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节一直出神到龙贵武把话说完，才慌忙挂断了电话。
看着拉黑的手机号，她却轻松不起来。张清节有种预感，接下来被龙贵武缠上的日子，断不了了。
将手机关机，她早早地睡了。
醒来时的感受不到一丝重新开始的感觉，只觉得睡得太久，一身沉重。
洗漱出门，坐车时才想起来要开机。刚一开机，就收到一连串消息，无一例外，都是来自苏臣的。
她怕事情紧急，赶紧拨了电话过去。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苏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没有质问，没有责怪，反而语气带了点戏谑，“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
“手机没电关机了。”张清节随口找了个理由，“怎么了？”
“瑞年现在住院，项目不能缺人，你来替她，有问题吗？”
苏臣那边传来水流刷刷的声音，这个时间点，张清节猜测他刚起床正在洗漱，便道：“没有。”她停了一会儿，又说：“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挂了。”
“没有。”苏臣含糊回了一句，张清节就挂了电话。
张清节的学校是首发站，上车后她选了车厢最后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车转向掉头的时候，忽然透过车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龙贵武挑着两筐水果正贴着校门口外的的围墙找位置，找到合适的地方后，他便坐下拿出保温杯喝起水来，一边喝着一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着什么。
正说着，他听到公交的动静，下意识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张清节立刻扭头看向车里，直到车开到下一个拐角，才又回头朝他那边望去。
昨晚张清节还在想，龙贵武势必会纠缠自己，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应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来学校门口蹲守。
这样不行。
张清节心想，虽然学校人多，可时间一场，总有碰到的时候，倒时候就麻烦了……
她左思右想，拿出手机给表哥黄承德发了个消息。
进公司前，张清节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便把龙贵武的事情暂时抛到脑后。
落座刚开电脑，就收到苏臣的消息。
“进来一下。”
张清节便拿上笔记本敲开苏臣办公室的门，没等他说话，张清节便拉了一张凳子利索地坐过去。
苏臣看了她一眼，便开口道：“瑞年的项目暂时由你来接手，下午我跟家杭要去见客户，你也一起。”
“好。”
苏臣继续说了项目上其他的注意事项，张清节都在笔记本上一一记下，苏臣说完最后问道：“还有不清楚的吗？”
“没了。”
张清节今天利落的表现让苏臣再一次忍不住看向她。她感觉到了，头也没抬，一边收尾笔记上的内容，一边说：“还有其他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她询问完后，没立刻听到苏臣的回应，抬头瞧了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后，面无表情打量了几眼，最后才说：“没有了，你先出去吧。”
张清节合上笔记本，起身出门。
苏臣目送张清节坐到位置上，才收回目光。
看了一早上的资料，午饭的时候，张清节接到黄承德的电话。她接起，起身找了个人少的地方。
“我接到你电话就过去看了，妈的那畜生真的在你学校门口摆摊了。”黄承德语气凶狠，不忘关心她，“你没事吧？早上有没有被他骚扰？”
“没有。”张清节语气里带了点后怕，“我走的时候正好赶上他来，他没看到我，我看到他了。”
“那就好。”黄承德奇怪，“你说昨晚他打电话骚扰你，他怎么会有你电话呢？”
这也是张清节不明白的地方，那件事以后，她几乎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了一遍，除了亲近的人，不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张清节皱着眉，含着隐隐的怒火，“他现在知道我联系方式，又知道我的学校……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放心，不管他要干什么，都有我呢。”黄承德在电话那头保证道，“你这段时间先别回学校了，去我家住着。”
张清节没答，低头考虑起来。
舅舅家，她愿意回去，却不愿久居……
其中缘由，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黄承德却已经等不及问她：“我正好在你学校这边，要不要顺便进去帮你收拾东西。”
