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当荆梦章下楼时果然见到乔子奇已经站在车边等候，她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对这个小助理第一天上班的表现表示满意。

乔子奇：“早啊老板，去公司吗？”

荆梦章点点头，随后坐进后排。

九点半之前准时达到公司，荆梦章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乔子奇坐在原先周以楠的工位上继续研究着前辈总结出来的工作经验。

昨天下午周以楠来跟他交接的时候，手里捧着厚厚一本笔记本，里面满满当当地记录着包括荆梦章的生活习惯，工作习惯，还有一些很隐私的奇奇怪怪的小癖好，周以楠一页一页地翻给他看，看得乔子奇眼睛都直了，当即跟周以楠讨要这本“葵花宝典”，一开始周以楠是死活不肯给他，但后来又不知怎么的答应了，所以现在这本笔记本就是乔子奇手上的宝贝金疙瘩。

终面的时间安排在下午两点，经过层层面试层层选拔，最终进入终面的一共有三人，午休过后高欣蕾就拿着终面人员的资料来到了敲荆梦章的办公室。

“这是下午三个终面人员的资料，你要不要先看看？”高欣蕾将一个黑色文件夹递到荆梦章面前，“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被惊到。”

高欣蕾神神叨叨地，倒是勾起了荆梦章的好奇心，“我不看了，既然你亲自来了，不如你跟我说说吧，看看能不能惊到我。”

荆梦章给高欣蕾倒了杯茶，又端起自己那杯喝了一口。

高欣蕾瞧准时机，开口说道：“三个终面的人里有秦让。”

果不其然，荆梦章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一半被喷了出来一半呛进了她的气管，搞得荆梦章咳嗽不止，偏偏她还要边咳边说：“你……咳咳，你说……咳咳，你说什么？！”

高欣蕾一边笑一边拍着她的背，嘴里还不忘补刀，“我说，小秦总，他来应聘你的设计部主管。”

荆梦章咳的直不起腰来，侧头冲她甩了个眼刀。

高欣蕾摊着手一脸无可奈何，“我也是没办法呀，谁让人家的履历这么优秀呢，我要是不放行似乎也说不过去吧。”这点高欣蕾说的没错，即便没有秦天源这层背景，秦让的履历也足够他在这个圈子里某得一个好职位。

荆梦章轻哼一声，“难道不是秦董给你通气了？”

“我是那种屈服于客户淫威之下的HR吗？”高欣蕾气急败坏。

“你是。”荆梦章毫不留情且毫不犹豫。

高欣蕾一把掐在她腰上，无奈这女人身材太好，居然愣是没掐起肉来，这下高欣蕾就更气了，改换招数，在荆梦章的身上挠痒痒，挠得她双眼通红热泪盈眶，连连告饶才作罢。

笑闹过后荆梦章还是严肃起来，“既然秦董没有特地打招呼，那就说明这是秦让的个人行为，要么就是秦董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或者即便知道也乐见其成，总之，秦董没有施加压力，那么我们就顺其自然，鹿死谁手，各凭本事。”

荆梦章会这样说也不是没有考虑后果的冲动决定，事实上在她和高欣蕾对话的过程中已经将全局都考虑过了。如果秦让力压群雄进入了HL，将会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可能会对荆梦章个人造成一些困扰，但出于对公司利益的考量，荆梦章觉得还是利大于弊的。至于她个人的问题，她相信秦让的人品，不会干出什么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事情，这样就可以了。

时间的指针指向两点，高欣蕾的助理准时来请她们二人去往会议室。

高欣蕾率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铅笔裙的褶皱。荆梦章抓起茶几上的黑色文件夹也跟着起了身，她习惯于穿裤装，更符合她干工程出身的干练形象。

两人相视一笑，“走吧。”

电梯下到十六楼。

两人四只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铿铿”的响声，仿佛奏响的时代女性的新乐章，穿过宽大深长且安静的办公区域，原本埋头于案牍的员工都纷纷抬起头来跟荆梦章打招呼，一声声“荆总”此起彼伏，荆梦章也都一一点头回应，一圈下来也着实有点费脖子，这就是她很少下来的原因之一，她其实挺怕办公室社交的。

