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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烟锁涧壁远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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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王府

方在房中用完晚膳,宁绎倒也觉得无事可做,推门出去。

竹深院最多的自然是大片的苍翠,就像记忆中的潇湘山一样有一股安谧,恬淡的美丽。或者世俗之人所寻觅的繁华,远不如这样的平静有价值。

长瑜正在思索,却已感到有人在她的身后。

长瑜笑盈盈地转过身,却是傅谌,含笑道:“王爷,还没有休息?”

傅谌微微地挑了挑唇,站在微有几分黯淡的灯光下,却带着让人难以移开眼的气韵,恍若贬谪而下的仙人,借了几分竹林的清幽。

“只是听管家说你身旁除了凌允恭,没有什么伺候的,所以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多个人来打理日常事务。”傅谌缓缓道。

长瑜看着傅谌,虽然有些好奇如此小事为何会劳驾他来询问,却还是说道:“多谢王爷关心,允恭一个人就够了,我一向不喜欢太多人,”

傅谌笑了笑,将目光放在一株绿竹上,并没因为长瑜的话有半分情绪上的变化,淡淡地说道:“你随意就好。”

长瑜看着淡雅如竹的男子,微有几分移不开眼。便是浅淡的一句话,也让人被清风拂过一般舒心。

渐渐地似乎连星辰也入眠的一沉默,想起今日宫中之事,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从他那里知道一些她想要知道的事,便低低道:“王爷若无事,不妨与宁绎小叙片刻。”

傅谌转过头,微凝了长瑜一眼,倒也掩饰不住对长瑜此话的好奇,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

说完,两人便相携同往绿竹环绕的一个小院中,院中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倒是颇宁静清新,是一个适合闲谈的好地方。

“在王府可是住得习惯?”

“承蒙王爷的照顾,这竹深院十分合宁绎的性子。”长瑜低眉道。

“那就好”

长瑜侧首看了看一脸恬淡的男子,竹影不知不觉地在他的身畔晃悠,既想要攀上他的衣衫,却又唯恐被他今日有些清白的衣衫所映染地太过明显,只好一直踌躇着,只能沉思下来。

她虽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是却是很想明白几分她所遇到的事。

“宁绎近日来在宫中有些许疑惑,不知王爷可否为我解答?”

傅谌闻言,淡淡一笑道:“说吧。“

“这宫中之事,宁绎本不应该多问,不过最近发生在宁绎身上的事,倒让宁绎对一个“小舒”之名颇感兴趣。更何况是从肃王口中得知。”宁绎闲聊一般将自己心中的话缓缓道出,却仍是瞥了瞥傅谌。

“小舒?”傅谌亦有些疑惑:“这名字应该并非我皇室中人,而九皇叔一向沉默寡言,又怎会无端提起这个名字?”

“王爷也不知?”

“当真不知。”傅谌肯定道,说完又认真地看着长瑜道:“我既然信你,自然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是,宁绎多虑了。”长瑜一低眸,赶紧转移话题道:“那肃王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始终觉得“小舒”一名有些奇怪,而这样一个住在傅谌心中的人,却不为人知,必定是宫闱秘闻,早有守口如瓶的命令。

傅谌虽然发现长瑜的心不在焉,却还是缓缓开口道:“是个在惊涛骇浪之中,还淡然乘一叶扁舟的人。”

长瑜挑了挑眉:“肃王倒是带着几分隐士的气韵。”

“所以他对待一切都漠不关心,连父皇也一直默许他的直来直往,随心所欲。”傅谌也笑了笑道,似乎是对长瑜的话颇为赞同。

“皇上为何如此纵容他?”宁绎微微地皱了皱眉,若是他没有记错,这盛灏帝的皇位便是从肃王手中而来。

当年天元帝傅渊本是指定傅谌为太子,而傅渊死后,便是傅谌继位,国号盛衡。然而十六年前天明大战,傅谌不得不带兵出征,便让位于傅玦,才有如今的盛灏帝。

按理说,曾经做过皇帝的弟弟,纵然退位却也应当是自己最大的对手,就算不让傅谌身死,也不应当会对他如此纵容,何况傅谌手上还有盛朝不少的兵权。

只不过,傅谌倒是也看出了长瑜的几分猜疑,笑了笑道:“当年父皇未必没有猜忌过九皇叔,所以才会将兵权交给定史将军徐无常,以至于兵权旁落与他手,盛朝眼看大乱。”

长瑜微动了动眉,这才想起当年定史将军徐无常叛乱,朝圼都被围困一事,难道便是此事才让盛灏帝对傅谌刮目相看?

