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王嘉舜的小跟班们最近都在逐渐疏远他，与他往来的人越来越少了，他本人也从曾经的经常与人结伴而行，逐渐变成了独来独往。似乎，他把人撞骨折这件事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分割点，直接改变了同学们对他这个人的看法。

不难猜出他被人疏远的原因。从前，接近他的人是为了什么，那么现在也是认为得不到那些东西而疏远他。

当然，我并不会让别人的状态影响自己的状态，与王嘉舜完全相反，我在班里乃至在全年级的人缘都越来越好了，那个学习群后来也新加入了不少人，有同学，也有老师。甚至，还有不少外校的人，说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来我们这看看情况。

他们说的不对劲，应该是指C高在上上个月中的竞赛中取得了那么多奖项，打破了C高往年的记录吧。在其他学校人的眼里，C高这种学校的人天天忙着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包括但不限于早恋、游戏、影视剧、甚至怀孕堕胎和打架逃学这种通俗意义上的“坏学生”行为。

在建立那个群聊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到它的影响力会变得那么大，影响范围从我身边的一个小圈子，扩大到了整个班，再是整个年级，整个学校，最后扩大到我们市。

然后，一个群就装不下那么多人了，每天都有几条到十几条申请入群的消息，但是群里已经两千个人，满员了。

我任命了一些管理员，帮我处理群事务。一般来说，那些管理员通常会拒绝新人的加入，因为实在是没有位置了，群成员在群里一旦超过三天没有发言就会被踢出去，即使是这样，仍然还是有一大堆人进不来，不乏一些优秀的学生和老师。

但是，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原则啊，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成立第二个学习群了。

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是王嘉舜发来的：“秋素华，我也想进你的学习讨论小组。”

“抱歉，那个群的人已经满了。”我回复道。即使有管理员的帮忙，每天整理群聊里的学术交流内容还是让我心力交瘁，为此我将每天的学习时间延长了半个小时，最早被我任命为管理员的秦施凯和江颂月跟我一样，直呼信息量过载了。

“有些人不是进来学习的。你的规矩是三天不发消息就踢人，但是有的人正好就是隔三天发一次消息，发的也不是什么正经消息。”他又发来消息说道。

他怎么知道的？

“整个群两千人，至少有一半的人就是三天发一次消息，确保自己在群里，然后阻止别人申请进来的机会。”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我很好奇王嘉舜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醒着。

“我会注意这件事的，这么晚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回复完消息之后，我赶紧去查群聊里的发言记录。

我发现，王嘉舜说的是事实，不仅有这样卡着死线发言的人，还有人超过三天都没有发消息了，历史发言记录也都是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什么今天学习好累，什么作业实在是太难了，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我瞬间自责了起来，我作为群主，放任了这种现象，阻碍了多少真正渴求知识的人啊。

我气不过，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这些像水军一样的东西全部都清理出了群聊，我发现这样的人当中，除了C高本校，还有不少是来自重点高中的学生。清理完之后，群里瞬间就空了一大半，王嘉舜顺利地进了这个群，我连带又同意了好几个之前申请了很多次，却因为没有位置而被拦在外面的人。

我是在凌晨进行完这整个操作的，当天早上上课的时候，我发现钟禅奇没有来学校，一直到放学，学校里也没见他的影子。据我所知，班主任正在联系他和他的家长，可都是无一例外地联系不上。

我记下了踢出群聊的好几个人，当天早上去上课的时候，我在睡觉之余打听了一下那些被我踢出去的人是什么反应。我以为他们会因为被踢出去而感到十分不满，但是他们没有，反倒是那些被我同意进群的人，大多数都向我表达了感谢，认可我的为人，我并不是传说中的那种，会搞信息壁垒的学婊。

那些被踢出去的同学，该怎样还怎样，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里面的很多人，都曾经跟王嘉舜走得很近。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们进来了，王嘉舜却没有进来，他们不是干什么事都要一起吗？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王嘉舜就已经被那群人“孤立”了，只是这一趋势，随着那起骨折事件，被放到明面上，演变成了对王嘉舜的直接孤立吗？王嘉舜本人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呢？

