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星期的临时抱佛脚，张清节忐忑地来到期末考的小广场。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张清节眼神一扫，或开心或后悔或难过。
“助教，刚才有人弄出声音，我光看那边了，没注意手上的动作，能再来一次吗？”
“助教，我的鞋有点问题，刚才没站稳。”
“助教，我怎么才八十五分啊，再加点吧，求求让我凑一个优秀！！！”
……
被一群人围着的‘助教’艰难地拨开人群，从里面突围出来，“别着急，你们说的下来再商量。”
他眼光一扫到旁边的张清节，连忙叫了一声：“诶！是来考试的吧？”
张清节忽然成为视线中心，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额，对。”
“那快来吧！”助教趁机从人群里逃出来，跑到张清节面前，不知为何，张清节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一丝感激。
“名字是？”
“张清节。”
助教在名册里打上勾，忽然笑了一声，狭促地看了一眼张清节，“张清节是吧……大家都考完了，只剩你喽。”
张清节看着那张打满勾的名册：“……”
不会吧……
救命啊！
就在张清节还在纠结的时候，一旁放音乐的音乐的人说话了，“何希文大助教，磨蹭什么呢？还有没有人考啊，没有这个音响要还回去了，人健美部刚发信息催我了！”
何希文回：“有的有的！”大概看出了张清节的窘迫，他跑到先前一群求重考的学生中间，问：“还想再来一次的人过来吧。”
张清节心知容不得她犹豫，正准备硬着头皮去准备，这时一旁传来动静，学生蜂拥而至，张清节原本站在中间，一下子就被挤到了边上。
好啊，人多点好。
张清节喜滋滋往边上靠，自以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刚站定，一侧就冒出了一个人影。
她一看，正是何希文大助教。
对方朝她点了点头，似乎是打招呼，张清节跟他不熟，眨了眨眼默默移开视线。
考试开始，张清节听着音响那经过扩大仿佛快要撕裂的声线动作起来。
起势。
野马分鬃。
白鹤亮翅。
搂膝拗步。
手挥琵琶。
……
随着最后最后一套动作收尾，张清节完整地打出了半部24氏太极拳！
心里大石头落地，张清节松了一口气，看来临时抱佛脚还是挺有用的。
姿势标不标准不重要，能全程打出来就一定及格！
她看了一眼助教，此刻他又被团团围住报分数。
张清节索性等在所有人后面。
这时手机响了，张清节拿起来一看，是苏臣的消息。
【前期项目计划书，你那里有副本嘛？】
张清节想了想，回道。
【有。】
她刚发过去，才忽然想起自己在外面，要是苏臣现在就麻烦了。
【我现在还……】
字还在输入框里，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赶紧按了音量减号，瞥了一眼还在录成绩的助教，走到一边接通，小声说：“喂，我还在外面，这个文件你急着要嘛？”
“……”
电话里传来死一般的沉寂，片刻后苏臣说：“很急，一个小时内就需要。”
一个小时？
张清节心算了一下，从这里骑车回到宿舍，只需要十几分钟。
“好，一个小时内我把文件传给你，你再等一下。”
挂了电话，见到助教正向自己走来，她小跑过去，报名字计分。
“张清节是吗？”
没想到他还记得，张清节点点头，听到他说：“95分。”
张清节有些意外，这分数会不会有点高？
何希文见她在偷瞄册子，大大方方把册子给她看，“怎么了？对成绩有疑问？想要再来一次嘛？”
“没有。”张清节心虚地摇摇头，看到大家的成绩普遍在90-95分左右才放心。
她说了声谢谢就快步离开。
总算是混过了，张清节快步在步行道上找到一个自行车，扫码解锁踩着回了宿舍。
舍友见她顶着一头汗冲进宿舍，问她考试的成绩，她是第二天考的，想要赶紧问问张清节一些需要注意的经验。
“挺简单的。”张清节打开电脑一边找文件，一边回复舍友，“跟着视频练就能过关。”
视线从一个个文件名上扫下来……
啊！找到了！
张清节打开文件扫了几眼，确认是苏臣要的文件，赶紧发过去。
“助教打分嘛？他怎么样？人好不好说话？能不能重来？”舍友孜孜不倦地提些问题。
张清节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文件，无暇回复。
“啊？怎么样啊清节？”
舍友没注意到她在忙，又问了一声。
“……额，都挺好。”
“哈？”舍友蒙了。
……
文件发过去后，张清节不敢打电话提醒，怕苏臣在忙，但眼看一个小时就要到了，也不知道他收到没有。
【文件发给你了，看到了嘛？】她编辑一条信息发过去，见到消息变为已读，随即收到回复。
【嗯。】
她这才松了口气，终于解决了。
指尖在桌子上有规律地敲击着，张清节有了片刻的放松。
她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舍友：“你刚才问我什么？我在忙没注意听。”
舍友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连忙道：“考试考试，给我点经验。”
张清节说：“不难，只要把视频里的动作熟悉了就好，基本都是九十分以上。”
“真的？”舍友有些激动，“那明天还是助教监考吗？助教是不是很帅啊！”
张清节摇摇头，“不知道了。”
至于帅不帅嘛……
她脑海里闪过助教的模样，还是整个学期以来，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子。
跟传闻中说的一样，确实算得上帅哥行列。
*
结束了期末考试，张清节就彻底沦落到打工人的社畜生活里了。
只有出成绩那天舍友的抱怨，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大学生。
张清节看了眼日期，才过了半个月。
打工人度日如年真不是开玩笑的。
“发什么呆呢。”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张清节早已没有了新人惶恐的模样，而是维持姿势，镇定地说：“在看资料。”
“哦？”
苏臣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整个人弯着腰看电脑屏幕。
张清节镇定地滑动屏幕，余光里是他的侧脸。