“是九皇叔一身青衣布衫的独闯徐无常的军营,与其密谈一宿,方让徐无常退出朝圼都、交出兵权、遁入空门。”傅谌像是亲临那场战争一般,话语中明显有几分对于傅谌的崇敬。

长瑜看了看傅谌,或许在他心中,他也希望成为傅谌一样的人,看来他对傅谌有着甚至高于盛灏帝的崇敬。

只不过没想到,原来外表一片风平浪静的傅谌,却是如此具有传奇性。也必定是因此,盛灏帝才卸下心防,再次重用傅谌,才有如今兄弟相亲的局面。

而傅谌看着渐渐松下眉头的长瑜,这才继续道:“所以,虽然在很多人眼中,九皇叔是我不小的敌手。可是我知道他从来不贪图权力与欲望。”

傅谌一脸认真道:“所以当初我会对你刮目相看,就是你的一番见解中,看出盛朝真正的争夺核心。”

长瑜点了点头,倒也觉得傅谌是个颇为传奇之人:“肃王倒是应当生在平凡之家。”

傅谌笑了笑,却微微地垂了垂头,眼角被渐渐的黑暗给晕染了几分。

“这句话,我也曾对母后说过,不过母后倒说了更令我难忘的话:这种话也只能是说说而已,既然身在了皇家,不管幸与不幸,你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活下来,尽自己的全力让爱你或你爱的人活下来。”

长瑜微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他与往昔的笑容所不同的冷淡嘴角 ,心中感叹一句: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而世人皆憧憬的皇家,到底是何种模样?

而她踏入这样的皇家,又最终会变成怎样的自己?

朝圼都街上

“最近沈府可好?”长瑜边走边问身旁的凌允恭道。

“你放心,我派人好好盯着的。”凌允恭安慰道,他自然是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沈府的事。

“那就好,最近礼部为了科举的事太过繁忙,一时也没有好的机会回趟沈府。”宁绎舒了一口气,抬眼看了看比以往更加拥挤的街上人来人往。

“再过几日就是科举考试了,这朝圼都必然是来了不少的英才。”长瑜感慨道。

“你难得休一天,倒还是记挂着礼部的事,看来你这”侍郎“可谓是尽心尽职。”凌允恭打趣道,心中却思索着:她倒是比他预料得能适应。

长瑜没有回话,只是给了凌允恭一个白眼,继续道:“你当真以为我是有假可休的,我今天出来也是有正事办的。”

“正事?”凌允恭挑了挑眉。

正在两人说着时,已经走到了“日兴茶楼”,刚走进茶楼,掌柜就迎上来:“是宁大`·······

“宁公子。”宁绎截断掌柜的话,挑了挑眉道。

“对对····宁公子。”掌柜反应过来接过话道,他以为宁绎隐瞒着身份也只是想来他这“日兴茶楼”安安静静地喝喝茶,毕竟这考试档口,礼部“侍郎”这个官职可是比什么一二品的大官还要让人“敬仰。”

宁绎满意地笑了笑,抬眼看了看人满为患的“日兴茶楼”,,笑道:“最近来喝茶的人还真不少。”

“是呀···是呀。“掌柜笑了笑道:“不是要考试了嘛,比起之前的认真温习,现在应该是好好放松的时候。”

宁绎并没有否认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人更多的二楼道:“二楼的人倒是不少,就在二楼给我个位子吧。”

掌柜满面笑意地吆喝了一声:“李四,带宁公子上二楼。”

“你何时同掌柜的这么熟悉了。”凌允恭倒是觉得惊奇道:“上次你还在这惹了事,他应当避你不及呀。”

“首先那日惹事的不是我。其次,那日我是宁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今日我可是礼部侍郎。”宁绎更正道。

“这可是朝圼都最好的茶楼,来的达官贵人一向不少,哪里需要看你脸色。“凌允恭说道。

“正因为这里是最好的茶楼,达官贵人不少,那掌柜的才会这样对我。“宁绎嘴边扯出一抹笑意道:“来这里的考生,十有八九都不是单纯来喝茶的。能喝得起“日兴茶楼”的茶的考生必定是非富即贵,而这样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大多都不喜欢通过公平的手段去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凌允恭倒像是明白了几分一样。

