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按理说，这种怦然心动的场景会令人刻骨铭心：酒吧嘈杂声被手臂暧昧地隔绝开，灯光明亮晦暗之间，是噙着笑的贺景川，他慢慢靠近的精致脸庞，空气中若有若无混着酒香的男性荷尔蒙，以及，被禁锢在墙角里，垂着眼，显得楚楚可人的唐恩语。

可惜酒吧灯光闪烁过于频繁，快闪瞎了唐恩语的眼，走廊里烟气久久不散，堆积成雾，唐恩语吸得够呛，她索性站在原地，将肩膀缩起来。

怂得一批。

“你一个小小的秘书，胆子还挺大？”贺景川低着头又靠近几分，“上班第一天，就敢冻结我的卡？”

唐恩语盯着地板，小声嘀咕：“谁让你惹我……”

“什么？”

“我……我错了贺总。”唐恩语双手无处安放，衣角都要捏皱了。

陈斌感觉自己存在感极低，站在一旁看了许久都没人理，他试探插了句嘴：“川哥？刷卡吗？”

贺景川这才知道有人看着，放下手臂，装模作样咳了一声。

“唐秘书你的卡呢，快点拿出来付钱。”

唐恩语慢吞吞地打开自己的包包，苦着脸翻来翻去。

贺景川看着唐恩语吃瘪心情愉快，催促她找快点：“怎么，唐秘书的卡也被冻住了？要不我帮你找找？”

看着贺景川又有靠近她上手的倾向，唐恩语赶紧护着自己的包包，一顿拨浪鼓式摇头：“不用不用，快找到了！”

唐恩语从包包底部翻出来一张黑卡，不情不愿递向贺景川：“贺总……”

贺景川伸手捏住黑卡的另一端，发现唐恩语用力不肯松手。

“唐恩语？”

唐恩语皱着眉头，一脸委屈的表情，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唐秘书这不是很会做人嘛。”

贺景川很得意，几个人重新回到包厢，江盛雪在里面等着。

“小雪，刷卡。”贺景川举着黑卡到刷卡机卡槽，滴滴几声结算了酒水费用。

陈斌几人喝着酒，看到唐恩语一脸心疼样，就给身旁的美女几个眼神，然后撺掇一边的贺景川：“川哥，这样喝着不够尽兴，我听说这酒吧又新增几种酒，都来点尝尝鲜？”

“对啊川哥，再点一点酒嘛～”“川哥我也想喝～”

贺景川正乐在其中，转眼看到唐恩语肉痛的表情，他修长的手指转了下黑卡，决定再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

“刷，随便刷，今天我买单，大家都喝得尽兴！”

“谢谢川哥～”“我川哥就是大气！”

刷卡机滴滴声刺激耳膜，江盛雪在一边报酒水单子，包厢里欢声笑语，只有唐恩语死死咬紧后槽牙，手指甲快把手心扣出血。

唐恩语在憋笑，就快憋不住了。

贺景川大概不知道，这是他爸贺董的黑卡，每刷一笔钱，就会有信息传到贺董的手机里。

贺景川，你就等着回家挨揍吧！

……

贺宅。

贺夫人刘欣眉坐在餐桌旁，接过管家倒好的茶抿了一口，问：“现在几点了？”

管家大叔放好茶杯，回她话：“快十二点了。”

刘欣眉叹气，看了眼窗外的路，路灯还亮着，路的尽头是贺宅大门，她还是没有看到停在门口的车。

“小川怎么还没回来？都什么时候了……”

餐桌另一边坐着贺成林，他倒是不担心，看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刘欣眉看着就来气，伸腿踢了下贺成林：“你这个当爸的也不操心操心自己儿子？哪有亲爹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的？”

贺成林见自己被点名也只是笑笑，他伸手扶了下眼镜，接着扭头看着安静的贺宅大门，安抚妻子：“夫人啊，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他迟早都要被火烤，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说得轻松，也就只有你不急，董事会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你又不是不知道，偏偏就留一个小姑娘跟着遭罪，也不知道多叫几个人帮忙……”

“非也非也，有时候人少，反而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对对对，就你懂得多，我说不过你。”刘欣眉有些生气，“你还把他的卡冻结了，小川本来起步就难，你不雪中送炭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贺成林刚想解释，发现手机铃声响起，于是一边挨妻子的骂一边点开屏幕，看到银行发来新的短信。

【新明银行：您尾号0088卡23：42支出69899元。】

贺成林只扫了一眼就退出屏幕：“我只是停了他的卡，又没有限制他的消费。”

手机又响起铃声，贺成林再次点开新短信。

【新民银行：您尾号0088卡23：45支出25899元。】

然后一条接一条弹出来。

【新民银行：您尾号0088卡23：46支出36699元。】

【新民银行：您尾号0088卡23：47支出23899元。】

“你手机发电报呢，响个不停？”刘欣眉着急了，“这都几点了，有这心思不如派人出去找儿子。”

“不用找了，小川这会儿在游泳。”贺成林眉头紧皱，拳头硬了。

“游泳？大晚上他游什么？盲泳啊？”刘欣眉很疑惑。

……

酒局散后，各回各家。唐恩语和江盛雪两个人艰难地把喝醉的贺景川挪上豪车后座，江盛雪离得近，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把贺景川的安全带系好。

好在贺景川喝醉酒不发酒疯，也不说胡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两个人把他安置好。

唐恩语为他关上车门后，贺景川整张脸贴在车窗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江盛雪。

江盛雪被他逗笑了，看见唐恩语走过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麻烦唐秘书了。”

停车场里亮着白灯，唐恩语这才看清江盛雪的面容。要说真不愧是是女主，虽然看着没休息好，憔悴了些，但人皮肤还是光滑透亮的，肤如凝脂，眼睛大得要占半张脸，刚刚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不麻烦，分内之事。”唐恩语语气不由自主柔和下来。

告别江盛雪，唐恩语开着豪车离开云间酒吧，往贺宅方向前进。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

深夜路上没车，唐恩语往车内后视镜撇了一眼，看见贺景川闭着眼，头靠着车窗，窗外的路灯一阵一阵落在身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通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后座的人突然话多了起来：

“唐秘书跟在老头子身边这么多年，去的都是高档酒会，很少会来这种场合吧。”

“我没想到唐秘书今晚真的会过来。”

那谁让我是你秘书呢，我应得的。

“唐秘书，你今天也感受到了，我就是这么一个顽劣的人，根本不能胜任这份工作，等回到我家，麻烦你和老头子如实汇报一下，让他死心吧。”

唐恩语忍住踩死油门的想法，内心在咆哮：

你以为我不想吗？如果可以，谁管你啊，这不是你非得是男二，非得对白月光求而不得，非得追到公司破产，你以为我想饿死街头？

“贺总放心，我会如实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