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甚至诡异地感觉方冕的样子有些可怜。
“你可以把抱枕拿了的。”
“先喝奶茶吧，暖暖手。”
方冕呆呆地回应，“好。”
秋水把冲好的奶茶放在方冕面前的茶几上，有些无奈的把沙发上的抱枕拿回了卧室。
秋水不说他都没感觉到自己坐的空间有些小，只顾着看秋水以前的照片了，咳咳，怪不得他觉得刚才手脚有些放不开。
方冕理所当然地为自己的拘谨找好了借口。
秋水从卧室出来便坐在了方冕的旁边打开电视放着，端着杯子喝了口奶茶也朝方冕示意了一下，“你尝尝。”
方冕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奶茶的香味瞬间充斥他的口腔，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好甜。
方冕顿了一下还是把剩下的奶茶喝光。
秋水看见方冕眉头蹙了一下就知道奶茶不是很合他的口味，刚想说话没想到方冕却一口气把被子里的全喝了。
秋水接过方冕手机的空空如也的杯子无奈地摸摸额角，“是不是不合口味？我给你倒杯水吧。”
平常也没见方冕这样勉强自己啊，今天的方冕好像比平时更傻了。
方冕咂了咂嘴，笑了笑，“好。”
奶茶其实还可以，方冕就是喝不惯太甜的东西，方冕扯了扯嘴角，又麻烦秋水了，秋水会不会觉得他烦啊。
不对，奶茶不好，没有秋水好，秋水怎么向他撒娇他都觉得很甜，甜而不腻，还让他的心里脑壳里全是甜味然后一天晕晕乎乎的像喝了酒似的。
方冕喝着秋水为他倒好的白开水嘴里心里都是甜味儿。
周围空气中都好像飘着粉红泡泡，白开水因着被子的晃动也微微泛起波纹，就像方冕此时的心绪起着主人都不知道的细小波澜。
客厅里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和细不可闻的秋水的呼吸声缓缓地落入方冕的耳中，气氛并不尴尬，但却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白炽灯晕着的光线经过玻璃杯的折射晃晃悠悠地落在方冕的手上，让他有些出神。
坐在他旁边的秋水却动了动，两人的腿正紧紧地挨着秋水腿上的温度还在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着，秋水一动方冕就能敏感地察觉到两人衣服与肌肤的摩擦。
“方冕，你带课本了么？我帮你补习吧。”
秋水的突然出声让方冕的微微一惊，拿着玻璃杯的手一颤差一点儿就把水洒出来了，方冕尴尬地咳咳，耳朵上不自觉飘起红晕，他都不好意思让秋水见识他堪忧的智商，不过方冕还是赶紧回答了秋水，“哦哦好，我只带了数学课本，要不就补数学吧。”
虽然他成绩不行可他有一颗上进的心，以前他不愿意让别人给他补习，气跑了好几个方父为他请的家教老师，可要是秋水教他的态度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只怕秋水教着他会不耐烦……
秋水见他答应了欣慰地笑了，说，“好，那我们开始吧。”
………………
方冕的嘴角耷拉着眉头紧皱，仿佛卷子上的题目是他仇人似的。
说真的，他真想回到几分钟前打死那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自己。
数学这么高深的东西是你方冕能染指的么？方冕现在真是苦大仇深，仇深似海，似海的后悔啊。
秋水见方冕苦着脸怎么都不动笔的样子便把头凑了过去看了看，一道普通的用个公式就能解决的数学题，可它难住了方冕。
最基础的题目方冕都不会，他得换一种补习方式，还是打基础比较重要，不能急功近利。
秋水靠着方冕指了指卷子上的题目，轻声细语地提示了一下，“刚才我们学了五个公式，你觉得用哪个比较合适呢？”
秋水温热的吐息触在他的脖子让他的皮肤接着升起了一层战粟，方冕缩了缩脖子导致他说话都有些磕巴，“不、不知道。”
秋水没注意到方冕的奇怪，只是耐心地把课本翻开放到方冕面前，“你可以看看课本上的例题。”
方冕接过课本看了看，犹犹豫豫地说，“第三个？”
听见方冕回答正确秋水眼见地开心了起来，明眸善睐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答对了。很棒！”
方冕的脸上也肉眼可见的出现一抹笑容，显而易见的愉悦。
他果然有天赋。
秋水交给他的他只是不熟练，多做做题就好了。
而且，秋水还夸他了。
当秋水家的门再次被打开时，两人的补习也刚好结束。
秋水听着开门声就抬头看着门口，语气有些雀跃，“是我妈回来了。”
方冕听到门锁开了的“咔嚓”声，心里则突然绷紧了一根弦，嘴里的唾液分泌旺盛让他不自觉咽了咽。
该来的总会来的，不就是要见家长了么，有点出息方冕。
*
方冕看着秋水的妈妈进门就连忙站起来紧张地看着，双手揪了揪衣服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放哪。
沈婉意挽着秋水的胳膊看着沙发边上正手足无措的方冕笑眯眯地问，“你就是我家招招的同桌么？”
方冕赶紧接过话头，傻笑着，“是的阿姨，我是……招招的同桌，也是招招的好朋友。”
招招两个字在他的舌尖流转而出，像是沾了蜜似的甜丝丝的，原来秋水的小名叫招招，真可爱。
他感觉自己好像和秋水又近了一步。
沈婉意脸上的开心更加浓郁，看着方冕脸上的笑容也是逐渐灿烂，她伸手示意方冕赶紧坐下，“来来来，站着干什么，赶紧坐下！”
沈婉意走到方冕身边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一边，
“招招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他的朋友同桌，人好。”
“这一看还真是！”
沈婉意看了看在旁边无奈地看着她的秋水又接着说，“看着孩子人长得多好，招招的小同桌长得真帅！”
方冕听着沈婉意这么夸自己心里羞得不行，连忙说着，“没有阿姨！阿姨才是长得年轻漂亮！”
沈婉意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
