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节从下车后，下意识看了眼周围。
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在校门口附近看到熟悉的身影。
有些失望？倒也不至于。
张清节一颗心浮浮沉沉，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苏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叫住了她。
“你？”张清节睁大了眼睛，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臣从阴影里走出来，打量起她的脸来。片刻后，说：“外业想要找几个实习生，家杭让我来看看。”
“现在？”
“当然不是。”苏臣说：“下午就已经看完了。”
“下午……”张清节反应了一下，恍然道：“也就是说，你早上送我回学校，就一直待到现在没走过？”
苏臣挑了下眉，“嗯。”
好吧，张清节忽然觉得她心里那点微妙的感动顿时荡然无存，还以为他大晚上守在宿舍楼下是为了自己。
“那你怎么还没走。”失落的心情难以言喻，张清节忍不住问，“都这么晚了。”
“来找你啊。”苏臣倒是很坦然，“听电话里你语气不对，就想经过顺便来看看。”说到这里，他再次打量起对面人的表情，评价道：“看着是不太好，怎么了？”
苏臣突然这么坦然，倒把张清节弄不会了，满腹的委屈突然被关心重视，她却不好意思说了。
张清节扭开头，顾左右而言他，“没事，鼻子有点塞，所以你听着怪的。”
苏臣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慢慢回了一句，“是嘛？”
“真的！”张清节见他明显不信的模样，也跟着坐过去，然后找了个特别正经的理由，“女孩子生理期这几天就是会各种身体不舒服的，而且我之前不是还发烧了嘛。”
在如此充分的理由面前，苏臣也没有怀怀疑的理由，“……也是。”
两人安静坐了会儿，苏臣像是想到什么，忽然‘欸’了声，随后伸拳到她面前。
张清节：“嗯？”
“出差福利，给你的。”他简单解释了一句。
张清节没动，对此有些怀疑。
她记得读书的时候，苏臣也常用这招耍人，每次自己伸手，接到的不是空糖纸就是烂草稿。
“发什么呆？”苏臣见她不动，出声催促。
张清节表情纠结，心里做了许久斗争的斗争，最后还是摊开手掌。
看在他大晚上还来看自己的份上，就给他个面子好了。
苏臣放拳在张清节掌心，压的她掌心窝陷，微微包裹住自己的手。
掌心温度传至指尖，苏臣看了张清节一眼，对方似乎没察觉到，双眼正专注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苏臣把手一松，将里头的东西压在两人手掌中间，顿了顿，才撤回手。
张清节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苏臣手里的东西，冷不丁两人掌心相对时，陌生的温度带来些异样的感觉。但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苏臣就抽回了手。
掌心之间，是一颗——
“巧克力？”
张清节拿起它打量了一圈，又看了眼苏臣，表情疑惑又讶异。
苏臣轻笑，提醒她：“尝尝。”
张清节被他笑晃了眼，眨眨眼不自在地移开的目光。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拆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
抿掉表面的磨砂质感后，巧克力在她嘴里逐渐化成了浓稠的糖泥，甜而不腻。
张清节一边用舌头慢慢探索，一边回想起苏臣刚才的话。
尝尝……
张清节记得，在深圳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让自己尝他的粥。
想到他这两次的举动，张清节迟疑着侧目看向他。
苏臣也在看她，见她侧目探究，笑着问：“好吃嘛？”
张清节诚实地点头，含糊说道：“好吃。”
想起苏臣来学校的目的，张清节关心地问道，“你不是说来找实习生嘛？怎么样？有中意的嘛？”
苏臣久久没说话，然后忽然意味不明笑了一声，张清节有些莫名，猜测：“没有满意的？”
“有啊，你还认识呢。”
张清节闻言皱起眉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谁啊？”
“你的学长啊。”苏臣不阴不阳地说：“何希文。”
“他？”
张清节哑然，不知道这两人怎么碰到一起了，但转念一想了一会儿，好像也合理。
下午何希文来找自己拿巧克力时的样子，确实就像是抽空跑过来的，而且他当时还拿着无人机，应该就是苏臣在考察他们的技术能力时需要展示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张清节呢喃了一句，又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学长？”
