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约纳斯来说，如此乱成一锅粥的场面他已经半年多没见过了，突然来这么一下还真挺令人怀念的。

顶着扎眼的粉红头盔，约纳斯飞快地跃上两辆轿车，助跑两步直接跳上了卡车车顶。

他这么招摇，火力自然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约纳斯仍然谨慎，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他灵活地跳跃着，装作是靠出色的反应力避开了那些子弹。

“哗啦”一声，约纳斯抓住车顶，腰部用力一拧踹进了驾驶室，只靠一双长腿，就轻松绞晕了副驾驶上的罪犯。无视那锋利的玻璃，他滑进车内，将掏出匕首的司机一脚踢出窗外，大头朝下狠狠地撞向了灯杆。

约纳斯手腕一抖，枪支在他手里就落成了零件，他踩下刹车，用枪杆抵住，人就又翻出了驾驶室。

早在高处对现场情况有了盘算，约纳斯一落地便弹射向罪犯最为密集的方向，那里已经隐隐传出了血腥气。

“不、不——救命！！”

“艹，你他妈——哕！”

惊惶的哭喊和无能的叫骂都打乱不了约纳斯的节奏，他如疾风般潜入人群当中，飞快地剔除掉那些喧嚣的源头。若不是头盔过于显眼，可能甚至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一个、两个、三个——

约纳斯将被自己打断手脚的罪犯一个接一个扔回卡车的车厢，他在心里默默计数，飞快地往返穿梭。

世界在他眼中被放慢了速度，声音在他耳中被扭曲成无意义的音波。约纳斯的目标清晰而明确——一击必杀，尽快回收所有罪犯。

但他毕竟孤身一人，也并没有足以掌控全场的能力，不管他多努力提高自己的效率，总会有太多顾及不了的意外。

当约纳斯捞住第三个人的肠子，让他平躺在地上争取等待救援的时候，他一直关注着的那个角落发生了骚动，这让他不得不彻底。

“哐！”

路虎结实的外框深深地凹陷进去半个人形，里面的司机已经因为剧烈的撞击瞬时昏了过去。

约纳斯稳稳地撑住车辆，在确定布鲁斯浑身上下哪儿都没有受伤后，他狠狠瞪了一眼那已经在对方怀里晕过去的女人。

约纳斯的胸口距离起伏着，一双碧绿的眼睛因为怒气而变得分外明亮，但最终，他并没有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喷出自己的怒火，而是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便又窜了出去。

——“还有十七个。”

布鲁斯险些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但他看着几乎已经难以再被自己捕捉到动作的约纳斯，很快就明白过来对方指的是在逃罪犯的数量。

他掏出手机想帮忙叫个救护车，却发现一直提示占线，只得无耐地在原地坐下，接受今晚哥谭的麻烦可能远不止自己眼前这些的事实。而且布鲁斯也不得不承认，迎面看着一辆车撞上自己这样的经历，就算是他也难免会有瞬间觉得脚软。

不过扑出去救人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这么做。

因为约纳斯行动足够迅速，能跑出去的人早就都已经跑个没影儿，这片街道渐渐安静下来，偶尔的几声枪响和伤者的□□比起混乱乍起时那副景象已经好上太多。

这就是拥有那种力量的人吗？果然他们一个人就已经可以比拟一支军队。

还没见识过足以移山填海的超人，单单是看约纳斯今晚火力全开的表现，就已经足够让布鲁斯满心感慨了。

布鲁斯缓了会儿神，将自己救下的女士扶靠在一边。他看看面前那个形状让人生疑的凹陷，琢磨起自己能做点儿什么让它看上去更像一场正常的车祸。

“砰——咯吱——哐当！”

不及布鲁斯找到合适的东西去“伪造现场”，约纳斯已经一路制造着巨大的噪音，挤开七扭八歪的车辆，驾着他们那辆来时的车接他了。

尽管场合不合适，笑意还是自布鲁斯的眼底流了出来漫上他的唇角——哎呀，看来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

“你在做什么？”约纳斯满脑袋问号，他试图探出车窗看个清楚，但忘了自己脑袋上还有个头盔，“咯唧”一声险些卡在车窗上。

“你难道想让这么明显的证据留在这里？”布鲁斯笑着指了指路虎的车门。

约纳斯板着脸跨下车，看了看左右，发现这个路段的监视器分布得并不密集，便自然地站在一旁挡住最近的那个，瘦长的手掌往冰冷的金属上一按，车门便乖巧地恢复了原装，除了斑驳的漆面让人生疑外再看不出哪里不对。

