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语一惊，她一时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时，那年轻法医说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邹云的橘猫是被人扭断了脖子和腿，四肢扭曲的扔在了地上。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一旦将这人和陆奇画上等号，她就产生了一种危险逼近的焦灼感。

“林叔，”陆一寻再次开口，“您之前对肖雪云有展开调查吗？”他其实这两天也让吴项斌帮着查了些资料，但因为肖雪云并不是主要目标，所以资料页较为简单。

“嗯，”林哲松道，“她看上去没有什么疑点。”

“肖雪云和我年纪相仿，结婚也很早，婚姻没出现什么问题。她有一个女儿，今年和颜语差不多大吧，在云城一家科技公司上班。”

“肖雪云本人现在还是一家初中的任课老师，口碑还不错，去年好像还拿过一次全市优秀初中教师奖。”

颜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肖老师好像是我们那届毕业之后就辞职了，然后从安蓝搬走了，这是什么原因，您知道吗？”

“我猜想应该和她女儿生病有关。”

“她女儿生病了？很严重吗？”

“有点严重吧，她女儿从高一开始就陆续住院，后来动手术之后康复了。在那不久，肖雪云就带着家人一起搬到了云城。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云城的医疗条件更好，而且她丈夫也换了一份薪资更高的工作。”

颜语心情有些复杂，她和肖雪云虽然算不上太亲近，但确实也相处了三年。这还是她头一次知道肖老师家里的情况。

“你们认为，肖老师知道陆奇有问题吗？”他们是队友，理论上来说是循环中走的最近的人，如果陆奇有脱队的行为，或者有哪里漏了陷，肖老师应该是最先发现的才对。

可陆奇极善于伪装，当年邹法医不也被他轻而易举的骗了吗？昨天恐怕他也是换了个身份去骗得邹法医邀请他进门。

林哲松摇了摇头，他对此没有把握。

陆一寻则努力回想了那天陆奇和肖雪云钻到他家的情形。

虽然当时两个人看上去配合很好，而且肖雪云主动说话的时间似乎还更多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陆一寻认为陆奇恐怕才是引导他们行动的那个。

那么肖雪云的配合就是两种情况，一是陆奇演技高超、逻辑满分，骗的肖雪云配合，二是他拿了什么条件去威逼利诱。

但陆一寻认为当时肖雪云状态很自然，并不像是被胁迫或者演戏。

“我认为肖老师应该不知情。”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颜语这时突然想到了之前陆奇对她使出的那招，偷偷发消息警告，然后将他们二人分开。

陆一寻：“我刚才发消息给吴项斌，他确认今天一早肖老师和陆奇一起出去了，但后来跟丢了，所以现在他也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不如直接打个电话？”林哲松提议，“短信还是有些不安全，万一被陆奇看到就不得了了。直接对话，我们还能从肖老师的反应中推导一二。”

陆一寻同意了这个方案，“不过，我们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看来，昨天杀邹云的十有八九就是陆奇，那他不可能猜不到今天我们会再上门。”

颜语瞳孔一缩，脑海又是一片血色画面。

“别担心，”陆一寻眼眸微疼，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手腕，“陆奇的目标不是肖老师，”他们三个人反倒才有危险。

颜语有些哭笑不得，他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略显扎心。

陆一寻没有立即拨出电话，他们的手机号码都已经暴露，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先开车到附近的通讯电子商铺买了张新的电话卡。

嘟——嘟——嘟——

颜语一瞬间又回到了前一日给邹云打电话的时候，每一秒都觉得有些难熬，只盼着下一秒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喂？”

颜语眼睛一亮，确实是肖雪云的声音，而且听上去状态正常。

“谁啊？不说话我挂了。”

“肖老师，”陆一寻先开口接话，“是我，陆一寻。”

肖雪云似乎愣了下，“嗯？是你？你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颜语也和你在一起吗？你们发现了新的线索？”

“是的，我们有一点线索，但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能不能见个面？”陆一寻道。

“嗯......”肖雪云迟疑了一瞬，“可以是可以的，不过用不着这么谨慎吧？电话里透露一些消息不至于会被窃听吧？”

“只是安全起见，”陆一寻补了一句，“对了，陆奇在你身边吗？”

“没有，”肖雪云说，“今天一早我就联系不上他了，平时我们都是前一天晚上约好第二天的行动的，但昨晚他没提。”

