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胡话。”燕姝扯了扯嘴角，给静真剥了个鸡蛋。

静真小心接过，对她道了声谢，然后抬眸看向任颖，犹豫着开口。

“其实……在我们道观里也有很多人喜欢堇衾道友的。”

比如他们从小到大共同的好友，依善道友。

“别人喜欢又怎样，我一定会得到他的！”

任颖水盈盈的美眸眨了又眨，明显很嘚瑟。

“……你不是为情而哭？”

“啊？”

“眼睛。”燕姝言简意赅道。

“这个啊，那是苦肉计，”任颖摆了摆手，“吃的苦中苦，方得堇衾人！”

燕姝：“……”

她们没聊多久，忘尘跟在依善后面下了楼，平常嬉笑的模样也全然消失。

静真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拽了拽燕姝的袖子。

正在和任颖拌嘴的燕姝停了一下，旋即低头倾听着。

“我想去看看情况，昨天他们俩吵架后好像还没和好。”

燕姝颔首，也抬眼扫了过去，忘尘要了个饼就走出门去，而依善独自坐在座位上吃早饭。

她点了点头，还没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被任颖抓住了手臂，她语气激动：“来了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当然是堇衾啊！咳，好姐妹，从现在开始，就看你的演技了！”

“……”燕姝拿手帕擦手的动作一顿，无语的看向了任颖，而后者迅速转身，下一秒，立即换上了一副受伤的表情。

堇衾微微低垂着眉眼，忘尘啃着饼，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与他说些什么，然而他只是一副垂眸倾听的模样，似乎心不在焉。

“我说堇衾你啊，真的没有打算过要下山还俗去么？”

“你知识渊博，即使不当道士也能做个教书先生挣钱养家。”

“养……家？”堇衾缓慢的抬头，意外地看见了刚才那差点轻薄他的女子，她正坐在燕姝对面。

她的背影是那么单薄，此刻微微低着头，暗自神伤的样子像是被他那番话给伤透了……

堇衾心一紧，挪开了视线，抿着唇，下颌崩着一条紧绷的线，眉眼轮廓更显削薄。

“对啊，要养家。意思就是供养你的家人。”

“可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嘿！你这木头。”忘尘气的连好吃的饼都嚼不动了，“你以后会遇到自己的爱人，与之结婚生子，那他们不就是你的家人吗？”

“结、结婚……我现在还不能结婚，太早了些，我——”

“又没让你现在结！笨木头！”

“啊，我没说我想结，只是、只是……”

“别‘只是’、‘只是’的了，我看你这么愣头愣脑的，根本就看不出人家的喜欢，也喜欢不上别人！”

“不是这样的，我明明——”

“明明什么？你能看出人家喜欢你？或者说你有喜欢的人？”

“……”堇衾被他说的脸上红了一片，目光不自觉的飘到那抹雪色背影上。

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看哪后，长睫颤了颤，慢吞吞的移开。

“我能看出来的……”他小声辩驳。

刚刚那个女孩都要亲上他了呀，这还不喜欢么。

忘尘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口饼，恶狠狠地盯着他，让堇衾有种错觉，似乎被咬的是他一样。

“看看看，你看出谁来了，和我说说。”

“我——”

他羞赧的红了耳尖，书本第二次被往日十分珍视它的主人□□。

“忘尘，你一天不惹堇衾你不开心是吗？”依善蹙眉开口。

她缓步走来，拿起新做好还没吃的饼递给堇衾，“给你留的，早上背书还没吃早餐吧？”

“多谢，但是不用了，我等会自己会买的。”

“哎呀给你了，你就拿着吃吧！”

“我真的不用……忘尘道友挺喜欢吃的，不如您把饼——”

“他？算了吧，要吃他自己会买的。”

“……”忘尘缄言。

他另一只未拿饼的手慢慢的垂下，握紧了。

早上好声好气的道了歉，拿私房钱买了胭脂，提前付了早餐钱。

他原以为这些事情可以获得依善的原谅，结果种种行为在堇衾的面前就什么也不是了。

对方只是单单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便能获得依善的所有偏爱了。

忘尘忽然想起小时候，道观的香火钱还未如此旺的时候，那时小道士们就连吃个鸡腿也是奢侈之事。

时隔三个月再次分到鸡腿的时候，由于是给年长道兄们先选，等他们四个人拿到的时候只有三个。

依善和静真作为女孩子一人一个，堇衾说他不喜欢吃，所以最后一个固然是落到忘尘嘴里。

但依善说她想留着下午吃，于是忘尘纠结几秒后很大方的递给了她，可后来是堇衾还给他的。

十岁的小道士挠挠脸：“在我房里发现的，想是依善道友放错了。”

同样是十岁的忘尘呆愣的看着他，心里却如明镜一样明白，哪里是放错啊，她分明就是想给堇衾。

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后来他们长大了，依善不再偷偷摸摸地对堇衾好，而是更加光明正大地表现出来了。

他现在看着依善拿着这饼讨好堇衾的模样，再也无法安慰自己她只是关爱道友了。

忘尘认真地看着依善面上的神情，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这副神情他见过很多次，带着点讨好的，笑意盈盈的，害羞的神情。

他曾经也幻想过，这样的表情要是在面对他自己的时候……那他不知道会兴奋成什么模样。

可惜的是，她只对堇衾如此，而忘尘只有跟在堇衾身旁的时候才有机会看见。

“依善……”他低声道，眉眼冷清清，语气也轻缓。

“你是不是喜欢堇衾啊。”

那就帮你一把吧，反正我们也成不了了。

“什、什么！哪有的事，忘尘，你别乱说话好不好！”

“这样啊。那个女孩好像喜欢你，你考虑一下。”忘尘随口回答，眉目冷淡，他碰碰堇衾的肩膀，示意他看燕姝那边。

“你怎么知道……”因为隐约猜到任颖刚刚的动作是出于喜欢，堇衾下意识地问。

“……我就是知道。”

才不会告诉他是太女殿下说的。

堇衾抿着唇，没有说出一个字，安静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闪动。

作者有话要说：03：25。

祝她与朋友的友谊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