“怎么不知道。”苏臣顺着她笑着说，“中途跑出去就为了一盒巧克力，给我留的印象挺深的，所以就找他多聊了几句。”
“噢。”张清节随口应了声，并没在意。
嘴里的巧克力还剩最后一点黏在上颚，她用舌头顶下来，想要快速解决。嚼了几口以后，她动作忽然一顿，转头看了眼苏臣。
“额，你给我的巧克力……不会是他给你的吧？”
苏臣挑眉，颇为洋气潇洒的应道：“嗯哼～”
“！”
难怪！她说怎么苏臣会这么好心，随身给带巧克力哄人。
听到苏臣的回答后，张清节再也没细细品尝的心思，“你怎么不说啊，这明明是别人给你的。”
“有什么关系。”苏臣毫不在意，“他给我了就是我的，我给你也只是借花献佛而已，而且……我怎么觉得你这学长本来就想把这个巧克力给你的？我也算帮他忙了。”
这话换来张清节一记狠瞪，还有警告：“你别瞎说。”
苏臣笑而不语，像是随口一言便再没有后续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张清节说完就起来往宿舍走，一路走到门口，进去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苏臣还坐在石凳上，远远地朝她摆手。
张清节心头一堵，转身进去了。
苏臣在她进去以后，仰头背靠着石板收了表情。
脑海里张清节微愠的表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下午何希文满面春风拿着巧克力跑回来的样子。
夜风来袭，苏臣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忽然自嘲着笑出了声。
……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天刚亮张清节就起来了。到公司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来，只有保洁阿姨在打扫。
张清节见状就坐在外面，想等她弄好了再进去。
可没过多久，忽然来了一个女生，在门口徘徊，却始终不进去。
张清节热心地走过去问：“你好，你要找人嘛？”
对方点头，“嗯，我找沈家杭。”
张清节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有了猜测，多半跟自己先前一样，被沈家杭拉来干活的廉价劳动力。
“在的。”她指了一旁的沙发，邀请人过去坐，“不过这个点他们还没来，不然我们先去那边坐着等吧，里面还在打扫，不方便进去。”
“好，谢谢。”
坐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显然都不是热络的性子。好在阿姨动作迅速，没让她们干坐太久，很快就打扫好了。
“可以了，我们进去吧。”张清节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走在前面给人带路，她把人带到会客室，说：“你坐在这里等就行了。”
“谢谢。”女生还是话很少。
张清节回到位置，很快大家就陆陆续续到公司了。人事小姐姐主动去招待了几句，出来的时候已经套到了女生的名字。
“新的实习生啊？”发哥正好进来，发现来新人了。
“嗯嗯！”人事小姐姐笑着看向张清节，“清节，正好你旁边有位置，我把她安排到你旁边喽。”
“嗯，好啊。”张清节周围都是男性，好不容易有一个女孩子，她还是很期待的，又问：“对了，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王瑞年。”
“好名字啊！”发哥夸了一句，又对张清节补充道：“跟你名字一样好听！”
张清节笑，瑞雪兆丰年，确实是好名字。
没过多久，沈家杭就到了。
“什么热闹啊，笑得这么开心。”他走到三人中间，“让我也听一听。”
发哥转回椅子看着电脑，张清节看了眼人事，最后还是人事姐姐说明了情况。
“你找的实习生吧？喏，早就到啦！”
沈家杭看到会客室里的人，诶呀一句，“那我先失陪了。”说完就小跑去会客室了。
苏臣跟沈家杭是前后脚，沈家杭刚跑来，苏臣就推门进来了，往会客室瞥了一眼就往办公室走，进门的时候还叫了张清节。
张清节一大早被cue，心里有些发怵，进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臣哥？”
苏臣正看电脑，分心跟她说话，“出差的发票拿去报销，会操作吗？不会就问发哥。”
报销？
张清节眼睛一亮，“全部吗？”
“嗯。”
那不就代表，她的龙虾大餐，还有礼服，都可以报销了？！
“真的？！”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苏臣眼神一顿，视线从电脑屏幕转移到张清节脸上，安静地看着她。
张清节立刻心领神会，激动表示：“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弄！”
说完，她飞一样从办公室里跑出来。
“太好了，能报销！她的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