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落还在犹豫，但是顾长渊已经长腿一迈，非常自然地进门了。
对于他的做法，叶知落感觉有些牙酸，她甚至都不想协助顾长渊了。
余炀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而后打开电视，随意地放了一部动画片，“那两位先坐一会儿，我出去买东西。”
叶知落迅速从沙发上起身，“不用了不用了，我们随便聊聊就走。而且你本人不在，我们两个外人在这里不合适。”
她看向一旁的顾长渊，希望他能自觉一点，出来说句话。结果正好看见他的整个身子都往后仰躺着，看上去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休闲且惬意。
叶知落：“……”
余炀说道：“没关系，姐姐和这位哥哥都是国家公职人员，我相信我的国家，也相信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知落觉得，余炀说到这位哥哥的时候，语气是明显加重的。
气氛一时间竟然有些诡异。
顾长渊抿了一口水：“快点去买东西吧，再晚就要耽误我下班了。”
叶知落：“……”
国家公职人员可不会是你这个样子。
叶知落还想试图抢救一下，她拦在余炀的前面：“我们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很快就走，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余炀挑衅似地看了顾长渊一眼，而后绕开叶知落，迅速出门。
门开着，叶知落也不好意思关上，她真的很想问问，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等到余炀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叶知落估摸着他应该已经下楼了，才转身对顾长渊道：“我们这样做不合适吧？”
虽然眼前这人是关系户，但是叶知落觉得他的行为真的有些过分。
顾长渊站了一起来，也不再是方才懒散的样子，他环视四周，“既然他有意让我们看，那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叶知落问道：“余炀有问题吗？”
她对这个人一直有怀疑，但是又担心是自己多想了。
顾长渊的神色是难得的认真：“我觉得有问题，可我无法证明，他的身上没有一丝妖气。”
叶知落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调查过余炀，但是身为死者的邻居，观察处应该多少会留心一下。
“妖怪还有其他判定特征吗？”叶知落问道，她其实不是很清楚妖怪的判定标准。
顾长渊道：“没有化成人形的妖很好判断，他们根本藏不住自己身上的妖气。化成人形的妖比较难判断，但是一旦动用妖力，也避免不了妖气四溢。不过，化成人形的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弱点？”叶知落立刻问道。
顾长渊仿佛是在等着她的问话，他十分淡定地说道：“妖痣。”
“妖痣？”叶知落重复了一遍，仍旧是一脸茫然。
“化成人形的妖脸上一定有一颗浅痣，那是天道定下来的，逃不开，抹不掉的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叶知落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余炀眼角的那颗泪痣，很好看。
但随即她就笑了：“这年头谁脸上没颗小痣啊，按照你的说法，不是满大街都是妖了！”
说完，她还特意去看了顾长渊一眼，他的皮肤好得不像正常人，脸上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五官组合起来更是好看得惊人，叶知落觉得他不去演电影真是可惜了。
只是多看了几眼，她的小心脏都扑通扑通地跳。
顾长渊道：“脸上有痣的不一定是妖，但是妖的脸上一定是有痣的。”
为了缓解气氛，叶知落开玩笑地说道：“不过你应该肯定不是妖了，你这脸上真的是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容颜啊！
她的这句话顾长渊没有回答，反而是将视线环视四周。不知道是不是余炀故意的，这间屋子里，连同卧室在内的所有房间门都是开着的。一间是余炀的卧室，另一间则是书房。
书房只有一张很大的写字桌，上面是电脑和一些简单的学习用品，一旁的书柜里码着整整齐齐的书。一些是各大网站都推荐的名著，一些是学习类书籍，叶知落甚至还看见了熟悉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卧室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哪怕只露出一半的床单也十分平整，墙上贴着的是“火影忍者”的海报。
再看客厅，所有的物品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地板一尘不染，连出门的时候，余炀换下的拖鞋都鞋头朝内摆在鞋架上。
明明整间屋子里都是人生活过的气息，垃圾桶里甚至还有垃圾的存在，但是所有的布置却整齐到让人怀疑这屋子的主人是不是有强迫症。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个房子只有一个人居住，余炀的父母呢？
顾长渊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客厅和餐厅，卧室书房甚至洗手间他都没有去，他也没有动房间里的任何物品，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转了一遍。
而后，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靠着沙发上，小口地抿着纸杯里的水。
叶知落问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房间里的一切都向人展示着：这是一个三好学生独居的房子。
顾长渊将手中的纸杯放下，抬起头朝她笑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才是最大的问题吗？”
没多久，余炀就回来了，他一只手里拎着薯条可乐，另一只手里拎着奶茶和欧包。
他进门之后扫了顾长渊一眼，而后将薯条和可乐丢在顾长渊面前的桌子上。随后才将奶茶和欧包递给叶知落：“姐姐，吃吧，有什么想问的问题都可以问我。”
叶知落现在很尴尬，屋内的气氛也因为余炀的回来变得紧张起来，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尴尬地问下去：“你和梁宏杰认识吗？”
