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去以后，张清节在网上搜了些写标书的注意事项和文件，但接连浏览下来几个页面都是广告，完全没有正经可学的东西。

“这破百度赶紧倒闭吧……”张清回想下午沈家杭培训的内容，“反正都是套模板，不如找几个模板学学。”

张清节花钱下载了好些模板，稀里糊涂大概浏览了一下，虽然没底，到但心情莫名就安定了不少。

“总比什么准备都没有。”

张清节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入睡了。

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王瑞年已经坐在位置上敲键盘了。

“瑞年，你来得好早啊！”张清节打了声招呼，就看到她屏幕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一沉，忙问道：“你已经开始写了？！”

显然，比起自己的一筹莫展，王瑞年明显已经有头绪了！

王瑞年略有迟疑，“其实还不算，就是理一下思路。”

张清节看着自己空白的文档，没有说话。同时心里生出一丝紧迫，坐下后，盯着电脑屏幕想要思索点东西出来。

昨天虽说有培训，但不管怎么样她也是第一次动笔写。经验为零。

这种感觉莫过于……数学课上老师教你1+1=2，但是考试的时候出了一道微分方程让你解。

怎么可能写得出来啊！

张清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王瑞年拍了她一下，“清节，我们要不要去茶水间讨论一下？毕竟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这一瞬间，张清节只想对她说一句话：你！是！我！的！神！

王瑞年身后仿佛闪耀着救赎的光辉！

“好好好！”张清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两人来到讨论室。

她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先听王瑞年阐述思路。

“昨天我看过文件的内容，划出了几处技术重点，感觉从这里切入比较好，但是我技术方面不太行，我记得你是这个专业的，你看看？”王瑞年把打印出来的文件拿给张清节看。

张清节看着文件上划出的重点，除了几个熟悉的词，更多的是陌生。

她摇摇头，有些艰难地承认道：“我……不太懂。”

“一点也不懂嘛？”王瑞年轻声问。

“……也不是。”张清节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有熟悉的专业名词，但是根据她学到的知识，似乎和这次的项目没什么关系，“能看懂几个词，但是学校里学的东西，好像用不上。”

王瑞年眼神一暗，随即表示：“没关系，那我们梳理看看其他的东西。”

“好。”张清节有些挫败。

明明她专业成绩还不错，但是为什么学校里学的知识，在工作上却用处不大。

讨论了一早上，两人的进度却聊胜于无。

午饭的时候，张清节焦虑地吃不下饭，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打开电脑，整理思路。

发哥见她盯着电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笑呵呵地说：“怎么了这是？”

张清节言简意赅说了遇到的困难，顺便问他有没有相关的经验。

发哥一听，反问道：“你不会，怎么不去问家杭？”

张清节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他那么忙，我们怕打扰到他。”

虽然沈家杭说可以去找她，但她就没准备要去。因为这是沈家杭交过来的第一个任务，她想要做好，给他留下好印象，要是去问了，说不定会在沈家杭心里留下能力不足的印象。

发哥一下子就看透她的想法，笑着提点：“你不问，自己在这里瞎琢磨，浪费时间还办不成事，不是会留下更不好的印象？”

“也有道理，可是……”张清节还有顾虑。

“你看啊，其实是这样的。”发哥组织了一下语言，“工作的时候遇到问题，千万不要怕，去问就好。只要你态度好，诚心请教，大家都很愿意教的。再说了，哪有人天生自带经验？又不是打游戏开局送新手大礼包。都是跟着师傅一步一步带出来的”

张清节狐疑地眨眼：“真的？”

“那当然了！”李全发紧接着说：“我工作以前，总觉得公司里都是些勾心斗角，盘根错节的职场关系，一个不小心就被吃干抹净。所以真的工作以后，一天到晚诚惶诚恐，生怕做错事，打扰别人。”

张清节听到这里，深有同感地点头。

太真实了……

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怕社会，不怕职场的。

“但是现在，你看我。”发哥掐了掐肚子上的肉，“不还是好好的？啥事没有，吃嘛嘛香！”

张清节被逗笑，又听到李全发说：“退一万步，你觉得家杭会不知道你是几斤几两？”

张清节恍然，“……也对。”她就月薪三千的能力，就算想干月薪三万的活，也是太监逛青楼——有心无力。

“所以遇到问题，自己解决不了，就赶紧去找他，工作中，时间就是金钱喔。”

“我知道了。”张清节心中鼓动，虽然忐忑，但好在不迷茫了，“谢谢你，发哥！”

“嗨，小事儿。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张清节解决了午餐，午睡醒来叫上王瑞年一起去找沈家杭。

