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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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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夜长昼短,正是整个长安城酣睡的时候,几个黑影从东南西北的街巷里蹿出,每人手上拿着一张巴掌大的纸片。

他们东看西看,偶尔汇合,相互分发,将一张张纸片塞进各大房舍的门缝中,保证他们一早就能瞧见轰动整个长安城的大新闻。

他们虽在黑夜行动,脸上却没有丝毫宵小之徒的猥琐神色,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昂养着斗志,好似在干的事是一件能翻天覆地的了不起的好事,大事。

可只要认识字的人就知道那纸上写的事,足够让所有长安人惊慌失措,惶惑不安。

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好事。

天色泛青,他们才收工。第一缕阳光穿透公主府的飞甍时,公主府府门洞开,三公主李纯乘坐八人轿辇出府再换乘四匹马车前往皇宫,主持朝会。

马车轰隆隆地走过长安街,如同太阳好似是被巨轮拖起的一样,不多时,沿街的商铺,伙计也打着哈欠去搬动门板,准备营业。

井亭边有水花溅起的声音,捣衣声声,渐渐有妇人笑闹,炊烟袅袅,房舍的幽阁小窗飘出油煎葱香,像每一个寻常的早晨一样。

侍卫长悠闲地吃了早饭,怀里又揣了一张饼,准备去公主府的侍卫营调人,公主府的大门亦如往常庄严肃穆,门上异常高耸的穹顶,好似捉鸟的笼子,只是这笼子里不知为何聚集了好多人,水泄不通,人人脸上都露着凶狠悲戚的复杂神色,跟门口的守卫喊打喊杀,还真往刀口上去碰。

吓得守卫都退回了大门内。

侍卫长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捂住怀里的饼往后院绕,不知被谁认出了一身官服,被人绊住扯了过来,嚷嚷着讨个说法。

“清河雅苑的老板跑路了,你们怎么还不去查?”

“这房子我付了首付,能不能退?”

“我一辈子的血汗钱都搭进去了,这要是要补回来,我可怎么活?我们一家五口怎么活啊!”

身后的人都在附和,一遍一遍重申自己的诉求和苦难,侍卫长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朝堂上,诸位大臣正因为自家赚得盆满钵满而心满意足,对李纯也逐渐顺从,开始相信她能处理以往太子和皇帝都不能处理的事,甚至相信她有接任大宝的才能。是以也不会再刻意出些难题为难她,一团和气得不像在主持朝会,仿佛这个国家已人人幸福,无灾无难。

殿门外一个小太监拦住了一个准备往里递消息的侍卫,折子递在小太监手上,小太监又从侧门的通道进入正殿,将折子交给守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太监总管绕过龙椅,将折子交给帘子后的三公主。

殿下的人为数不多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李纯看了折子后,压在了裙摆上,唇边轻笑:“清河雅苑,真是个好名字。”

殿下清河郡出身的官员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官职最高的工部尚书宋青桐先跨出一步,接了李纯的话:“清河郡还有些名声。”

李纯食指敲击着案几,她从前看父皇思考时会做这样的动作,不自觉地就模仿了起来。

“清河郡仅剩的名声也要丢了呢,该如何是好?”

问的话明明很紧迫,意味却全是嘲讽。

宋青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瞧这气氛不对劲,不敢随意回答。

李纯:“崔老板失踪了。”

清河雅苑的地卖给了清河郡崔氏的崔淋,此人是崔氏中最会钻营的一个,身无功名,不学无术,最会的就是说场面话和饮酒,三四十岁了,因萌家中祖荫,继承了一个银青光禄大夫的闲职。这回遇上长安房市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好不容易圈了一块最大的地,手上握着左右整个大周的经济命脉。

因此,若是他失踪了,那钱呢?

不等李纯追问,又一封折子送了进来。

李纯的袖口终是被她捏皱了,啪嗒一声将折子扔出了垂怜外,一阵噼里啪啦好似鞭炮作响,炸得殿下一阵恐慌。

宋青桐在一众大臣中鼓起勇气捡起那封折子。

上面写着,昨日丰满钱庄中数千万两被分为二十人领走,钱庄现在空了,来问朝廷要钱。要是今日没钱,今日就不能发放贷款,无法上缴每月的房款。

丰满钱庄是朝廷指定经手房款的钱庄,这笔钱被取走,而此时崔淋也失踪不见,明眼人就能知道,这人是携款潜逃了!