好不容易穿过了那片办公区来到会议室门口，就着助理推开的门，荆梦章走了进去。

椭圆形的会议桌，左边俨然已经坐着三位来面试的人员，清一色都是男性。

荆梦章进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上首的位置，高欣蕾则坐在荆梦章的右手边与面试人员面对面的位置。

秦让坐在三个人中最靠近荆梦章的位置，微不可查地对着荆梦章眨了眨眼睛，荆梦章淡淡地扫了一眼，只当没看见。

“各位，下午好，我先做个自我介绍，荆梦章，HL上海分公司副总裁兼执行董事。”荆梦章脸上挂起营业的笑容，端庄从容又大气。

“很高兴能在今天这个面试中见到三位，在此先恭喜你们通过了层层考验，未来你们是否留在HL都能在这个行业里占得一席之地。”这番开场白不可谓不倨傲，作为行业的领军企业，HL有这份自信，而作为HL的副总裁，荆梦章的这份自信则是更加的充分，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两句话做完开场，接下来就轮到高欣蕾打配合了，“招聘信息发出时，已通知各位面试者准备好一份设计稿，用于最终面试的考核，想必各位今天也是有备而来。”

她默契地与荆梦章对视一眼。

“那就开始吧。”荆梦章调整了坐姿，目光一一扫过左手边的三位，示意他们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

座次最靠前的秦让率先站了起来，有些时候第一个发言的人能够抢得先机，给主考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他拿着U盘走到事先准备好的电脑旁，插上U盘，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就开启了他的主场。

当他进入到正题，他便敛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眼前的秦让剑眉星目面容清俊，身姿清瘦挺拔，一袭黑色西装利落干练，握着红外线翻页笔的手指修长白净。

在属于他的领域里他无疑是耀眼的，荆梦章勾了勾嘴角，眼神却更加专注在他的演示文稿，如果她想录用秦让，那么必须得有绝对站得住脚的说辞。她不会因为对方是靖源集团的太子爷就对他网开一面，她只会因为这个身份而对他更加严苛。

幸而，在这一方面秦让不会让她失望，看在场众人的反应也该知道，秦让的设计是让大家心悦诚服的。

荆梦章真心诚意地为了鼓了鼓掌。

接下来的两人默认了按照座次的顺序依次进行了展示。其实后面二人的实力相当，只不过在语言表达方面稍显欠缺，荆梦章心下已经有了决断，便也不再废话，直接递了个眼神给高欣蕾。

高欣蕾瞬间会意，接过话头说道：“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我司的面试，结果会在今天六点前给到大家，各位可以先行离开了。”

等到三人离去，荆梦章还坐在原位，高欣蕾知道她有话要说，便起身去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高欣蕾：“看你这表情，是有决定了？”

荆梦章点点头。

高欣蕾：“小秦总确实表现优异。”

荆梦章继续点头。

高欣蕾：“你有压力？”

荆梦章呼出一口气，“有点儿。”她倏地站起来，“六点前把通知发出去吧，我先上去了。”

荆梦章走出会议室，却没有回十七楼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上到天台去抽烟。

刚抽了两口，手机便震了两下，荆梦章不想理会，继续吞云吐雾，结果插在兜里捏着手机的手差点被震麻了。

她皱着眉头掏出手机，嘴里还喃喃着“有病吧”，解锁一看十几条全是秦让发来的微信，问她在哪里，荆梦章额头的青筋直跳，狠狠地啐了一口，扔掉烟头给他回了一条。

荆梦章：“在天台，马上下去。”

她仰头叹了口气，很想长啸一声，可惜这里是公司的天台，不是个可以随意暴露情绪的地方。她至多在这里抽几根烟，无声地发泄一下，然后再重新回到那个逼仄的空间里，继续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