“可以了，我们该回去了，韦恩先生。”约纳斯一板一眼地说完，扭头就走。

布鲁斯在他身后饶有趣味地扬起了眉毛。

街上的歹徒已经被约纳斯收拾一空，一些店门紧闭的门店也跑出了些胆子大的来帮助伤者，整个街区渐渐恢复秩序。

约纳斯摘下自己头上那可笑的头盔，随手抛出车窗，目不斜视地驱车驾离现场。

“你的外套呢？”

“有人肚子漏了，帮忙兜一下。”

虽说还在生气，但约纳斯并没有使用冷暴力，布鲁斯问什么他也好好地回答了对方。

车子拐了个弯儿，布鲁斯回头望去，看到那辆造成这场灾难的卡车被规规矩矩地停在路边，但车厢的两扇金属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用铁管牢牢禁锢住，一面门上写着“安全”一面门上写着“开门”，大大的荧光粉字体在这肃穆沉郁的街道上透着一种古怪的邪典气息。

“赶时间，手边就找到了那个颜色的涂鸦颜料。”注意到他的目光，约纳斯解释了一句。

紧接着他又明晃晃地表达起了自己的不满：“如果不是不能杀人，我还可以更快。”

布鲁斯当然有一肚子的道理可以说，他可以说这是正确的、这是为了他好，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真是辛苦你了，约纳斯，”他微笑着道，“你做得非常好。”

无论如何，约纳斯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他瞪圆了眼睛，脸颊微微发热。因为清楚地知道布鲁斯的主张，他甚至做好了与对方针锋相对的准备，但——一个夸奖？他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约纳斯抿了抿嘴唇，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着该说些什么作为有力的“回击”，可最终这一切的努力也只是让他脸上的颜色变得更加明显而已，他甚至因为过久的沉默而错过了最佳“反击”时间。

而此时车后座上的布鲁斯在干什么呢？

这个刚刚经历了惊魂一刻的男人此刻已经完全找回了状态，他单手撑着下巴掩住了自己嘴角那狡黠的弧度，他想，他好像发现了一个约纳斯的弱点。

车灯冲破黑暗，大门在两旁缓缓打开，伤痕累累的车辆穿过庭院，小路的尽头站着一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先生——这幅画面是如此熟悉，就连他们到家的时间几乎都跟上次被追车时回来的时候一样。

“哦，看来你们经历了非常精彩的一晚，布鲁斯主人、约纳斯？”

“看来我们对精彩的定义有分歧——很遗憾，我恐怕这辆车已经接近报废了，潘尼沃斯先生，”约纳斯将车钥匙放在阿尔弗雷德手中，又说，“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回房间了，韦恩先生。”

“你没有吃晚饭。”

“我不饿。”

约纳斯的语气中充满了叛逆，阿尔弗雷德惊讶地向布鲁斯投以疑问的眼神，后者耸耸肩，将沾满灰尘的外套交给自己的管家，愉快地说道：“麻烦送份简餐到我的房间来吧，阿尔弗雷德。”

“发生了什么事吗，先生？”

“对，黑门监狱出了问题，我们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一车逃犯，”布鲁斯说，“迪克呢？”

“还在恶补西班牙语，”阿尔弗雷德说，“约纳斯那边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布鲁斯笑笑，“我自己来。”

不过事实倒并非布鲁斯所想的那样，生气归生气，约纳斯还不至于幼稚到“绝食示威”。

他匆匆回房只是因为从跨进大门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而且——你道他为什么对阿尔弗雷德说那辆车该报废了？

推开房门，黑乎乎的房间里只有窗外细细的一弯月亮作为唯一的光源，约纳斯目光扫过室内，被角依旧拖在地上，各种资料铺满了床，好似一切都跟他早上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他“啪”地一声打开顶灯的开关，大步走到阳台前将窗帘一扯——并没有人藏在后面。

约纳斯翻了个白眼：“来都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躲的？”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四柱床边垂落的床单微微抖动，一个强壮的身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那大个子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眼神躲闪着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约纳斯的表情。

约纳斯抱起胳膊，眼珠子都快翻到了天上。

“大门摆在那里，你大大方方走进来也是一样的，知道吗，克拉克？”

作者有话要说：约纳斯·日渐崩坏·克劳利上线ing

谨在此寄语我所有以为情感线即将突飞猛进的读者朋友们：你萌，不要，太看得起我【划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