“这孩子嘴真甜！”
“只顾着说话了！”
沈婉意颇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拿出自己专门去酒店订的晚餐摆在桌上，
“你们还没吃饭吧？本来想着小冕你来，就带着你和招招出去吃的，没想到今天加班加到这么晚。”
“招招我不是给你发消息嘱咐过你了么？怎么不先自己吃点？”
秋水看着沈婉意撒着娇说，“我想你回来一块吃嘛。”
沈婉意看似凶着表情揉了揉秋水的头发，秋水则是乖乖地把头朝她那挪了挪，她瞪了秋水一眼成功获得秋水一丝委委屈屈的眼神，差点没把沈婉意给逗乐。
和像个小奶猫似的。
沈婉意拍了拍秋水示意他坐好，
“你俩赶紧吃点儿东西，这么晚了饿坏了吧？我吃过了。”
“尤其是小冕，多吃点儿，小帅哥多壮实啊。”
沈婉意看着这天也不早了，问了问方冕，“小冕今天晚上就不走了吧，都这么晚了。今天晚上就睡招招那屋吧。”
话传到方冕耳朵里就只剩‘睡招招那屋吧’这几个字了，脑子里胡思乱想耳朵和脸上热度又‘轰’的一下窜了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只是呆呆地坐着机械地张了张嘴回答着沈婉意，他听见自己说，“……好。”
他不知道沈婉意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怎么吃完的晚饭，怎么抢着收拾完桌子上的剩下的饭食，又怎么洗漱完坐在了属于秋水的房间里的床上。
他只知道秋水的床很软，毛绒绒的床单染上了他的温度好像在逗弄着他紧张地有些发抖的手，房间的空气里弥漫着的满是秋水的味道，耳朵和脸上的热度从升起来起就没再降下去，而造成他这样的“罪魁祸首”还在无知无觉地在浴室洗澡，哗啦啦的水声刺激着他此时有些敏感的神经。
浴室中流动着的水声渐渐小了下来，方冕的心跳也跟着它的节奏不再规律，慢慢地任性地扯着方冕的呼吸。
咔嚓。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让方冕一激灵，他立刻反应过来盖被子拿起手机把玩，秋水擦着头发慢慢腾腾地走近床边把浴室中温热的水汽也一并带了过来，此刻方冕手机里的内容再也不能吸引他的半分注意。
尽管心里如何如何，方冕面上还是装作一片平静，抬起头来假装刚刚注意到秋水的样子，“招招，你洗完了？”
秋水看了方冕一眼，继续着手上擦头发的动作，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丝红意，“嗯，你怎么也叫起我招招来了？”
方冕说，“不能么？”
秋水捂了捂脸，语气有些模糊，“能，就是觉得你叫我的小名有些别扭。”
方冕听着笑了笑，“招招，这个名字很好听。”
秋水有些不好意思，歪了歪头，“唔，谢谢？”
方冕弯弯眼睛，“不客气。”
两人话音刚落就被这一段莫名客气的对话逗乐笑了起来。
秋水咳了咳止住了笑意，放下擦头发的毛巾钻进了被方冕的体温暖地热烘烘的被窝里。
秋水躺在方冕的旁边时，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秋水身上的热量，他们分明用的都是同一种沐浴露，可他却觉得秋水更香一些，方冕整个身子都麻了起来，手指只能无序地戳着手机屏幕。
秋水侧着脸看向坐着玩手机的方冕，“睡觉吧方冕，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方冕的舌头有些打卷儿，话都说不利索，“啊，哦。”
方冕连忙躺下面对着秋水并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他看了看秋水还没有干透的头发，没忍住问了一句，“招招，你不用吹风机吹吹头发么？”
秋水捂着嘴打了个小哈欠，“不吹了，我妈应该都睡下了，别再吵醒她了。”
“哦。”
方冕听着秋水的回答不禁有一点失望，他看电视，都是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吹头发，然后两个人就更加亲密了。
不过，他们有的是机会，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他和秋水一定能一直在一起。
秋水看了看方冕，眯着弯弯的眼睛，使坏地把手放在了方冕的肚子上。
方冕被秋水冰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按住了秋水在他身上作乱的手，自己也不敢再动，“手怎么这么凉？”
秋水察觉到方冕身体的僵硬，以为自己冰到了他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没抽动，索性就老老实实地放着，“一直都这样。”
“那只手也放过来，我给你暖暖。”
秋水勾了勾嘴角，“很凉的。”
“没事。我乐意帮你暖手。”
方冕摸索着抓住了秋水的另一只手拉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按着，很凉，像冰块一样。
皮肤被秋水手中的凉意侵袭着有些战栗，他的心里却有些沸腾炽热，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
就像那杯甜到齁人的奶茶，他甘之如饴。
秋水胜不过困倦已经睡着，感受着身边有个热源便不断的向其靠近，直至靠近方冕的胸膛靠近了他的怀里。
方冕心如擂鼓，大着胆子伸手搂住秋水把他揽在怀里，他深吸一口气，亲了亲秋水的头顶，呼吸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他没有喜欢过女生，但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生。
他并非什么都不懂，只是下意识以为自己是直男而束缚住了他，现在他一切一切的表现，都在向他表明，他喜欢上了沈秋水。
只是，他不知道秋水的想法，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