要堵住这个窟窿,要么找回崔淋和钱,要么国库补上。

要立马找到崔淋谈何容易,但要国库补上这么多钱,国库就空了。

国库空了,便是朝廷破产。

一个国家,朝廷破产,老百姓会更加恐慌,若是发生动荡,连粮饷都发不出来,危害深远。

李纯唇色发白,一把掀开碍事的翡翠珠帘,精致的面容出现淡淡的龟裂,怒目圆睁,盛气凌人的样子,好似凌驾于一国之上的武神。

“都去给我想办法,今日凑不出来钱,你们也都不要再来了!”

除了那两个非分的办法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要这些人这几个月来吞进去的钱全吐出来。

要是谁不肯,她就逼着他吐。

本是和乐融融的朝会,突逢巨变,化作冰窟。

李纯乘金顶马车回府,车厢门窗紧闭,幽暗不明,她捏了捏眉心,半卧在短榻上,闭目养神,没太注意长安街上与往日的不同,临近公主府时,被刺耳地大哭和咒骂烦扰,怒火再一次攀上,一脚踹开了车门,站在车轩上,往自家府门去看。

那场面比侍卫长一早瞧见的还要盛世弘大,长安大半城的人都堆在了这里,与公主府中的侍卫僵持着。

有人瞧见她的马车更是奔将过来,如同见了骨头的野狗一般,蜂拥而上,哭嚷着要公主给个说法。她接过侍卫送抵手边的纸看过去,脸色骤变,比纸还白。

她尚且是朝会时从紧急送进来的折子上得知了这件事,而长安的百姓竟然与她知道的时间一样,甚至还早。

她揉碎了那张薄纸,满目倨傲。

马车下的老百姓都望着她,沉默地等着她给个答案,每张脸瞧上去都苦哈哈的,空洞而麻木,像一只一只只会嘎嘎乱叫的鸭子,稍微拨弄两下竹枝,就被赶着往前冲。

李纯冷笑:“将闹事者捆起来,送去郊外做苦力。”她冷酷的眉目叫让人心寒,“不是怕没人建房子吗?那就送你们去挖地基,房子不盖好,就别回来。”

老百姓们一片哗然,领命的侍卫也都行动起来,侍卫不够,李纯便下令让禁卫军出动,区区几千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一个时辰不到就能捆完。

远处的马车上,沈芜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她从丰益堂出来,没遇到什么阻拦和危险,倒是瞧见了丰益堂原先的那个伙计小马,见他鬼鬼祟祟,断眉一个箭步上去,将他给抓了,一时半会儿公主府这里也完不了事。

很快,李纯的政令就传了过来,沈芜放下车帘,叹了口气。

邱大娘与她一道,她也听见了公主的政令,与沈芜不同的是,她没叹气,而是愤慨:“本以为换个人,这世道能清明些,现在是连一点活路都不肯给人了,一个比一个暴戾。”

沈芜:“到手的钱,谁也不会愿意再拿出去。”

邱大娘:“但这都是人家一辈子的积蓄,要是真发生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散了家,上吊投井都是有可能的。”

沈芜垂目,点点头:“狼不会在乎羊是怎么想的。”

邱大娘痛心无奈,她家就是普通百姓,平时看不出,一到遇上事儿,比方大的方面有灾年,战乱,小的方面便是生病,横死,只要稍有不慎,整个家就能被轻易击垮。活在这世道,真是太难了。

沈芜目露狠戾:“所以宰了羊圈里的狼不就好了。”

邱大娘讶然,随即想起沈芜素日作风,与行事布局谋划,她可从未避过她,她要是问,她也会详答。

一改方才沉郁,笑道:“自古以来,暴君被推翻,然后再换下一个人做皇帝,先也贤明,传个几代就走了样,又出一个暴君,再换一个明君。可不管怎么换,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最是倒霉,死的死,伤的伤,能活下来都是几辈子修的福气。有的人眼光好,运气好,能趁乱一举野鸡变凤凰,给自己家谋个功名爵位,但也是过个几辈子就忘了自己祖上是个什么德性了,都变成了大人物,与我们没了关系。”

马车踢踢踏踏地往前走,有节奏地摇摇晃晃,青石板被轰隆轰隆的车轮碾压,带起一层薄灰,沿街的叫卖不绝于耳,好似前方发生的混乱与他们无关。偶有几间关门歇业的店铺,也没有显得冷清。

沈芜:“我们就像杂草,但他们不该小看杂草,杂草可是不管环境多么恶劣,都能扎根生长的,一不小心,杂草便会占领整个宅院。”

邱大娘:“不管姑娘想做什么,我都支持姑娘,我真是受够了这个要命的世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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