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凌卫丽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电话接通提示音响起时，她心中的大石头这才放下了一半，手上的动作也放下了。
“小祖宗，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
“……嗯，怎么了？”电话里的女声似乎很困倦，懒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现在有什么事么，凌姐？”
凌卫丽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被她一问，她也只好顺着她的话来答。
“没什么事情，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那里……应该没出什么事情吧？”
“一切正常，但，凌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姜冷雅有绯闻传出来了，还上了热搜……”
虽然知道这篇热搜很假。
凌卫丽看了燕姝十几年，知道她对感情方面没什么兴趣，也……并不会对一个女人心动，但她思来想去的，总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所以才打电话来问问。
“……”
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的燕姝慢慢睁开了眼睛，没说话。
视线直直看着前方，一阵沉默。
不知何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今日的月光很明朗，那月亮甚至冒出了头。
隔着窗帘，那带着凉意的光芒仿佛都能照射进来，停留在了她发卷细柔的发梢，浅浅软软，眼梢还泛着清浅的雾气。
听着凌卫丽在电话里的关切，忙了一晚上的大美人，垂下眼皮，像是欲言又止。
“……真没什么事，她暂时和我同居了而已。”
“真的没事？你没有和她……发展为恋人关系吧？”
“嗯，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
“没有就好，我想了想，要不……我还是回去陪你一起过年吧？我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那里。”
凌卫丽因为独居的原主也是操碎了心，更像是一个“妈妈”般的角色。
“……”
燕姝翻了个身。
“没关系，真的不用。”
“可是——”
凌卫丽盯着热搜，差点没收住声音。
“这篇报道的热度还在上升，你知道，现在是你事业上升期……”
“……”
燕姝按了按眉心，“上面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按常规套路甩出以前撞衫的图片说是情侣装，然后还有一些在同一个剧场里的剧照、花絮什么的，硬说你们是恋人关系。”
凌卫丽讲到这个就来气，“你说撒谎也不找点像样的理由，撞衫被说成情侣款，一个剧场聊聊天被说成打情骂俏！”
这话鬼才信。
但，一般来说，这种花边新闻很快热度就下降了，公关发个澄清通告就行了。
也正因为这样，在收到公司消息的时候，凌卫丽没有第一时间联系燕姝，而是通知相关部门做出行动，打算先解决了再说。
凌卫丽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篇报道越炒越火，作出声明也没有用。
她想到此，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上面不仅发了你公主抱姜冷雅的照片，还有你和她一起上了楼，随后又一起回到了你公寓的视频呢。”
这些都拿去给专家鉴定过，照片和视频没有半点修改的痕迹，完全是真的。
“……”
燕姝睁开了疲惫的眸子，看着手上的碘酒，好一阵沉默。
那是在给姜晚柠包扎的时候，她不小心沾到的。
电话里的凌卫丽继续说：“我是不信的，但大家不买账啊，所以还需要你单独发个声明。”
燕姝放下手，没说什么，却像是叹了口气，而电话那天的凌卫丽还在等着她回复，她慢慢坐起来，手机放在耳边，说：
“没关系的，凌姐。这些我都有分寸。”
“你就安心过年吧，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联络你的。”
凌卫丽却还是不放心：“这怎么行——”
“真的没关系的。”
妆儿家的事情，她还得亲自来处理才是。
燕姝安抚着她：“你放心吧，如果真有恋情，我肯定会和你讲的。”
“而且姜冷雅的事情你也了解……她就暂住我家几天，等找到房子了，很快就会离开的。”
“可是——”
凌卫丽还是觉得不放心。
燕姝也知道她的担心，但这件事，她不太想让别人插手进来。毕竟，她也不可能真的和姜冷雅怎么样。就算是要怎么样，那应该是姜晚柠才对……
挂了电话，燕姝看向窗外，发呆了好一会儿。
此时，月亮也悄悄隐匿起来了，渐变的光芒也缓缓黯淡，屋内又将步入黑夜，冰冷寒骨，漫长而又沉寂。
她收回思绪，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下了床。
*
因为是跨年夜，所以即便是凌晨，整座城市依然很热闹。
城市中央的商业大屏上，倒计时即将到来。烟火漫天，中心广场上人群依旧拥挤，熙熙攘攘，没有半分消散的迹象。
燕姝住着的地方距离中心广场不远，从阳台的窗户往下看，可以对整座城市一览无余。
城市的霓虹彩灯，眩目迷人的焰火。
姜晚柠站在阳台边，喝着热乎乎的花茶，半倚着，微微眯着眼睛。
奇怪，明明是燕姝先提出的想喝，到最后却让姜晚柠喝掉她自己亲手泡的花茶。
寒冷萧瑟的风吹来，扑面打在她白皙温暖的脸庞上，仿佛寒意都不自觉驱散了几分。
燕姝就站在她身旁，安静地站着，盯着她看。
看着她被绚烂焰火渲染的柔和侧脸，看那时不时轻抿的红唇。
她静静地凝着，苍白的眉眼没有表露出一丝情绪，仿佛被这刺骨的风给寒化了，黑沉的眼珠子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蓄势待发的危险野兽。
姜晚柠身上穿着毛绒绒的纯白外套，浑身裹得暖洋洋的，只有手指尖露了出来。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远处的商业大屏，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勾唇，侧目看她。
“燕姝姐姐，你有什么新年愿望么？”
“我听别人说……若是在跨年零点的时候许愿，愿望就真的有可能会在新的一年实现。”
“所以，你想许愿么？”
她微微一歪头，很好奇的样子。
燕姝的视线波动了一下，安静地看着她，眼尾稍处清浅的睫毛细微地垂落。
绚烂的焰火下，她原本冷白的肤色仿佛都染上了暖意，就这样定定地与她对视，眉眼清冷。
“那你……有什么新年愿望么？”
她没有先行回答，而是轻声地问她。
一字一句，眸色漆黑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