余炀笑道：“虽然年龄差几岁，但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还算比较熟悉。”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都是警察已经询问过的，姐姐想问的不是这些吧？非自然现象研究局和警察的调查内容应该不一样吧？”
他的神色很淡定，看向叶知落的眼神里甚至还藏着几分少年的天真。
叶知落直接问道：“上周六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余炀抬头，直视叶知落的眼睛：“临江市，我在那里待了一周的时间，周一的早上和姐姐同一班飞机回的帝都，姐姐忘了吗？”
此刻的顾长渊已经非常淡定地吃起了薯条，喝起了可乐，其实叶知落很想问问他，他一定要到余炀家里究竟是为什么？
就为了薯条和可乐？
而且余炀怎么看也和这件案子没有任何关系，除了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有些许奇怪。
似乎是觉得她不信，余炀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调出购买机票所在的界面，递到她面前，解释道：“喏，这是我的机票信息。”
叶知落只能尴尬地笑笑，她现在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一直没说话的顾长渊此刻却终于抬起了头，他以近乎打量的目光直视余炀。而他正对面的余炀丝毫没有退缩，以同样的目光回应。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紧张。
叶知落出来打圆场，她轻轻地撞了一下顾长渊的袖子，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走吧？”
“好啊。”顾长渊直接起身，径直往外走。
他的这个举动直接让叶知落愣在了原地：顾长渊一整天的举动都很奇怪，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不对劲的感觉。
叶知落只能跟在后面向余炀表示抱歉，余炀却只是笑着说：“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顾长渊却转身了，他的语气似笑非笑：“好啊。”
叶知落和顾长渊在下班前赶回了单位，叶知落顺便在单位解决了晚饭，她喝了一口汤，压低声音问对面的宋思雨：“思雨姐，顾长渊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宋思雨看了看周围的座位没有什么人，才放心地说道：“一个有点奇怪的人，平时很少跟人打交道，从来不出任何任务，但是什么事情都懂。而且说实话，他跟你一起去查案这件事情本身已经很不符合他的人设了，我没看见他跟任何人一起行动过，你们之前认识吗？”
叶知落摇摇头：“从未见过，他这张脸，我但凡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记的。”
宋思雨“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这张脸我看一遍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简直是上帝的炫技作品。”
“对了，你们去查案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叶知落的脑海里浮现出余炀的脸，最终还是说道：“只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妖气，但是其他并没有特别的。”
宋思雨点了点头。
叶知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道：“思雨姐，你知道妖气是怎么判断的吗？”
这个东西她一直很困惑，她明明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也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对她的这个问题，宋思雨倒是很淡然，她解释道：“你刚刚入职行动处，估计很多事情还没有人告诉你，妖气是一种有点类似于磁场一样的东西，会让这片地方的磁场发生变化，不过这主要是观察处的事情。”
“那人可以直接判断磁场的变化吗？”
宋思雨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妖可以判断的很准确，但是人的话不好说，因为每个人开灵之后的能力和武器都不一样，所以我也没法给出具体的答案。只能说能感觉到异常，但是想要判定妖的强弱，需要极厉害的开灵之人才可以做到，因此行动处和观察处一般都是借助仪器来判断妖的具体等级。”
“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宋思雨朝她眨眨眼睛。
叶知落往嘴里塞了一块西瓜：“什么好消息？”
“据说，黎处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叶知落被西瓜汁呛了一下，迅速喝了一口汤平复：“这么棒！”
“是啊，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黎处改变了行程，据说是坐明天凌晨的飞机，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能让黎处如此紧张。”
“不管什么原因，我的签字指日可待了！”
叶知落又给自己塞了一块西瓜：真是太幸运了！
周三的早上，位于帝都非自然现象研究局总局的门口挤满了人，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有人站在门口窃窃私语不敢进去，保安在阻止试图拍照的人。
微博上一条热搜一路往前冲：帝都非自然现象研究局吊死女尸。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行驶到了门口的位置，而后停了下来，一个穿着藏蓝色西装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高看起来大约是一米八的样子，看脸约莫三十出头，但是眼中的神色却很稳重。
他仰起头，看着那具被吊在研究局正门口的女尸。
女尸被人穿上了鲜红色的上衣和鲜红色的裤子，一个绳子系在非自然现象研究局的标志上，将她挂在那里，红色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格外的醒目。
最惊悚的是她的面部表情，那是一个裂开到嘴角的笑容，是死人无法做出的表情，和之前死去的梁宏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