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毕业典礼如期举行，夏添锦的父母都来了。人群像是流动的海，坐满了整个礼堂。夏添锦只是勉强地对口型，根本没有与别人一起唱，他跟白芒雪靠的很近，她在节目结束之后，自然地跟夏添锦走到了一起。“一切都要结束了，对不对？”

白芒雪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夏添锦疑惑地应了声，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笑着说：“其实呢……我有点羡慕你跟路音，本来，我不需要做出改变的，可是怎样也没法跟你们一样。”

“什么？你是指学习吗，在下考的会是——”

白芒雪看他的眼神突然带上了一丝哀意，很快就又抱起双臂，说：“哦，不过路音不比我幸运呢，你们关系好像很好，去安慰下他吧，今天他的父母没有出席。”

她转头的时候长发扬起了漂亮的弧度，夏添锦终于见到了白芒雪的父母，却不算一副富贵相，削瘦的脸上只写着“刻薄”二字。白父重重地把手按在了女孩的肩上，仿佛她是听着父亲的指令才木木地行走。那个女人还看了夏添锦一眼，由轻蔑转为了惊喜，想起了他算是成绩比较好的学生，那目光真是令人厌恶，让夏添锦想起了什么文学作品中老太太对地摊上的菜挑三拣四，与摊主为了半斤八两而砍价，也是这样的眉眼。能生出白芒雪那样漂亮的女儿真是奇迹。

路音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人，说了句：“不用跟来了。”

那是他家的保姆，年轻貌美，说是路音大学刚毕业的姐姐都行，他家里没人可以派出来，路音刚带着保姆前去跟班主任与各科老师说几句话，说完了就让保姆可以先走，人家笑了笑，说：“不行啊，你爸不会同意的。”

因为她年轻又跟路音待的时间比较长，所以说话也比较随意，当然也就私底下这么说说。路音说：“是吗，如果我毁了他的合同，他才会理下在病房里的妈妈。”

“没那么容易的。”保姆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也没事。”路音想起了夏添锦，笑着说，“反正我还有朋友，你以前说的对，朋友是除了妈妈第二重要的。”

“小少爷该不会找了个差生，还要跟他念一所中学吧？”保姆担忧地捂住了嘴，“你父亲会生气的。”

“大概会？我不知道。”路音连眼角都带着笑意，“可是添锦的成绩最好了，这样就不会跟芒雪一样，被自己的父亲说教了。”

他又问：“买来了吗？”

夏添锦正想找找秦梦，那个神秘莫测的女孩好像走了，她没有家长来接送，也没有别人注意她，就连班主任提到她，都是寥寥几笔。居然有人这么地不被关注，连夏添锦也很意外，白芒雪说的话有点蹊跷，又不是什么二三十岁的，怎么说的有点诡异。秦梦最后似乎没跟白芒雪道别，关系再好也不会说一句再见，除非秦梦家很有钱，否则就得是四中无疑。那个女孩忍受了那么多年的欺负，居然一声不吭也无悲无喜，夏添锦佩服她意志。

没法被男主注意到，是个问题，如果她连哭闹都不会，也不像白芒雪那样漂亮，无才无艺，按路音的标准，喜欢她简直是不可能的。

诶，如果是这样，男主喜欢不上女主，各自分散，去了不同的高中，是会有新的女主出现，还是这个故事就这么没了尾声呢？

不管哪种，跟夏添锦都搭不上边了。

路音拎着一个盒子大老远地跟夏添锦招手，他还没舒心多久，就又想皱眉。对着这张笑脸，他心里没怎么感触。

“真巧啊，路音……阁下。”

“添锦，这个给你。”路音将那个礼盒递给夏添锦，他被动地收下之后，发现这是自己心仪很久的慕斯蛋糕。因为尺寸的关系，大概是三四十块钱。

“这个是？”

“以前老是看添锦进出蛋糕店，你对我没印象吗？”路音还是笑着，尽管夏添锦的反应不像是惊喜。

夏添锦想起来了，他跟路音交集不深，如果用过去式的话，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他忘了。

“我以前很不自信……说真的，因为钢琴课没有好好在学，我甚至划伤了自己的手，就是为了想让人知道我没有音乐方面的天赋。当我二年级的时候，第一次被叫着要在全班面前弹一首简单的曲子，紧张地手都在抖，我的伤口也没好，还好我戴上了手套。血跟它粘在了一起，我也不想摘掉。因为曲子弹得很糟糕，所以没多少人记住。”路音低声说，“只有你。“

“……过去很久了，别记着这种陈年旧事了吧。”夏添锦说。这种亏欠别人的感觉真不好受，路音被蒙在鼓里的神情令他的心难得绞动了一阵。

“也对，说这话太浪费时间了，”路音并未察觉夏添锦有些不耐烦，“那么一中再见啊，添锦。”

夏添锦注视着路音离去，松了一口气。

他当初交上的语文试卷，作文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