“我还以为他是忙忘了，但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动静。我尝试给他发短信和打电话，都没有回音。”

陆一寻微微松了口气，“那肖老师您现在在哪？”

“我在云城自己家里，本来想吃过午饭再出门调查一番的。”

“那这样，”陆一寻说，“您现在离开家，直接到安蓝镇来吧。春熙警局对面有个咖啡厅，我、颜语还有林哲松三个人会再那里等你。”

肖雪云沉默了片刻，“只有我一个人过去吗？”

“对，”陆一寻不得不强调，“不要告诉陆奇，你一个人过来。”

肖雪云似乎是愣住，喃喃道，“是陆奇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们怀疑的人是我？”

陆一寻和颜语对视一眼，肖雪云对他们似乎也并不信任，尤其是对林哲松这个幕后主使心怀芥蒂。如果要让肖雪云撇开陆奇，他们必须适当放出一些消息。

肖雪云那边传来了一些座椅脚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似乎有些焦躁。

“肖老师，”陆一寻不急不缓，平稳着声音，“我们现在确实怀疑陆奇是当年杀害牧瑶的人，而且可能还和另一起凶杀案有关。”

“等你来了以后，我们会把我们所有的发现都告诉你。但现在电话里不太方便，更重要的是，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希望你不要落单。”

肖雪云似乎被惊到了，腿似乎撞到了椅子，“你，你们说真的？”

“是真的，”这次开口的是颜语，“肖老师，请你相信我们。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绝对不会用它来开玩笑，请您相信我，好吗？”

这一次，肖雪云的声音没有响起，反而是一道淡淡轻笑的男声。

“呵——”

颜语顿时汗毛竖起，心口像是被什么藤蔓紧紧缠住。那是陆奇的声音！陆奇就在肖雪云的身边，但刚才肖雪云分明说？

这到底是陆奇哄骗肖雪云套话，还是说肖雪云已经被控制了？

“陆奇——”陆一寻声音变冷。

“啊，”陆奇又是一声轻笑，“你们终于发现了吗？让我猜猜看，你们是去孙桂兰家里找当年的笔友信件了吧？”

颜语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该不会是陆奇故意留下的破绽吧？

“对，我确实不是原牧瑶的笔友，那是我捏造的一个身份。”

“你是什么时候去翻了信？什么时候决定要伪装成笔友的？”颜语问。

陆奇低低笑着，声音全然不似他往日的儒雅沉稳，反倒带着些许邪肆和古怪，“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就是陆一寻召集我们的那天啊。”

他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中，心情还颇好，“那天结束的比较早，我直接开车就去了孙桂兰那。哦，对，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我懒得演戏，你们猜猜我是怎么进去的？”

颜语的指甲深深扣入掌心，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他的回答。

“其实就是和邹云一样的方法啊。你们应该也知道，演戏很累的，我懒得和孙桂兰周旋，所以就直接动手了，这样比较快。”

“反正十二点一到，一切都会刷新，还省的我处理尸体，何乐而不为？”

颜语忍不住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在脑海构筑那种血色的画面，“你做这些有什么用？我们最后不一样发现了真相吗？”

陆奇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冷一笑，“颜语，不过是因为你醒来得早，所以有先发优势，别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陆一寻伸过手，将颜语握拳的手掌铺开，轻轻捏在掌心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没必要和陆奇去争辩，对方可是一个变态杀人犯。

颜语点点头，按下心头翻滚的情绪。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陆一寻冷声开口，“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证据，邹云法医也还活着，你逃不掉。”

“啊，这是一个好问题，”陆奇又笑了出来，“不如，就先从肖老师开始办吧。”

颜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清晰的一阵惊呼。

“啊——不——”

噗嗤——砰——

颜语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但那声音却将画面直接在她眼前展示。

肖雪云被捂住了口鼻，陆奇拿着刀急急的刺了下去，接下来他似乎又换了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下去。那种骨骼破碎的声音，叫她浑身发冷，血液冻结。

砰——砰——

啪嗒——似乎是重物被扔到一边。

陆奇喘着气，凑近电话，“别忙着找肖雪云了，她不在她云城家里。而且，她死定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当然，如果你们实在想观摩我的杰作，那也可以耗费今天一天来找。”

“我给你们一个提示，她在云城东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