“每年科举总是会有贿买现象发生,有钱的考生买通阅卷人,从而拿到假分数。”宁绎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安排好的桌旁道:“我是想看看今年的状况。”

说着,宁绎端起茶杯,微啜了一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群衣着不凡的考生汇集之处。

凌允恭顺着宁绎的眼光看去,微皱了皱眉道:“那边在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宁绎耸了耸肩,抬眼看了看四周,却挑了挑眉发现坐在一旁的一个男子倒是有些行为怪异。

之所以会说他怪异,是因为那左右梭巡的目光太过可疑,虽然是一身标准的读书人打扮,长衫、书帽,却惟独少了几分读书人的儒雅之感,反而更像是穿梭在大小巷的二流子。

“你盯着那个人,我去看看那边在干嘛。”宁绎附耳对凌允恭说道。

“好。”凌允恭点了点头。

宁绎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虽然一身锦袍在装束上与普通考生有几分差异,但是在这日兴茶楼倒是也不会有人看出什么,因为穿着锦袍的读书人不少。

“兄台,这是在干什么呀。”宁绎站在考生甲一旁,低声询问道。

“你不知道么?”考生甲倒是有些鄙夷地看了看宁绎道:“这是在比赛。”

“比赛”宁绎皱了皱眉。

“那个一身白衣,看起来虽然有点寒酸的是今年呼声最高的考生,镜州的尹远霁。与他相对的是吏部侍郎薛瀚的独生子薛海轩。”考生自顾自地开始介绍:“现在两人是在一较高下。”

“一较高下?”宁绎故意装作完全不懂的样子疑惑道。

“是。”考生甲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尹远霁就忽然向薛海轩挑战,现在正在比的是第二局对对子。”

“第二句?那第一局比的什么,谁赢了。”

“第一句当然是赋诗,自然是尹远霁胜了。”考生甲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可正精彩着。”

宁绎歉意地笑了笑,看着人海中的两个男子,眸中神色不定。

“先请。”尹远霁神色平静地对薛海轩开口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薛海轩因为已经输掉了一局,心中自然极为不悦,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输一局。

尹远霁拱了拱手,神色极为坦然地听着薛海轩的“瓶花落砚香归字”,倒是未曾思索半分地回答道:“风竹敲窗韵入书。”

薛海轩微皱了皱眉,又开口道:“直上青天揽明月。”

“欲倾东海洗乾坤。”

宁绎一边听着一边打量着尹远霁,他的回答中总是有着一种高洁意蕴,其人必然也是个胸中有锦绣之人,断然不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那他为何要?

“你·····”被尹远霁不假思索地回了两联,薛海轩的脸色难免有些难看,却又不敢因为此而表露出认输的意味,只能再硬着头皮再出一联:“烟锁池塘柳。”

此联一出,一时围观之人也难免开始有些议论,宁绎自然是知道此联的厉害之处,上联五字,字字嵌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看似简单好对,其实很难。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尹远霁要怎么对。

只见尹远霁微皱了皱眉,果然有些苦恼,只不过还没有等到薛海轩开心,他又蓦地轻轻抬眼缓缓道:“秋镶涧壁松。”

宁绎眼中一闪,而身旁的考生们一听尹远霁对出的答案,都面有喜色。

“尹远霁果然不负镜州第一才子之名。”考生甲道

“对对,这对联对得可谓极其精妙呀。”

·······

宁绎听着身旁的称赞,再看那从一开始就没有慌张过的面孔。“涧壁松”必然是英姿挺拔,高洁难攀的。

而薛海轩到了如此地步,自然也没有什么能够说的了,只是作为礼部侍郎的独生子,过分的养尊处优到底还是让他有些恼怒尹远霁今天打败了他。

“尹远霁,虽然你今天赢了我,但是你必定难以中举。”薛海轩眼中含着怒火地看着尹远霁。

“我们走着瞧。”薛海轩甩了甩袖子,拨开站在一旁的围观考生,怒气冲冲地离开。

宁绎眼睛直觉地看向方才有些可疑的男子,他果然有要跟去的趋势,而凌允恭抬眼示意了一下宁绎,也起身尾随而去。

宁绎微侧了侧身,正好抬眼看到尹远霁一身清然地朝他点了点头,像是感谢他的相让一般,与宁绎擦肩而过。

宁绎笑着挑了挑眉,看着离开的尹远霁略微思索了一刻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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