“先不用，我再想想。”张清节连忙道：“再说，就算搬回去，你也不知道我要什么，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吧。”黄承德也不强求，“那杂种现在也没做什么，我呆在这也没什么用，等你下班了就给我电话，到时候我送你进校，他就算看到你了，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一道安心在心头划过，张清节道了谢。
打电话花了不少时间，张清节看着所剩无几的时间，也没什么心思午休，坐在位置上发起呆来。
几个片段突兀地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张清节像被蛊惑一般，尽管不愿，却不得不，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
闪回的片段重复袭来，不遗余力刷新着陈旧的记忆。
她以为过了那么久，本该模糊的回忆，却因为脑海里简单的回想，如羽毛扫落灰尘一般，露出了盒中沉重的一切。
张清节心痛地回忆一切，直到胸口的憋闷让她无法呼吸，她才猛地张口。此时她后知后觉发现，眼眶变得模糊，又赶紧揉了揉眼睛。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张清节回头一看，是苏臣。
苏臣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又指了指门外，紧接着走了出去。
张清节明白后，起身跟着他。
到门外小花园后，苏臣看着她问，“你的眼睛……”
“不小心落灰了。”张清节本想解释，却发现发出的声音像是哭过以后的，于是她清嗓地咳了一下，“感冒了，有点鼻塞。”
“我还以为你在哭。”苏臣坐下来，指着她身后的位置，让她也坐。
张清节‘嘿嘿’笑了两声，故作轻松地问：“大中午的找我出来做什么？”
“看你也睡不着，不如找点事做。”苏臣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给张清节，“省得你趁着发呆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张清节正低头看文件，就听到苏臣的嘀咕，忍不住重申：“我没哭，真的是落灰了。”
苏臣轻笑了一声。
“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啊。”张清节此刻陷入了维护自尊的情绪，坚决不承认自己刚才自以为隐秘的emo举动。
苏臣还是回以轻笑。
张清节不再纠结这个，拿起文件浏览里面的内容。
看的时候，苏臣也适时在旁边做讲解。
“项目需要出差，原本是瑞年，但她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你看看，要不要去，如果不愿，我再找人。”
张清节有些奇怪地看了苏臣一眼，“平时你不是直接安排了嘛？怎么这次还特意问我？”
苏臣点头，“这次不一样，时间长，地点也偏。”他说着，伸手翻开文件一页，指着一处说：“在乡下，基本都是跟着外业一起，会比较辛苦。”
“乡下？”张清节想了想，然后问：“要去多久？”
“一个多月。”
“我去！”张清节连忙说：“我愿意去，什么时候出发？”
“你不考虑一下？”苏臣强调，“外业很辛苦的。”
“我不考虑，我想去。”
苏臣眼睛眯眼打量起她来，张清节被看的心里发憷，不知怎么就说：“我毕业论文跟这个有点关系，正好借这次机会，了解一下。”
“……既然这样，后天出发，你准备准备吧。”
“嗯！”
能暂时拜托龙贵武还不用回舅舅家住，这场出差对张清节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别说是乡下了，就是深山老林她都愿意去！
见张清节面露喜色，苏臣说：“原来你那么喜欢出差。”
张清节敛起笑意，否认道：“不是，我没有！”
苏臣扯了一下嘴角，看向手腕的时间，思索了一下，对张清节说：“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去见客户。”
“这么快！？”
苏臣起身下楼，“开车要一个小时呢，你动作快点，我在楼下等你。”
张清节闻言立刻跑回去收拾东西。
早上苏臣打电话来的时候说过，要见的人是甲方的助理，她没多想，可进了包厢，看到熟悉的人后，她顿时有些惊讶。
门被推开，吴尔砚的视线一下子投到苏臣身上，而后朝张清节温和一笑。
“苏臣，清节，你们终于来了，快坐。”
张清节朝她点头，“吴小姐。”
原来助理就是吴尔砚，张清节心想着，偷瞄了一眼苏臣的背影。
沈家杭早已经到了包厢，两人到之前，他们聊得正开心。
位置只有四个，沈家杭和吴尔砚面对面坐着。
吴尔砚拍拍身旁的位置，看了张清节一眼，张清节有些意外，以为她会暗示苏臣坐在身边。
她看了眼苏臣，发现苏臣已经落座在沈家杭旁边的位置，正看着自己。
张清节见状赶紧入座。
她拿出笔记本，打开手机录音，然后等着面前三人开口。
吴尔砚第一个说话，她像是换了一个人，朝苏臣伸手介绍自己：“那我就正式介绍一下自己，苏先生，你好，我是这次南村项目的项目助理，负责项目初期绝大部分对接工作，有什么需求或疑问，都是由我这边负责。”
“你好。”苏臣回握一秒后松开，对她这种把戏无动于衷。
吴尔砚有接连跟沈家杭和张清节握了手。
握手的时候，张清节看到吴尔砚嘴角含笑，眼神一直没离开过苏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