“昨天放学之后，我跟你说的很重要的事，就跟这个学习群有关。我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些人都进了学习群，却没有叫我。”王嘉舜在中午午休的时候找到我，说道。

似乎，他们当时根本就没有那么亲近王嘉舜，也没有那么疏远我，只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那你对此毫无想法？”我身边的江颂月问道，这次，王嘉舜倒是没有排斥江颂月在场了。

“有想法又能怎样？”王嘉舜倒是对这件事十分坦然，“我早就知道，他们不是真心想要跟我交朋友，只是看上了我的钱，和我家的背景，就像以前那样。”

现在王嘉舜被家里管得严了，零花钱基本上都没收了，同学们也知道他其实跟家里的关系并不好了。说得难听一些，他在那些人那里，已经失去了价值了。

我觉得王嘉舜有点惨，大家接近他，完全是因为他的那些身外之物，而不是因为他本人。

不过，最近班级里，以及年级里的氛围越来越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对我好像都有种忌惮的感觉，可是我完全想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来的，我跟同学的关系明明跟平时差不多，学习方式也差不多，为什么他们的态度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好像非常怕我一样。

“月月，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同学们对我的态度都那么奇怪呢？”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想了解情况，但是又不敢打草惊蛇。

“不是很清楚，我现在知道的，也就是有人说，是你成立的这个学习群，间接导致了钟禅奇不来学校这件事。”江颂月回答道。

我愣在原地，我好像没有利用这个群，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啊，我记得钟禅奇也不在这个学习群里，为什么这件事会跟我有关系？

“说起来，钟禅奇为什么突然就不来上学了，他也没跟老师请假啊。”我问道。

“王嘉舜应该会知道吧？我不是你们班的学生，所以能打听到的消息很有限。”江颂月说道。

“王嘉舜告诉我他的父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他并不想说。这可能跟他那天回家之后又挨了一顿打有关系，但我想不明白。”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

王嘉舜把人撞骨折之后回家被打得两天没来上学，两天之后钟禅奇又一直不来上学，学习群里面全是水军，这三件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有这三件事之间相互关联吗？周莉玲想要把我内定成副班长的原因，王世忠老师想要晋升高级教师的原因，还有周莉玲对我的莫名其妙的态度，会不会也和这三件事有关系？我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特别特别乱，我从没想到，高中时期能遇到这么多离奇的事件。

好像也不是，在这些事里，我都是重要的参与人，可我作为这些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对这些事并不知情，对于很多消息都是后知后觉，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现在学习太认真了？还是意味着我睡觉睡得太认真了？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明白。

直到钟禅奇不来学校的第三天，在一节物理课上，周莉玲不管讲台上还在讲课的老师，直接把睡梦中的我拖出了教室，拖到走廊上，用非常严厉的语气对我说道：“秋素华，你赶紧把那个群解散掉。”

“为什么，那个群的存在，让大家都产生了有目共睹的进步。竞赛前的那几天，我也从外校的同学那里获得过不少帮助，老师们也非常热心，他们都希望学生们能好好学习。”我内涵了一下周莉玲，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了，你赶紧把那个群解散掉，我也会通知其他老师赶紧退出这个群。”周莉玲说道。

“如果我不这样做呢？”我难得顶撞老师。那个群间接帮助我走出了封闭的内心，让我沉浸在跟别人进行学术交流的过程中，逐渐了解了如何跟自己的同龄人打交道，让我结识了不少人，也让我学到了很多学习之外的事，还是我重要的信息渠道之一。

要我解散这个群？怎么想怎么荒谬。

但是周莉玲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我大跌眼镜——虽然我并不近视，不戴眼镜。

“钟禅奇因为这个群，被抓进少管所了。”

作者有话要说：秋：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到啊！

嘉：发生什么事了，我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