“激光雷达，自动分类……”苏臣念了几个关键字，斜着脑袋看她：“想法不错，但这个技术目前对我们公司来说实现起来还有难度，我建议你多看点目前业务上挂钩的，免得出差见客户一问三不知。”
张清节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出差？”
苏臣：“嗯。”
他承认得这么理直气壮，张清节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见她不说话，苏臣直起身子，“你不会以为实习就不用出差了吧。”
张清节看了她一眼，用默认他的猜想。
苏臣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她的天真，“资料我晚点发给你，准备一下，周五跟我去一趟深圳。”
那不就是后天？
“这么快？”张清节问出来。
“有什么问题吗？”
“……要去多久？”
“一个月。”
又是一个月……
时间紧，任务重。张清节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准备出差的行李，她看了眼深圳的天气，在衣柜里翻找衣物。
打包完了衣服，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用品，她连忙去超市买了一次性牙刷和分装瓶。
付款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她，张清节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跑来。
“额……”
张清节想打招呼，却发现自己不记得他的名字。
对方看出了她的尴尬，自如地介绍起来：“何希文，还记得我嘛？”
张清节点点头，“助教，有什么事吗？”
何希文咧开嘴，有些尴尬地挠头，“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一道女声叫他的名字。
张清节看过去，对方也走过来。
三人站在一起，一时没了声音。
最后还是女声先开口，“希文，这位是？”
何希文这才赶忙介绍起来，“哦，这是我社团里的成员，张清节。刚好有补考的事情要联系她。”
张清节眨眨眼，补考？
何希文暗地里使了个眼色，让她别乱说话，然后又介绍了身边的女孩子，“这是我同学，姜然。”
姜然伸出手，“原来是学妹啊，叫我姜然姐就行了。”
张清节只好伸出手，回道：“学姐好。”
介绍完名字，三人又没了声音。
张清节彻底懵了，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
但眼下还有急事，不宜久留，她看了一眼何希文，顺着他之前的话说：“助教，补考的事情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就要走，可何希文却一把拉住她，“等一下，补考的内容不一样了，你等我一下，我这边忙完了再跟你说。”
张清节想拒绝，很明显这事跟她没关系。
正犹豫怎么开口的时候，姜然帮忙了。
姜然：“希文，我们还要忙一会儿呢，也不好一直让学妹等你吧。”
张清节没说话，心里默默点头。
对呀，对呀。
你们的事就别把我掺和进来了。
“但是这关系到人家补考的事情。”何希文看着张清节说，“我也不好太随便了，不然授课老师该找我麻烦了，是吧，清节。”
这是要我表态？
张清节看了眼姜然，又看了眼何希文，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因为不相干的事情，突然就被架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有什么难的，你在手机上跟她说就行了。”说完，姜然还颇为体贴地问了一句，“你应该有学妹的联系方式吧？”
何希文楞了一下，随后眼神一亮地拿出手机，“对了，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我加一下你吧。”
事已至此，想要脱身只能加对方微信了。
张清节微叹一声，只好拿出手机加好友。看到验证通过后，再没给对方机会，说了声告辞走了。
回到宿舍，舍友正在练习补考的动作，她考试那天监考的是授课老师，非常倒霉地没通过，这几天一直在练习动作。见到她回来，她一边跟着动作一边聊天，“你要去哪儿啊？收拾这么多东西。”
“实习的公司要出差。”
“多久啊？”
“一个月。”
舍友停下动作，凑到张清杰身边，“你一个人，还是有人一起？”
张清杰：“我跟领导一起的。”
“男的女的？”
张清杰不明所以，“男的。”
舍友顿时瞪大眼睛，“那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啊，我就看到有些新闻，男领导接着出差想要潜规则女大学生。”
张清杰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大概因为那人是苏臣，她下意识里就觉得他不会这么对自己。但两人的关系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张清杰于是点头答应道：“嗯，放心吧，我有分寸。”
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些注意事项，结束的时候苏臣发来消息。
【身份证号码给我，买机票要用。】
张清杰想也没想就发过去，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收到何希文的消息。
【今天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消息发了有一会儿了，张清杰见状赶紧回复过去。
【不好意思，刚才在洗澡。】
对方秒回一个笑脸，然后紧跟着一条消息。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故意不回我呢。】
张清杰回了一个没有，又回道。
【没什么事我现睡了，明天要早起。】
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一会儿，最后发来一句。
【那好，晚安。】
张清杰没在继续搭理，按熄了屏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