两人敲开沈家杭办公室的门，听到声音：“进来。”

她们走进去，见沈家杭正在忙，又相互彼此看了一眼，琢磨着要不要待会再来。

沈家杭看着电脑，抽空道：“来了啊，快做吧。”

于是两人小声入座。

“什么问题？”沈家杭似乎早就知道她们会来找自己，看她们坐下后，直接开口。

两人正盘算怎么展开话题，沈家杭一问，王瑞年就顺势说：“学长，我们思路有点乱，想让你听听问题出在哪里。”

“嗯，说吧。”沈家杭目不斜视，敲着键盘，“我听着。”

王瑞年见状便慢慢阐述起思路，张清节在一旁听着，等她说完了，沈家杭手边的事情似乎也告一段落。

“不错。”沈家杭评价道：“第一次接触这种，能有这种思路已经很好了。”

他的夸奖让两人精神为之一振，都有些欣喜。

“那清节呢？你的思路是怎么样的？”沈家杭忽然看向张清节，微笑发问。

张清节被问得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瑞年就出言解释：“这是我们两个一起讨论出来的思路，由我汇报。”

“你们两个一起？”

沈家杭依旧挂着笑，“既然如此，我应该安排你们两个合作完成这个文件，而不是分别。”

此话一出，张清节脸色一窒，王瑞年也有些不好看。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张清节和王瑞年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像是辩解，她们也无从解释。

张清节不知道王瑞年在想什么，但她自己，是有种被窥探出心思的窘迫的。

一直以来，她都害怕表现自己，害怕单独行动。不论任何事，她总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哪怕退居二线，无人问津。

沈家杭看着两人神色各异的脸，松了松语气，道：“都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合作在很多情况下，是好事，在团队里，每个人的缺点都很容易被包容弥补。”沈家杭语气温和，但言辞犀利，“但久而久之，你就很难成为一个人了。”

两人安静听着沈家杭的话。

内容深刻，却不是她们一下子能有同感的。

沈家杭见她们目露一丝迷茫，及时打住，道：“总而言之，面对一个可以展现自己的机会，不要怕，也不要躲，尽量去试试。”

两人无声点头后，沈家杭才继续道：“那就先这样，瑞年这边没有太大问题，清节可能要多花点时间了，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

“知道了。”两人一同回道。

从办公室里出来，王瑞年看了张清节一眼，“清节，我……”

“没事。”张清节知道她想说什么，出言安慰：“起码学长没有说得太难听，我受得住。”

她去厕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微红的眼眶，深吸了一口气。

沈家杭言辞委婉，却句句直戳要害。钝刀子割肉，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没事……”张清节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大不了。”

回到位置上，张清节就开始整理思路，大概是冷水起作用了，她的思路清晰了许多。

一直忙到下班，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一小时后，王瑞年也关了电脑，走之前，她停下来：“清节，早点走吧，最近……听说不太安全。”

张清节此刻思绪顺畅，随口应道：“好，我写完这里就走，谢谢啊。”

王瑞年见劝不动，就先走了。

又过了一小时，办公室里的人全都走了，张清节留了一盏灯继续敲字。

夜深人静，思绪爆棚，进度瞬间提高。

张清节本想今晚解决框架和技术内容，可写到技术内容的时候犯了难。

她所知道的技术路线，是早上跟王瑞年一起讨论出来的，找沈家杭汇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王瑞年肯定已经写上去了，那么自己就要另外找一个新的技术路线。

但问题就在于，她从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没有其他技术路线可以写了。

张清节停下来，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算了。”张清节心想：“还是明天过来再找沈家杭了解吧。”

她保存文件，低头收拾东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张清节下意识回头，见到苏臣正好开门出来。

“你没走？”张清节有些意外，她以为办公室只有自己了。

苏臣：“你不也是？”

“我要走了。”张清节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嗯，我也是。”

苏臣走过去，停在她身后，张清节察觉了，没搭理，拉上书包准备关电脑下班。

她鼠标刚移到文档右上角，苏臣忽然出声叫住她，“先别关。”

话应刚落，张清节手中鼠标的控制权就归苏臣所有。

苏臣的手挑开她覆在鼠标上的手，一推滚轮，文档的内容划到技术路线的部分。

“这里怎么没写？”他问。

张清节往凳子里缩，避开他的靠近。

“我不太了解，准备明天问一下学长。”她如实答。

苏臣似乎笑了，“问他？他一个做业务的懂什么技术？”

张清节扭头看他，听到苏臣说：“应该来问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