要遵循人类世界的规则。

比如她现在是思佳的朋友，不该和卫子晴的男友太亲近。

宋肆青梳理完和班里人的关系，郑重地点点头，抽过来刘思佳那本陈旧的笔记本，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前几页纸似乎被揉成团又铺平过，满是皱巴巴的纹路。

江衍又看了眼时间，发现离上课只有一分钟了，不耐烦地穿过人堆来到宋肆青面前。

他本来只是想赶紧让郑新杰离开，他好带走宋肆青，却招惹了一场闹剧。

“宋肆青。”

她抬起头，发现所有人视线追随江衍的声音，看向了自己。

她合上手里的笔记本，四分凉薄，七分讥笑地抬起头：“江学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江衍卡在嗓子里的话差点咽回去，对上宋肆青奇怪的表情。

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在生他的气麽。

江衍不明所以，只想赶紧在上课前把她拉出班级：“先跟我出去，有急事要说。”

他已经察觉到了班级内的异样，令人意外的是，宋肆青也被影响了。他见宋肆青没动，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看到这一幕卫子晴的表情先变了。她眉心一抖，狐疑地看向刘思佳和宋肆青。尽管视线也扫过棠冀，但觉得那人格外孤僻，不会与自己作对。

宋肆青腮帮子微鼓，神色逐渐倔强：“我没有什么急事要和你说，请你不要这样随便地对待我。你以为我相貌平平，就没有感情吗？”

众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卫子晴，最后意味深长地看向江衍。

郑新杰：“哦~”

刘思佳：“咦~”

“？”江衍蒙了，也来不及将宋肆青拽出去，杨老师已经走进教室回到讲台上。

上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哄而散。

杨付骏得意地望着江衍，仿佛无声中获得了一场胜利：“请同学们、立、即准备上课。”

江衍暗道不好，认为是怪谈影响了宋肆青的行为，她才不肯离开教室。他锋利的眉头紧紧簇成一团，瞪了杨付骏片刻后不甘地回道班级末尾。

宋肆青松开笔记本，坚定握住刘思佳的手。

卫子晴将这些收入眼中，向来温柔的脸上浮起恶意。

就在铃声结束的同时，窗外骤然阴沉下来。远方狂风大作，穹顶电闪雷鸣。阴风吹进教室，抚过每个人的脸颊。

室内的自然光线消失干净，陆盛顺手打开教室里的灯光。

灯光幽蓝发冷，把一切照得阴恻恻的。有一瞬间他们觉得自己回到了昨夜的新生课堂上，下意识战栗起来。

“同学们把书打开，继续上课吧。”杨付骏温柔地提醒道，胸前教师工牌也被风吹得翻转几圈。

沈行一修长的十指搭合起来，抵在下巴上，银色眼镜下的双瞳紧盯讲台，充斥着精英与倦怠感。

他将自己锁在沉寂中，忘了自己遗忘了什么。上一刻他的大脑中还有两团意识在争斗，可现在平静如水。

杨付骏沉浸在讲课中，讲到痴迷时摇头晃脑：“孩子们，不读书穷根难断，不读书富不长久！作为顶天立地之男子汉，你们为天子读书，更是为你们自己……”

白粉笔洋洋洒洒落满整张黑板，文字蜿蜒扭动，时而是现代的毛概知识，时而是陌生的经纶诗歌。

杨付骏的嘴一张一合，宋肆青隐约间看见有獠牙从里面生长出来，揉揉眼后，发现什么也没有。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砸在窗户上发出巨响。

PPT上的内容讲完后，黑板上已经没有地方可写。杨付骏推开两块叠起来的黑板，露出下面崭新的那块。

学生们倒吸一口凉气。

黑板下不是黑板，而是一张巨大的白纸。

上面早已写下课堂的规则：

“1、教学楼就是教学楼，里面只有老师和学生。

2、你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3、辅导员不会代课。

4、毛概课时遭遇雷雨天气请立即离开教学楼，当天不用上课，不算违纪。

5、如果他想杀你，你可以试着伪装成女人，也许呢？”

残缺的字眼四处乱跳，宋肆青只看了三秒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越眯起眼睛，白纸上的字便越模糊。

宋肆青甩了甩头。

她当然能决定自己的性别，她怎么可能是女人？

她是男儿郎，她要读圣贤书。

郑新杰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盯着窗外的雷雨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

杨付骏眼下的皮肤长出多条红线，狰狞地突起扭动。他死死盯着郑新杰：“快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原本躁动不安的学生们脸上也浮起茫然：“快干什么来着？”

走廊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板上。前门被一双惨白的手打开，手的主人走进来。

辅导员冷冷凝视着众人。

“李老师，你来了。”杨付骏微笑着跟她打招呼，獠牙从嘴里钻出来。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混乱的思维，沈行一大声喊道：“快跑！”

学生们清醒了片刻揣起包，蜂拥出前后门四散而逃。

“走！”棠冀也喊道，三人手牵着手成功从后门逃出去。江衍看到随人群慌乱逃跑的宋肆青，皱起眉头追了上去。

走廊中阴森幽暗，只有他们教室中发出的微光。大部分学生跑出来后，教室的前后门无风自动，“嘭”一声关上了。

教学楼采用连栋建筑，多栋楼房形成“目”字结构，每栋楼的两边都有楼梯可供上下。学生们跑出教室后各自寻找楼梯离开教学楼，再多处路口分散。

逃命中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其他教室都空无一人，偌大的楼中只剩下他们一个班级。

而未能及时离开教室的学生则被锁在了里面，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真是群活泼的孩子啊……”杨付骏舔舔嘴唇，朝缩在角落的学生们走去。辅导员也温柔地笑起来，紧随其后。

距离教室最近的楼梯口出现拥堵，宋肆青和刘思佳、棠冀经过楼梯口没有停留，朝下一栋楼跑去。

然而前方楼梯口仍然人满为患，几分钟后，他们回到了新媒体c班的教室门口。

“快停下来，我们在绕圈！”宋肆青停了下来。

刘思佳也慌得不行。棠冀掏出匕首，将两人护在身后。

“我们通过走廊的窗户，明明能看到另外三栋楼。但是跑过连栋的走廊后又回到了原地，就像其他教学楼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栋楼，镜像成了‘口’字结构。”

“那怎么办？”刘思佳回过头，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起逃亡的同学都不见了。走廊里只剩下她们三个。

与此同时，江衍跟着三人的身影来到了另一栋教学楼中，却并没有发现她们的踪影。

“宋肆青！”声音在空旷的楼层中回荡，江衍阴沉着脸，拳头重重砸在墙上。

窗外雨越下越大，模糊了所有的建筑。

“这些窗户都打不开。”宋肆青把每扇窗户都试了个遍，任由刘思佳和棠冀也去做无畏的尝试。

宋肆青心中生出未知的情绪，她五百年从未经历过。明明以她的力气，徒手断钢筋都不在话下，却怎么也打不开这些窗户。

“我来。”棠冀抽出匕首，扎向玻璃靠角落的位置。

窗户产生裂纹，依旧没有碎开。无数碎片牢牢粘连住，每片上都倒影出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身穿红衣黑发披脸，不断放大，就像在朝她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