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面出现一些水滴落地的声音，但那么微小的声响不应该隔着如此厚重的大门被我听见才对。
流放之地的副本我还是第一次进，没有支付任何门票的费用，一上来就是超高阶的内容，还是有一点紧张的。
“流放之地没有死亡，那如果我在背负通缉令的情况下被击败了，会发生什么事？”我低声问着，而小蛇似乎体力不支，已经睡得熟了，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终究是我背上的通缉令，我应该更加靠自己才行。
那枚古典的金属钥匙自动立在我的掌心，它有着黄铜的颜色，最顶端的紫宝石被镶嵌在一个类似皇冠的金属边框里。
就算造型古旧，使用起来却现代感十足，我只是将钥匙放入锁窍，它便自动完成后面的工作，就好像，迫不及待让更多的人进去一样。
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断断续续的摩擦声，里边很黑，最终呈现的是一条通往更深处的独行路。
我拿走一柄火把，照亮脚下的路，有蝙蝠听到动静成群地飞走。
暗沉的石径下是一个小潭，能够看见我的倒影。空气中有一丝香甜的气味，闻起来有一股很安心的感觉。
既然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没有什么选择和犹豫可言，直接向前走就行。
在我一直走、一直走，倏忽间觉得自己走了很远，却并不觉得时间过了很久。这是一条孤独至极的道路，前行的路枯燥又反复。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我用余光瞥见倒影开始发生变化，我的影子在不断地膨胀、变化，像一锅煮沸了的鼻涕泡。
我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发现我的身上、身后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反而那条发烧的小蛇不知何时离开了我。
感觉不太对劲，我的感知不应该退步到这种程度。
似乎所有的变化都集中在潭水上，我半跪在地上，注视着潭水。这个时候我忽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我都没有发现自己什么时候饿了。难道时间过去了很久吗？或许重复的景象确实令我迟钝。
不……不应该，予今应该还在我身边。
“好姐姐，你别和我捉迷藏好不好？”我朝着空旷的四周叫喊，而无人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氛围，似乎能让人麻木，在足够危险的环境中也不会紧张。这里简直就是流放之地的一个缩影，只是没外面那么繁华罢了。
忽然，我感到我的斗篷被扯下，我连忙回过头去，却被一双手捂住双眼。
“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是予今的声音，简直不要太好认，慵懒、优雅，又高不可攀。
“我的好姐姐，你没事吧？”我其实有些担心，希望我唯一的战友不要是烧糊涂了，那我会感到更加孤独的。
予今并没有收回双手，反而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垫着，我能感受到骨骼的硬度，她不是个软脚蛇。
“回答我的问题。”她的声音冰冰凉的，却带着灼热等我气息吹到我的脖子上。
“你是予今，我的朋友。”
我不确定我的答案有没有让她满意，但她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松开了手。此时我才想起来，她的体温正常了许多。
“你问被追击后会不会真的死去？那你不如考虑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流放之地在只有新人涌入的情况下不会抵达饱和。”予今往前走了两步，与我拉开距离。
“我不知道这个事。”我坦诚地答复。
她偏转过来半个脑袋，神情冷漠地盯了我一眼。
——她不会是觉得我在有意抬杠吧？我常常有这种担忧，或许是我情商太低。
予今把头转回去，我只能看到她美丽的卷发，在光线不足的环境中更加秀丽。“等通缉令结束后你想要什么？”她问我。
说实话我还没想过呢，就现在的通缉令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时时刻刻都在念叨着“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如实回答：“我不知道，还没有想过。”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无法猜测她在想什么，我甚至看不见她胸口的伤是否有所好转。
她抬起右手，指向前方：“那里有无数的信仰值和装备，取走之后我们可以实力大增。”
那可真是我来到流放之地之后难得听到的好消息了，我想拉着予今走，可她却像是故意的一样，我走她也走，并不让我看见她的脸。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到底是谁的。”我这么说可不是为了赌气。
然而她转过头，让我看得真切，那双杏仁眼在浓密的睫毛下忽闪忽闪的，明亮中又有着故作深沉的刻意，饱满的菱形脸上有一只立体的鼻子，和一张如雕刻过般锐利的嘴，不会再有一个人长得如此“予今”了。
我尴尬地笑一笑，实在是她前后的反差太大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你去选吧。”我说。
“为什么我选，应该是你拿。”予今嗔道。
我连忙解释，生怕她又会错了意：“信仰值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可以恢复你的伤口。你懂得比我多，帮我选合适的装备比我胡乱择取好多了。”
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不知道我呆呆的笑容能不能缓解她的情绪。
予今轻轻勾起嘴角，站得远远地问：“你真的一点都不想拿？”
“不是不想，是没什么用，以及不是很懂。”我回答。
她忽然转过身来，带着摄人心魄的笑容与眼神，一步步地走进我的怀里。她那高高的个子甚至需要蹲一点，只是她蹲地有些过，整个上半身都被我抱住了。
拥抱是可以的，但其实……我更想看看她的伤。
“你对我这么好，我想要报恩是不是只能以身相许了？就现在，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的话。”
原本那么好强的她现在就趴在我的胸口上，抬着头看我，神态楚楚可怜。
她确实是那颗诱人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